第九章奇怪的傷者下
母親無聲的應答，遠遠地同莫仁申拉開了距離，形成一個圓柱。怕他的離開，又想賭一賭他會不會離開。
莫仁申難過極了，扶著牆壁說︰「媽，我在這個家待了整整二十六年。前不久才體會到戀愛的滋味，可是你怎麼能對此事這麼冷漠和固執？外面的姑娘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你不應該理所當然地愛屋及烏麼？」
「不行，這件事沒有商量的余地。我就是不同意。」母親面無表情地回答，讓他突然覺得好像快要失去了那重要的親情。他瞪圓了雙眼，想把母親的樣子記在腦子里。
他模著交割沉痛的心口，以及光滑的牆壁，艱難萬分地說︰「媽，對不起。我走了……」
他一個人，歪歪倒倒地打開臥室的門，走過陽光明媚的客廳，陰涼的樓道，摟著他心愛地女人就這樣離開了。
進了教堂，他終于把暖夏取回了新家。無論他**怎樣阻止怎樣威脅，想通她一起生活的念頭一直都未曾改變。
社會上有著各種各樣的人，看著他幸福的模樣，不約而同地稱呼他為「傻子」。
結果，婚後一年半，傻子的老婆就外出打工了。
從前這個傻子在畫室一待就是一天一夜，畫室的燈常常亮徹通宵。他喜歡把自己沉寂在顏料的世界里，從別人的眼光看，他仿佛就是個「傻子怪人」。但是自從認識了暖夏，他的創作靈感像太陽一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事業那可是蒸蒸日上，鴻運當頭。
暖夏做完月子的一天，她沉默良久才說︰「我是想告訴你……我要走了。」
莫仁申當場就愣住了︰「你要去哪里？去哪里？說什麼要走？」
暖夏淡然地說︰「我在這邊的工作沒有升職的機會，我要去公司剛入住的新省份。我想當先頭部隊去開創自己的事業……」
「那我和孩子怎麼辦？」莫仁申不理解地叫道。
暖夏走得那天，莫仁申去送她，夫妻兩人，在候車大廳里，竟然沉默了一個小時。
「乘坐K375次列車的乘客請排好隊準備檢票，到一號站台等候上車。」大廳里的廣播回蕩著。
「我要走了……」暖夏的聲音有些顫抖。
莫仁申的身子一震，仿佛剛從夢中驚醒。
「你走吧！不用在管我們父子倆了，不用在理會我們父子倆了！」他對暖夏大聲吼完這些氣話，轉身就走。
暖夏呆滯地望著他的背影。
她看不到，莫仁申滿臉的淚水……
暖夏走後，莫仁申感到空前的孤獨。老婆一個人走了，兒子沒人照顧，他不得不停下創作獨自撫養自己的兒子。他**實在看不下去，于是搬來跟他們一起住。生活中形形色色的壓力，讓他心神疲憊苦不堪言。
有時累了，他經常會獨自一人站在橋上，听著橋下川流不息的車輛，周圍人的歡聲嬉戲，仿佛他也是其中的一員。
「她會回來，還是不會回來？」他常想這個問題，「她一個在外還習慣嗎？」。
仰頭，上空，沉重的氣壓會讓他喘不過氣來。當時間越過越久，取而代之的只剩周而復始的絕望。這種感覺折磨著他，讓他生不如死。他開始掉頭發，肌肉神經痛，整夜整夜的失眠。時常凝視黑夜，想知道這漫漫長夜如何將他一點點消磨殆盡……
每當听到兒子的哭聲，他才會盡力不讓眼楮閉上。所收獲地，除了無窮無盡地痛苦之外，還有一個作為父親的責任。
有人說莫仁申的人生是悲劇的人生。
他把這句話奉若神明，為了兒子，他苟延殘喘留著半條命，他無數次地感覺黑暗中漸漸逼近他的是，死神那把鐮刀。只要輕輕一動他就能夠解月兌。
然而兒子不安分的小乳牙常常把他咬醒，迫使他面對這悲劇的人生。
比死亡還可怕的事情，不外乎是想死卻死不了。
他無路可走，只能為了兒子繼續維持他活死人的狀態。他有時甚至能感覺到有許多鬼魅朝他撲來，撕爛了他的皮肉，打碎了他的大腦，拼命地吸吮著他的靈魂……
疼醒了。
他睜開雙眼，一如既往的黑暗。
頭痛得像是要炸開。
躺了許久，半醒半夢，渾渾噩噩……
他模索著坐了起來，眼楮早就習慣了那濃重的黑暗。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藥水的味道。
他的手混亂地探著，他模到了趴在病床邊沉睡著顏清徐的長發。嗅到了從她身上傳來的清香，一種不確定的猜測，一種對陌生環境地警覺，讓他迫切地想要了解這里究竟是不是醫院？
床頭上一些按鈕，右手上的貼片，可以搖動的床，這些都證明他的確是在醫院。
他怎麼會在醫院？他記得他之前好像在闖人行道被一輛小自行車擠到在地……
床沿上的人換了個姿勢，打了個哈哈，眯著朦朧的睡眼瞅了眼床上的人。突然，她瞪大了雙眼。
他醒了？太好了……
「先生，你感覺怎麼樣？」顏清徐急忙緊張地坐直身體問候。
「頭痛，還有你又是誰？」他反問。
「這位大哥，你好，我是騎車撞模的顏清徐。真是很抱歉，沒想到會使你受傷。」顏清徐對著當事人道歉。
他皺了皺眉頭，用著不解地眼神死死地盯著窗戶道︰「顏清徐不認識。撞車？是什麼東西，好吃嗎？」。
顏清徐被他的話徹底驚醒，試探性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什麼名字？我叫什麼名字？我叫什麼名字？怎麼想不起來，我是誰？我是誰？我究竟是誰？」他恐懼地說出疑問，然後用手抓住顏清徐的肩膀不停地搖動著。
「我也不知道，你快點松手！」顏清徐一邊叫一邊想，這該不是八點檔的失憶這等事吧！
他松開手改抓她的手，拿到嘴里啃。疼得顏清徐苦叫連連，不得不適用暴力迫使他松手。
這一打一鬧中，顏清徐發現他的眼楮無神，好像失去了光輝。于是拿自己的手在他眼前晃悠。
1次，2次，3次……
沒有反應，他難道是瞎子？
突然他又笑起來，從床上站起，抓起她的包，用舌頭舌忝了一下，然後扔掉。
顏清徐拽著他，防止他摔傷。而他卻爬向顏清徐，抱著她的肩膀就啃下一口。
映在顏清徐眼中的是，一張類似禽獸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