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藍靜恬不敢看眼前的淒慘,就連游若旭等人亦是忍不住震驚。
他們來到茶肆前時,沐寧塵正一一的檢查著每一具尸體,他很認真的翻看著,一一探著氣息,一一把過脈,卻一一的失望著。
素雪身子微微發抖著,臉色異常蒼白,可是她卻硬撐著幫著沐寧塵,找來一些稻草一一將確定死亡的尸體蓋上,邊蓋,邊緊咬著銀牙,下唇已在不經意間咬破,一絲血跡緩緩滲出,她沒在意,似乎是恐懼佔居了上風,她只想著早些幫大師兄做完這些,早些離開這鬼地方,所以,她連血跡也不願浪費時間去擦一下。
藍靜恬只覺得渾身冰冷,她緊緊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看著一具具尸體,心頭,濃濃的死寂,隱隱間,她似乎听到了慘叫聲淒厲的響起,一道黑影閃過,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接二連三的倒地,白天遇到的那些人飽滿的身子一個個干癟了下去,生活的臉龐無論熟悉陌生一律成了單調的骷髏臉,忽然間,黑影變成了一張猙獰的臉,腥紅的眼楮似燈籠般冒著幽光,兩根尖尖的獠牙沾著血跡,正閃著寒光……
「藍姑娘!」藍逸在第一時間便擋在了藍靜恬的身前,將那可怖的一幕阻擋在了她的視線之外,等沐寧塵將所有尸體都處理妥當,他才轉身關切的看向藍靜恬,卻發現她眼中滿是恐懼,心里不由大驚,「藍姑娘,你怎麼了?」
「小恬兒?」游若旭剛剛亦被這一幕嚇到,正全神貫注的看著沐寧塵師兄妹處理尸體,一時竟疏忽了藍靜恬,此時听到藍逸的呼聲,一轉頭便被藍靜恬的神情嚇到,不由急切的詢問。
藍靜恬只是直直的看著前方,混然未覺他們的話,她只覺得那兩顆尖尖的獠牙是那麼的殘忍,狠狠的落下,便收割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心頭彌漫無盡的死氣和絕望……
忽然,手上一暖,眼前的恐怖場面瞬間煙消雲散,沐寧塵淡淡的擔憂出現在她視線里,一低頭,卻是沐寧塵握住了她的雙手,他的手比想像的要溫暖許多。
藍靜恬紛亂的思緒四處飄蕩,瞬間從驚恐中轉到沐寧塵身上來。
「別怕。」沐寧塵緊握住藍靜恬的手,傳遞著安心的勸慰,雖然只是短短兩字,卻讓藍靜恬從驚恐中解月兌了出來。
「木頭,我看到一個黑影,腥紅色的眼楮,還有尖尖的沾滿了血跡的獠牙……」藍靜恬慌亂的說著,目光下意識的看向地上的「人」,身子輕顫著,「我真的看到了……」
「哼!」素雪站在沐寧塵身後,冷冷的盯著沐寧法的手,忌妒讓她下意識的咬緊了牙,她覺得藍靜恬的樣子太過做作,以為這樣做,就能讓她的大師兄牽腸掛肚嗎?怎麼可能?她和大師兄相處了十六年,他也是一貫的淡漠,怎麼可能為一個來歷不明的凡人……可是,眼前所見又如何解釋?素雪的心似被螞蟻啃咬般的難受,她緊緊盯著他們交握的手,下唇再次滲出鮮血,直到覺得痛楚,她才冷哼著抬起手,隨意的抹去。
一切,藍逸都看在眼里,藍靜恬的異樣,沐寧塵看似淡然的背後隱藏的擔憂,游若旭毫不掩飾的急切,還有素雪恨之入骨的忌妒,他都看在眼里。
藍逸一聲不吭,只是安靜的看著,就像一個隱形的旁觀者,面無表情的看著,甚至,他看到素雪手上的血滴到了地上的干尸上,血迅速消失在尸體上,他也是一聲不吭的看著,唇邊隱隱浮現一絲殘忍的笑意。
旁邊,藍靜恬還在急切的向沐寧塵述說著她感覺到的那一幕,沐寧塵只是握著她的手,任她說完,才輕輕說了一句︰「莫怕,那是幻像。」
「幻像?」藍靜恬愣住,真是幻像嗎?為何那般真切?可是,沐寧塵不會騙她,也沒理由騙她,一時,她腦海中一片空白,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看著沐寧塵喃喃的說道,「木頭,我是不是中邪了?為什麼我最近老是感覺到那些莫名奇妙的東西?對了,你的照妖鏡呢?借我用用好不好?」
沐寧塵驚訝的看著藍靜恬︰「你要照妖鏡作甚?」
「我想看看我究竟怎麼了。」
沐寧塵無聲的笑了,雖然很淡很淡,卻讓藍靜恬看花了眼,他的笑,溫暖如春日的陽光……
「你不是妖,鏡子對你沒用。」沐寧塵耐心的解釋,藍靜恬蒼白的驚慌讓他不由自主的放柔了聲音,也許連他自己也不曾意識到吧,「相信我嗎?那只是幻覺。」
凝視了許久,藍靜恬才輕輕點頭,心慢慢安定下來,她自然是信他的。
沐寧塵滿意的看著她,見她不再惶恐,才輕輕松開了手,退到一旁準備替這些可憐的人處理後事。
「啊!」卻不想,他剛側過身,藍靜恬卻大聲驚叫了起來,惹得他又是一陣心驚,猛的轉頭,卻見藍靜恬瞪大了眼指向他身後,口中直呼,「小心。」
沐寧塵這才意識到自己身後出了事,忙轉過身,果然看到素雪身後,不知何時,已站著一個骷髏架子似的干尸,深黝黝的眼洞中冒著一點點紅光,正張大了嘴巴往素雪脖間咬去。
沐寧塵身影剛動,人便已到了素雪身邊,飛快的將素雪拉至身後,另一手捏了一枚小小的紫色火焰打入了干尸的額頭。
「吱……」的一聲,干尸已被火焰瞬間包裹,如火球般倒地,那火竟似有靈性般,也未見擴散,只是包著那具干尸,燒成灰燼後,火便自動熄滅了。
「大師兄,我好怕。」素雪趁機倚進沐寧塵的懷里,一邊朝藍靜恬得意的撇了撇嘴。
藍靜恬心里雖然有些酸意,卻並不是十分在意,只是有些驚魂的看著地上那堆黑黑的灰影,擔心的說︰「好好的,怎麼就詐尸了呢?這些人怎麼辦?若是我們走了,他們又詐尸害人怎麼做?」
「那倒不用擔心,一把火燒了就是。」一直不語的藍逸忽然輕笑著解釋,「燒成灰燼,那是萬無一失的好法子,既能防止詐尸,又能免去收尸的麻煩,一舉兩得。」
「藍兄說的有理。」沐寧塵也輕輕點頭,將賴在懷里不起的素雪推到一邊,「我們去尋些枯柴,將他們火葬了吧。」
「哎,何須這般麻煩,這茶肆里已無活口,不如連這茶肆一同燒了,他日若是有人再在此做賣買,自會另置。」藍逸卻漫不經心的說著他的意見。
「對呀,省得搬枯柴這麼麻煩。」游若旭一向不拘不節,一听藍逸說的有理,便頭一人贊成,沐寧塵雖覺得這樣處理太不正規,但也無法反駁,只得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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