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莫探春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山是眉峰聚

作者 ︰ X嬌子

原來雪兒和姐姐混入王子府的初衷僅僅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從這一點看溫言著實有遠見,否則即便自己有心回護也不知道如何能將其從層層侍衛中解救出宮。

姐妹倆入府後一直盡量不惹人注目,直到探春欲遣散府中丫鬟,兩人征詢過溫言意見才求秦執事留下二人,並由此來到探春身邊。

溫言原想著既答應探春一旦吹響玉笛便帶她出府,如今進了宮不比在府中方便出入接應于她,留下兩人正好照應,因此對兩人下了令不聞笛聲絕不暴露。這也解釋了為何那夜溫言已身陷險境兩人卻仍舊蟄伏不動,直到探春吹響玉笛才現身相救。

得知溫言為了對自己的一個承諾做到如斯地步,探春的心中有些感動,繼而慶幸自己沒有辜負他的情誼,終究將他救了出來。

然而看著次日一早便悠悠醒轉的侍書日漸紅潤的面龐和那夜受傷的蒙面人鄭武迅速恢復的右手,就連自己的箭傷也不過還有些微痛,探春便明白那祁連也是一代杏林聖手,可是對著依舊昏迷的溫言他卻只能連連搖頭,所有人都清楚為今之計只有盡快尋得玉無涯溫言方有一線生機。

小小的院落原本略顯擁擠,這兩日卻只剩下沁兒和妹妹守著溫言,幫著探春照料侍書,此外除了不能離開傷患左右的祁連,其他人盡數出門打探玉無涯的消息,就連還沒好利索的鄭武也去了。

一連數日眾人早出晚歸,每每回來卻都是垂頭喪氣,祁連的擔憂之色越來越明顯,探春也跟著著急。

這日已是溫言受傷後的第十日,侍書都已經可以扶著窗沿慢慢踱步了,他卻一直不曾醒來,眼看著暮色漸濃,回來的人一個個如喪考妣,所有人的心情都極為沉重。

就在眾人幾乎絕望時鄭武興沖沖跑進來,口中一疊聲喊著︰「有救了,有救了,公子有救了!」

祁連忙一把拉住他叫他說個清楚,他咽下一口唾沫,興奮道︰「原來宮里也正尋玉前輩呢,林大將軍領著人四處打探,終于查到他隱居在疊翠谷,正要親去相請呢。」

探春听到他的聲音也趕出來听信兒,此刻聞言心中便是一滯,宮里找玉無涯是為了齊如峰還是溪月皓呢?

她當然知道能讓林無過親自打探的多半是後者了,卻隱隱有些希望連太醫也束手的並不是他。

祁連听說了玉無涯的下落激動不已,沁兒卻略一沉吟,問那鄭武消息是否可靠。

「這是咱們在林家軍的人傳回的消息,應當可靠。」

鄭武看似粗獷,卻也並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之輩,沁兒確認了消息來源便點點頭,叫上眾人一同進房內商討接下來如何行事。

探春原不想跟著進去,無奈看起來在眾人中說話頗有分量的沁兒姐妹都對她極為信任,此時事情緊急,便也請她一同入內。

「適才鄭大哥多言想必賈姑娘都听到了,不知姑娘有何想法?」

探春沒想到沁兒一進門就問起自己的意見,說起來自己在這里根本是個外人,只好老實答道︰

「你們最好搶在林無過之前趕去那個疊翠谷找到玉無涯,一來溫公子的傷實在拖不得,而來一旦林無過和玉無涯一旦照了面再尋機會就難了。」

眾人聞言皆覺有理,祁連第一個就出聲贊同︰「公子的傷的確不能再拖了!」

沁兒亦點頭道︰「姑娘說得有理,咱們這邊收拾收拾連夜出發吧,正好侍書姐姐也可以求玉前輩好好瞧瞧。」

這樣的機密大事不光讓自己參與,還一來就問自己的意見並且就此拍板,探春不知是該感慨于他們做事的效率還是其對自己的不設防。

真的是不設防麼?其實自己的意見是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想得到的吧,他們只是要听听自己是否和他們一條心,誰都知道那林無過尋找玉無涯是宮里的命令,他們幾乎是逼著自己在溪月皓和溫言之間做出選擇。

想到溪月皓,她心底有些鈍鈍的痛,原本只是不想看著溫言死在眼前,卻不想他竟真的下令放箭,虧溪月皎還一個勁說他對自己多麼深情要自己用心體會,這深情倒是沒體會到命卻差點搭進去。

其實她也知道即便他們搶先找到玉無涯,林無過也絕不會比他們晚多少時間趕到,玉無涯是注定會入宮的,所以最好的結果自然是打個時間差兩人都救,最壞也不過是溪月皓痊愈而溫言武功盡失,卻並不會傷及性命,畢竟祁連是保證過溫言性命無礙的。

侍書的傷雖然沒必要請玉無涯來看,也經不起長途跋涉,卻也的確不方便單獨留在月都,畢竟兩人是從宮里「逃」出來的,這里在偏僻也難保不會被搜查過來。

探春沒什麼可收拾的,回房簡單向侍書說明緣由便坐著等其他人收拾好來叫自己出發,不一時雪兒便進來了。

「這就走?」探春再次覺得他們效率真的很高。

「姐姐還在為公子準備路上的東西,此去可能要在野外露宿。」

探春點點頭,雪兒又道︰「姑娘不要怪姐姐,她和我一樣了解姑娘,只是其他人……」

探春理解地點頭道︰「無妨。」

一時沁兒便來通知幾人起身,探春扶著侍書出得門來,只見門口已停著一輛空間頗大卻極為簡潔的馬車,雪兒幫忙將侍書攙上車,又轉頭對她道︰「姑娘也上去吧。」

探春見溫言已平攤在車內一方窄榻上,祁連守在旁邊,另一邊也是一榻,侍書坐了還大有盈余,便也跟著上去向她身邊坐下,雪兒自己也緊隨其後靠著侍書另一邊坐了。

沁兒親自駕車,其余眾人皆換上夜行衣護在暗處,一行人在夜色中悄然出城,城門上的衛兵竟也未加阻攔,想來月都戍衛也混入了他們的人,對出城早做了安排。

雖然雪兒說要在野外露宿,一路上卻幾乎沒有停留,,沁兒和雪兒輪流趕車,餓了便以干糧充饑。

索性馬車雖裝飾簡潔卻布置得十分舒適,腳下又皆是平原道路平坦,且顧及到車上的兩位傷員一路上速度並不快,探春和侍書累了便靠在對方身上打一回盹兒,也不覺十分辛苦。

茜羅乃是島國,疆域本就不大,月都又在全島的中心,當日太後往返一趟島內最遙遠的西部絕域也不到半月時間,那疊翠谷也遠不到哪兒去。

出得月都往南不過一天半的路程,探春已遠遠看見一片綿延的高山仿佛從平原上拔地而起,秋日的陽光投在遙遠的山峰上,將山頂的雪蓋照得格外潔白耀目。

雪線以下便是一片黛色,看不清植被覆蓋的情況,從這里瞧去那一座接一座的高山倒像是一個個冰激凌。

「疊翠谷就在那些高山之間麼?」探春向一旁趕車的沁兒問道。

「正是,此處距離疊翠谷尚有一個時辰的路程,姑娘還是進去歇會兒罷,待會入了山只能棄了馬車改乘軟轎,谷口處只得步行,姑娘再養養精神。」

探春心知她說得在理便不多言,縮回車里和侍書互為支撐地靠在一起小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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