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小姐姐。魚兒上鉤了。」雨漾一看到秦二丫和小狼崽出現在院門口,立即丟下手中的針線活兒,一臉興奮地沖了過去,早就把對小狼崽的懼怕拋之九霄雲外。
「那很好啊!」秦二丫對雨漾淺淺一笑,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沒有注意到秦二丫的異樣,雨漾還沉浸在騙局得手的興奮中,喋喋地說道,「書鋪掌櫃今天一早就來找薛大哥索字畫了,還好我昨晚就已經按照你說的事先交待薛大哥了,不然以薛大哥那樣的軟耳根,不稍幾句話就被書鋪掌櫃給哄得團團轉,被賣了還幫人家點銀子。書鋪掌櫃似乎很不甘心,我估計他下午還會在跑來的,到時候是不是就能像你說的收網了?他真的會捧一大把的錢來買薛大哥的字畫嗎?」。
「恩。」秦二丫依然淡淡地點點頭,心思全然不在她精心策劃的「請君入甕」的騙局中。
猶豫了一下,雨漾面露難色,輕聲問道,「可是小姐姐,你說我們這樣騙掌櫃的,對不對啊?薛大哥總說騙人是不對的,死後要下地獄拔舌頭的。」
秦二丫終于抬眸正視雨漾。「這個世界本就充斥著各式各樣的謊言,有言不由衷的謊言,有見不得人的謊言;有光明正大的謊言,也有骯髒陰暗的謊言;有迫不得已的謊言,也有心懷不鬼的謊言。若是說謊就要下地獄拔舌頭的話,地獄早人滿為患了,哪里還住得下你。再說了,我們那里騙人了?我是確確實實地給了你薛大哥一千兩蓋學堂,我是打算重金捧紅你薛大哥,讓你薛大哥成為名垂青史的狂草家。我又哪里騙人呢?」當然,在身份這點上確實是有出入的,可是也不算說謊,她現在寄居在段溏心的身體里,就是段家的千金,冒名頂替自己的弟弟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啊。就算是段湘雅本人站在這里,他也不會有意見的,甚有可能他也會熱衷于這樣的「游戲」。
雨漾先是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說道,「可是若薛大哥沒有像你說的那樣「紅」起來呢?書鋪掌櫃又拿出那麼多的銀子買薛大哥的字畫,那他豈不是要血本無歸。」
秦二丫伸手敲了一下雨漾的前額,「你是不相信你薛大哥的能力,還是質疑我的眼光。」
雨漾立即擺手,辯解道,「當然都不是。」
秦二丫突然伸手擒住雨漾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雨漾,要相信是金子總是發光的。你薛大哥有這個能力。也許現在時運不濟。但是若干年後,也許上千年後,他的字定能一字千金,成為一代狂草先驅,為後世所贊頌。」
雨漾重重地點點頭,滿懷信念地說道,「恩,我也覺得我們薛大哥一定行。」
「那不就行了。至于那個書商,我們又不是殺了他,不過是撥他一層皮而已,不會怎麼樣的。反正他平時也是不良商人,是他不仁義在先,你何必對他心存不忍。」秦二丫一向奉行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睚眥必報,所以對那個書鋪掌櫃,秦二丫意欲給他一個教訓。
「你說的對。他平日里總是苛刻我們,現在我們不過是讓他把之前欠我們的還回來而已。」雨漾如是說服自己。
像想起什麼似的,雨漾忽然說道,「對了。小姐姐,小冰做了一些酥餅,是你喜歡的鳳梨口味哦。」
「哦!」秦二丫淡淡地說道,一副心思並不在她最愛的鳳梨酥餅上。
雨漾這會終于發現秦二丫的不對勁,上前一步,單手輕輕地握住秦二丫的手肘,輕聲問道,「小姐姐你怎麼呢?」
秦二丫有些恍惚,怔愣了一下,這才抬眸不解看著雨漾,「我哪有怎麼呢?好得很!」
雨漾搖搖頭,堅決地說道,「不對,你很不對勁哦。意興闌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你有心事?」
秦二丫撅了撅嘴角,聳聳肩說道,「也不算心事啦,就是好奇心被挑起來,可是又不能滿足,感覺有些沒趣。」
「你好奇什麼?」雨漾問道。
「我知道十里洋坡有一場驚心動魄的高手對決,我很想去看看,可是又怕波及無辜,死無葬身之地。可是不去嘛,心理又癢癢的,好像少了什麼似的,一整個早上一直在想這件事。」秦二丫如實回答。
「那就去啊,躲得遠遠的看不就得了。」雨漾不以為意地說道。
秦二丫重新展露笑靨,拍了拍雨漾的肩膀。滿意地說道,「有道理!雨漾謝謝你啦!」
「謝什麼?」雨漾不解。
「一語點醒夢中人。」秦二丫丟下一句話立即往大門口走去,走到一半,又突然轉頭高聲問道,「對了,十里洋坡怎麼走?」
雨漾回答,「十里洋坡離這里並不遠,往東南方向走,一個時辰的腳程就到了。」
在秦二丫即將離開薛家大門時,雨漾對著她的背影高喊了一聲,「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秦二丫回眸暖暖一笑,然後飛快地朝著東南方向疾奔而去,小狼崽緊隨其後。
何須名苑看春風,一路山花不負儂。日日錦江呈錦樣,清溪倒照映山紅。三月末艷陽暖春,正是杜鵑花盛開的時節。十里洋坡漫山遍野的杜鵑花,有的濃妝艷服,有的淡著縞素,有的丹唇皓齒,有的芬芳沁人,各具風姿,儀態萬千,遠遠望去就像似彩霞繞林。奼紫嫣紅迷人眼。
秦二丫帶著小狼崽來到十里洋坡的時候,赤狼和慕容皓白,以及刑風早就到了。花海上,三人就像似電影里的高手,被隱形的鋼絲吊在半空,只是秦二丫知道,此刻他們都是真的踩在杜鵑花枝條上,或者說是花瓣上,那是貨真價實的輕功,令秦二丫萬分想往的輕功。
「小寶,你說我什麼時候才能像湘雅。或者這些江湖人一樣,有這種出神入化的輕功啊!」秦二丫不禁低聲感嘆道。
「嗚——」小狼崽低聲回應道。
赤狼和慕容皓白同時轉頭,循身望向秦二丫的方向。
「遭了,被發現了。」秦二丫立即矮身,躲到了杜鵑花叢中。
當慕容皓白看到秦二丫那道縴弱的身影時,原本冰冷的眸子忽然閃過了一抹暖意,堅硬的面部線條在瞬間柔順了許多。
那抹溫柔雖然一瞬即逝,但是赤狼還是捕捉到了,噙著嘴角冷聲嘲諷道,「你的小跟班來了。」
「廢話少說。」慕容皓白在轉眸的瞬間,又掛上了原來那一號表情,冰冷而絕情,只是肩頭的緊繃度泄露了他的情緒。
赤狼冷哂一聲,「慕容皓白,有朝一日她將成為你的致命傷。」
慕容皓白立即反駁,「就像雪狐之于你嗎?」
慕容皓白認識雪狐是三年前的事。那時,慕容皓白在江淮流域調查私鹽一案,他發現江南一代的富商巨賈廖廣益與出身草莽的李珈武成立鹽幫,賄賂官府,由官府護航,一起販運私鹽以圖牟取私利。
只是當時的鹽幫體系嚴謹,要打入內部取得確鑿的證據著實有難度,慕容皓白抓住了廖廣益與李珈武的利益分歧,對廖廣益與李珈武使了一條離間計,挑起兩人的矛盾。隨著矛盾的白熱化,廖廣益以高價買通了一個殺手刺殺李珈武,欲取而代之。
那個殺手就是雪狐,雪狐在刺殺李珈武時,不幸中了李珈武的埋伏,不但刺殺沒成功,還中了李珈武奸計身中劇毒,是慕容皓白救了她。
當時慕容皓白還不知道雪狐是殺手,只當她是被李珈武迫害的一般姑娘,他不遺余力地救下她,給她最好的解毒聖藥,又不眠不休地照顧她一天一夜,最終救了她一命。
江湖人。不管是大俠還是殺手,總有一股豪氣。自慕容皓白救下雪狐的那日開始,雪狐便恩公恩公地叫慕容皓白,把慕容皓白當場神祗一樣崇拜,甚至承諾他日若有需要願意以命相償。
赤狼隱隱地挑了一下眉頭,冷冷地霓了一眼慕容皓白,「與你無關!」
該死的,他怎麼就這樣莫名地吃起醋來,都是雪狐害的,為什麼她沒事要在他的面前稱贊慕容皓白,一想到雪狐提起慕容皓白時的表情,他就忍不住心頭冒煙。
慕容皓白淡淡一笑,「彼此彼此!」
遠遠地,秦二丫听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只是見他們許久沒有動靜,不禁低聲抱怨道,「哪來的那麼多廢話,趕緊開打啊!」
就在此時,秦二丫听到杜鵑花海周圍異常的響動,忙不迭地轉眸小心翼翼地探查周圍的環境,她發現花海周圍出現了不少人,大家似乎都是來觀戰的,又或者是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都與她無關,她純粹是來湊熱鬧,看好戲的,畢竟這可是一場激動人心的真人版武林高手決斗賽,有錢也買不到入場卷的「高清電影」。
「不愧是皇子,位高權重,想要你命的人也多,想看你死的人估計更多。」赤狼一來到十里洋坡就發現那群隱藏在杜鵑花海中的殺手,只是那些殺手都按兵不動,他也就沒有揭穿他們的必要。此刻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慕容皓白,若是有人跳出來與他爭,那他絕對不會手下留情,若是只是作壁上觀,那他倒無所謂。
「沒辦法人紅命也貴。」慕容皓白淡淡一笑,笑容帶著一股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