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夫,你可來了!快,給小姐看看。」小燕兒眼尖,一眼瞥見張大夫,便急沖沖地跑了過去。
抬眸,秦二丫看到一個留著山羊胡子,肩挎一個小木箱子,滿臉慈祥的老爺子,被小燕兒拖了進屋。
「小姐,身體有何不爽?」張大夫一邊捋著胡子,一邊細細地打量了一下溏心。
面對眼前這個慈眉善目的老爺子,秦二丫突然覺得自己放肆不來,也許是他下顎那一縷白胡子讓她想起了那個人,正襟危坐,垂眸,輕聲地回答道,「身體沒有不爽,倒是心情不怎麼爽。」
見溏心在張大夫面前一掃之前的蠻性,規矩而溫順,夫人心中大喜,忙不迭地說道,「小女不慎落水,救起後不識爹娘,言行舉止反常,張大夫你給看看,是不是驚嚇過度害上了失心之癥?」
張大夫一邊捋著胡子,一邊點頭說道,「小姐,請把你的手伸出來給老夫號號脈。」
秦二丫正欲伸手,夫人突然開口,「且慢——」
張大夫倏然收回手,微微擰了一下眉頭,轉眸,恭敬地問道,「夫人覺得有何不妥?」
夫人將溏心伸出來的手抓握在自己的手里,一邊輕輕摩挲,一邊傲然地說道,「當然不妥,皇帝剛剛為心兒指婚,將其許配給十四皇子,不日她便是王妃,金枝玉葉,這號脈就不能像原來那樣子了。」
「小的明白了。」張大夫拘禁地對夫人點點頭,然後轉而對溏心作揖,「小的,恭喜小姐,賀喜小姐。」
「你明白了,我卻依然糊涂。」秦二丫深深地蹙眉,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隱約已經覺察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如果這只是一場游戲的話,那這場游戲的排場也太大了,這一屋子的「古」人可以找演員,可是這一屋子的古物卻做不得假。
秦二丫是小偷,專偷古董名畫,珠寶首飾,越古老、越有價值的東西她越感興趣,而作為一名專業的小偷,她首先要具備的就是對古物的鑒賞能力,否則拿著贗品當珍寶,那豈不是被人笑掉大牙。為此,她還特意在常春藤大學考古系讀了一個博士學位,用她自己的話說這就是專業。
以她專業的眼光看來,她底下的這張牙床就有一定的「歷史」。當然,她此刻說的歷史不是指牙床存在的年限久遠,而是它的特殊銼花工藝承自兩千多年前的聖朝。
在二十一世紀現存的史書中,關于聖朝的記載很少,甚至絕大多數人並不相信聖朝的存在。就像瑪雅文化在發掘之前一樣,絕大多數人覺得那不過是野史的偏差文化。
但是,也說不上為什麼,秦二丫卻一直堅信聖朝的存在。在她無意間發現一本記載著聖朝大事記的野史後,她對聖朝這個未被發掘的文化充滿了未知的好奇。就連做夢她都想偷一件有關聖朝的古物,可惜,市面上並沒有任何有關聖朝的古物出現。
現在聖朝的「古」物出現在她眼前了,可是除了那特殊的銼花工藝可以追溯到聖朝外,其他卻都嶄新得好像剛剛制作完成的。還有那古董花瓶、包括剛剛小燕兒遞送給她的古銅鏡,都是有「工藝」歷史卻沒有「時間」歷史。
再將記憶倒退,她明明記得自己去偷任之翼的「臂環」了,而且還和他交過手,接著……接著她逃跑了,綁了低位碳強力彈力繩從大廈天台跳下去,可是在千鈞一發之際,她的彈力繩被任之翼手下的神槍手打斷了,她跌下大廈,做名副其實的自由落體。
從一百多層樓高做自由落地,她居然沒被摔成肉泥,像是做了一場夢,醒過來後,樣貌完全變了,細細留意一下,就會發現她甚至連聲音都變了,這不是幾個整形手術所能夠實現的。
難道……秦二丫心頭一顫,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發現溏心的眸光又呆滯了,以為她擔心自己的病情,小燕兒忙悉心安慰道,「小姐,你不必擔心,張大夫的醫術極好。」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沒有理會小燕兒的好心,秦二丫抬眸望著一群人中她唯一覺得可以放心的人,輕聲問道。
「看樣子小姐你很困惑?」見溏心毫不猶豫地點頭,張大夫輕笑著點點頭,說道,「那你問吧,看看小的能不能給小姐解惑。」
抿了一下唇,秦二丫不再給自己猶豫的機會,月兌口而出,「現在是什麼年代?誰做皇帝?」
別說是張大夫,在場的所有人都驚愕地看著溏心。張大夫狐疑地凝視了溏心很久,久到秦二丫以為他要拒絕回答的時候,張大夫突然開口,「現在是聖元歷六十七年,當今聖上乃慕容殷年。」
「哦!」秦二丫沒有任何過激的行為,她只是平靜地、非常平靜地點點頭。
認識秦二丫的人都知道,她平時是個人來瘋,但是關鍵時刻卻異常的冷靜。
小丫曾經大膽地分析過二丫的性格,她說二丫的這種性格屬于職業應激強迫癥。也就是說,當她做賊的時候,她的職業素養要求她絕對的沉著冷靜,這是一種帶有強制性的偏執情緒,當她不做賊的時候,這種強迫性偏執情緒就需要疏導,所以她平時是個人來瘋。
在秦二丫陷入沉寂的時候,張大夫從他背來的小木箱中掏出了一捆細紅繩,將紅繩的一頭交給夫人,一頭自己扯著。
夫人接過紅繩的一頭,一邊將它系在溏心的手腕上,一邊囑咐小燕兒道,「小燕兒,你可要記住了,以後小姐的身份不同以往,你在照料小姐日常生活的時候,一定要加倍謹慎,不要讓人留下任何口實。」
小燕兒點點頭,「是,小燕兒會格外注意的。」
將紅繩拉直,搭指于繩上,張大夫凝神靜氣地為溏心號脈。
片刻後,張大夫大嘆,「怪哉,怪哉!」
夫人走到張大夫跟前,不安地問道,「心兒……她怎麼了?」
「小姐沒事。」張大夫忙不迭地解釋道。
夫人怒目,「那你剛剛怪哉什麼?」
「小的只是感到很奇怪。這些年小姐的身體一直是小的在照護,所以小的知道小姐生性脈弱體寒,縴弱而多病,可是剛剛小的給小姐號脈,發現小姐的體質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脈搏強健,精神明朗,是強盛之兆。」
「是這樣嗎?那小姐有沒有失心瘋,為什麼她不記得我和王爺呢?」夫人依然不放心,看看溏心,又轉眸看著張大夫問道。
張大夫尋思了一下,斟酌了一下措辭,這才回答道,「這個小的不敢妄言。許是小姐落水,窒息過久導致失憶也不一定。」
「失憶……」
「失憶……」
夫人和秦二丫同時抬眸看著張大夫,前者尋思著失憶好,失憶就能把蘇慶丹忘記了,待嫁閨中,安安份份做十四皇子的王妃;後者暗自忖度如果這是命中注定,那麼失憶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借口,先適應了新生活,之後的再做打算。
畢竟擺在眼前的是生存問題,還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現實考慮,做段溏心其實也沒那麼糟糕,怎麼說也是一個千金小姐,好吃好住一大票人伺候著,不比二十一世紀差。
至于回到21世紀嘛?估計得先找到那枚「臂環」才行,所以羅,既來之則安之,隨遇而安吧!
先玩夠了再說。
###########
小秋意指給大家帶來一個歡愉的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