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莫探春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天子賜顏色

作者 ︰ X嬌子

趙梁帶著手下精銳剛沖出城門,前方大營便迅速做出了反應,倒像是對方不睡覺,專等著自己突圍似的。

一排排火把齊刷刷地舉起,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火箭,趙梁見狀心中一凜,卻是毫不猶豫地一咬牙,迎著密集的箭雨沖了上去,口中不忘激勵屬下道︰

「大金國的勇士們,為了死去的弟兄,為了身後的陛下,隨我沖啊——」

身後將士見主將率先迎了上去,紛紛一踢馬月復緊隨其後,轉瞬間便沖殺進對方的陣營,雙方頓時陷入混戰。

川上見一見趙梁率軍吸引住對方的主力,忙帶著自己的軍士從另一個方向突破,企圖將對方的包圍撕開一個口子。

後面的步兵不斷從城中涌出,金國的部隊出城後全都加入趙梁的陣營勉勵拼殺,而倭國將士則緊跟在川上見一身後,朝看起來薄弱的一側突擊。

探春站在溪月皓身側,看著戰場上不斷倒下的身影,面色漸漸慘白。夜色中溪月皓看不清她的面龐,卻清楚地感到手中柔荑漸漸冰涼,不由擔憂道︰

「進去歇著罷,別看了……」

探春緩緩搖頭,即便躲進帳內不看,她也可以清晰地問道濃濃的血腥,掩耳盜鈴沒有任何意義。

溪月皓見她不肯,只得將手握得更緊,將自己的溫度一點點傳遞到她的手上。探春回首朝他感激一笑,仍將目光投到戰場上。

遙遙望著兩處戰團,她忽然疑惑地自語道︰

「黃巾會在哪一處戰團呢?」

溪月皓聞言一愣,仔細看了一回,也是搖頭,不解道︰

「據報攻擊我軍側翼的乃是倭國軍隊,而牽制主力的是他的部下,這樣的布置的確奇怪,至于他本人……會選擇險象環生的自家部下戰團呢?還是選擇相對安全的盟友的庇護呢?」

探春望著戰場凝思良久,此時忽然抬頭道︰

「都不是!他一定帶著自己的親衛伺機混入我軍,準備獨自逃生!」

溪月皓聞挑眉道︰

「不至于罷,他剩下的部隊應該將近十萬,都不要了麼?」

探春冷笑道︰

「以他的狠厲也並非全無可能,否則眼前這近似詭異的情形如何解釋?哪有讓自己的親信牽制主力,以性命為他人換取突圍時間的?」

溪月皓冷哼一聲,幾乎是贊嘆地說道︰

「壯士斷腕!他倒有幾分魄力!可惜此時我也分不出人手去搜捕他,只怕又要放虎歸山了。」

探春聞言,亦蹙眉道︰

「咱們的海軍至今未解開叛軍何以一夜之間便盡數登陸的疑團,只怕是他們發現了什麼秘密港口吧,若真叫他逃了,誰能保證其援兵不會再次神不知鬼不覺的登陸與之會師?況且他也極有可能是故意布此局面擾亂我們的判斷,若是我們由此揣測他在其中某支隊伍,對另一支的攻擊勢必減弱……」

她沒有再說下去,溪月皓卻已明白那樣的情況一旦發生,勢必有更多的叛軍將成功突圍,此時也只能下令全力圍剿兩支突圍的隊伍了。

戰斗漸漸接近尾聲,到底叛軍剩余的兵力不亞于己方,又趕在糧草告罄前突圍,體力不減而士氣大增,不少人殺出了重圍,朝著宣城方向逃去。

溪月皓一面命人好生救治傷員,一面著韓月雲率眾追擊潰軍,自己身邊則僅留下雪兒護衛,其余見過黃巾面容的侍衛盡數被派出去搜捕黃巾,務必不能任其成為漏網之魚。

安排妥當後,溪月皓便欲親往探視傷兵,探春堅持同往,溪月皓無法,只得帶著她與雪兒一起到了臨時安置傷兵的營帳。

還沒進門,遠遠便听見里面不斷傳出的申吟聲,掀開門簾,一股混合著藥味的血腥撲面而來,探春的手不由自主地動了動,終是忍住了掩鼻的沖動。

溪月皓恍若未覺地抬腳進門,一名醫官率先瞧見,忙放下手中纏了一半的繃帶起身行禮,口中道︰

「參見皇上,娘娘。此處污穢,還請陛下與娘娘……」

溪月皓抬手打斷他的話,走過去接過他剛放下的繃帶,自己纏了起來,那名受傷的士兵受寵若驚,忙掙扎著要起來磕頭,卻被溪月皓按住肩頭,示意他不要動,然後轉頭對準備行禮的眾人朗聲道︰

「諸位都是我茜羅國的勇士,是保家衛國的功臣,不必多禮。各位醫官,朕今日是來探視的,不是來添麻煩的,你們各司其職吧。」

眾人依言,他仍回身繼續手中的工作,探春上前道︰

「陛下,臣妾來吧。」

溪月皓搖搖頭,柔聲道︰

「煩請皇後替朕執剪罷。」

探春點頭道一聲「遵旨」,從一旁藥箱中取出剪刀,等溪月皓纏好繃帶自己上前將其剪斷,又遞上固定用的細線。

茜羅國最尊貴的皇帝與皇後就這樣一個傷員一個傷員地包扎下去,對每一名傷員殷殷叮嚀。

所有人都吃驚于皇帝陛下包扎傷口的熟練,深感這並非一位只會享樂的君王,原本鴉雀無聲的營帳內漸漸響起了竊竊私語。

「听說陛下自身也是武道高手,弓馬十分嫻熟……」

「是麼?難怪陛下對處理傷口如此熟悉,想來當初練習時也時常受傷罷,陛下真是刻苦呢……」

「哎,听說了麼?這次圍剿叛軍的計劃據說是皇後娘娘獻得策,還設計出了攻城用的多用飛爪……」

……

小聲的議論不斷傳入溪月皓與探春耳中,兩人卻恍若未聞,只是近似執著地繼續著自己的工作,每一名由他們親自包扎的士兵都哽咽著謝了恩。

轉眼已到了第九名傷兵,那人趴在棉被上,將頭轉向內側,藏在昏暗的陰影中,身形僵硬。

溪月皓見狀心中一緊,叫過一名醫官道︰

「此人大約傷重,你來瞧瞧吧。」

醫官領命上前,他自轉身走向下一人,卻忽听醫官奇怪似的輕聲道︰

「咦?傷得並不重啊,這位兄弟,你究竟傷在何處了?」

那人聞言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震,悶聲道︰

「有勞大人了,小人傷在腿上,已經處理過傷口了,容小人歇歇便好。」

那醫官便起身離開,探春听見聲音覺得有些熟悉,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那人,然而昏暗的燈光下實在看不清面容,便放棄了。

將所有士兵的傷口都上了藥包扎好,因大量傷員聚集而格外悶熱的營帳內兩人早已滿頭大汗,雪兒遞上一方干淨的絲帕,探春感激一笑後卻先替溪月皓拭汗。

溪月皓閉目享受了佳人的關懷,方睜開眼對眾人道︰

「朕力所能及的也就這麼多,剩下的便有勞幾位醫官了,大家好生將養,凱旋後自當論功行賞,不負眾將士今日之熱血!」

營帳內一片謝恩之聲,溪月皓忙示意不必多禮,與探春攜手出了營帳,走出幾步,後者卻猛然止步,倏地回身難以置信地看著方才離開的營帳,喃喃道︰

「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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