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莫探春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朝陽映春暉

作者 ︰ X嬌子

這廂溪月皎滿心歡喜等著林無塵醒來。制定了一堆計劃準備幫助她恢復記憶,什麼去十歲時游玩過的地方泛舟游湖啊,到十五那年賞過紅葉的浮雲山小住啊……

太陽悠然地升起又落下,三個晝夜轉眼便如江河入海一去不回,林無塵卻依然沒有即將蘇醒的跡象。

心急如焚的溪月皎叫來趙無極仔細查看,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一向平易近下的他對著戰戰兢兢不知所措的老院正發了一通脾氣,下了一日的最後通牒。

這一次趙無極也急了,不敢離開,守在林無塵剛剛搬入的漱玉堂,每半個時辰便請一回脈,以銀針刺入穴道試探林無塵的反應。

折騰到暮色四合,無論是溪月皎還是趙無極都已是身心俱疲,探春看得不忍,對溪月皎勸道︰

「皎弟還是去歇歇罷,既然趙愛卿說了無塵腦中的淤血已消散殆盡,近日就會醒來,縱是晚些時候,也不必太過著急。」

趙無極見皇後幫他說話,忙滿心感激地跟著附和道︰

「娘娘說的不錯,長公主的傷勢已無大礙。蘇醒也就是這幾天的事,王爺不必著急。」

溪月皎也折騰地累了,便擺擺手讓趙無極先下去,明日再進宮來,後者松了一口氣斂步剛要退出,卻听侍書叫了一聲︰

「長公主醒了!」

幾人皆是一愣,溪月皎喜不自勝地沖到林無塵床前,連聲喚道︰

「無塵!無塵……」

探春也十分欣喜,搶上前道︰

「妹妹可算是醒了,皎弟都快急死了……」

剛退到門口的趙無極忙又回來查探,卻見林無塵緊閉多日的雙目全無神采,眼神空洞如一口枯井,她眨了眨眼楮,疑惑地說出了醒來後的第一句話︰

「為何沒有掌燈?」

探春一愣,心中升起一陣不祥的預感,此時夕陽的余暉尚且留駐在金碧輝煌的殿宇間,屋內也早已點起無數盞明亮的宮燈。

她伸出手在林無塵眼前晃了晃,後者的眼神沒有任何波瀾,她心中一緊,試探道︰

「妹妹,我扶著你,先起來吃點東西罷。」

溪月皎也已明白過來,聞言看她一眼,會意地將林無塵扶坐起來,後者卻並未察覺任何異樣,口中道︰

「娘娘來了?無塵怎敢勞動娘娘攙扶?娘娘,這屋里的燈都滅了麼?」

溪月皎和探春確定了林無塵已然失明。都怒目看向趙無極,正在診脈的趙無極一個瑟縮,無奈道︰

「回娘娘、王爺,長公主腦中尚有殘余的瘀血,以致壓迫經絡,導致暫時失明,只要繼續服用散瘀的藥物,短則數日,多則數月就會復明。」

溪月皎的怒氣再次爆發,顧不得尊老,一聲暴喝道︰

「混賬!廢物!一點瘀血都去不了!白拿了這麼多年俸祿!」

探春雖也憂心,見趙無極須發皆白卻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罵得面如土灰,心中不忍,溫言相勸道︰

「不是說了只是暫時的麼?皎弟何必如此,別嚇壞了無塵。」

林無塵也听見趙無極的話,卻是神情坦然,反也跟著勸道︰

「王爺也在啊?無塵真的餓了,傳些吃的進來,娘娘和王爺陪無塵一起用些可好?」

溪月皎見兩人如此,心中火氣總算小了些,揮手讓趙無極出去。待侍書傳來飯菜,三人便就著床邊搭一張小幾,他將林無塵摟在懷中,一點點喂她吃飯。

林無塵此時也已明白過來,抱著自己的並非皇後探春,而是溪月皎,起先她還有些面淺,總想推開對方,無奈溪月皎堅持,探春也正色勸說,言她此時不方便自己動手。

一頓飯吃下來林無塵倒也慢慢習慣了,面上漸漸露出幸福的笑意,與溪月皎的配合也益發默契,總是對方夾著菜的筷子剛送到唇邊她已適時地輕啟朱唇。

探春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里也為他們高興,口中食物似乎也變得格外可口,席間林無塵問起溪月涵的傷勢,探春告訴她涵兒已被雪兒送往疊翠谷救治和學藝。

見她還記得溪月涵之事,探春和溪月皎再次感到松了口氣,溪月皎笑罵道︰

「趙無極這個庸醫,明明你的後遺癥是暫時失明,他卻預言說你會失憶,呵呵……」

探春捻起一片女敕筍送進口里吃了,聞言也笑道︰

「世間能有幾個玉無涯?你也別太苛刻了。」

幾人言笑晏晏地用完了膳食,林無塵便讓溪月皎攙了她下床出去走走,後者體諒她在床上躺了許久,也便應了。

誰料她一下床便不是踫了這里便是撞了那里,雖是有溪月皎扶著不讓她摔倒,無奈房里擺設極多。溪月皎索性一把將她抱起出了房門到院子里才放下她。

探春也看得心疼,便道︰

「雖說想留你在此照料,不過看這情形你還是回林府住些日子罷,畢竟那里是你長大的地方,總要熟悉得多。」

溪月皎一拍自己腦門兒,連聲道︰

「正該如此,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在你們面前我總是顯得愚蠢,唉……」

林無塵撫掌笑道︰

「現在知道跟過于聰慧的女子在一起壓力大啦?晚了!」

溪月皎也不計較她的落井下石,將她交給探春照料,自己忙著去招呼人安排馬車送她回林府。

探春牽著林無塵在院中走了一回,溪月皎便興匆匆回來了,對兩人道︰

「都準備好了,咱們這就走罷。」

探春好笑道︰

「今兒已晚了,明日再走也不遲啊?」

林無塵也詫異道︰

「我們?」

溪月皎上前接過林無塵的手,帶著她王漱玉堂外走去,口中道︰

「何必要等明日?現在就走罷。我們一起去林府,偌大的林府不會沒有我的住處吧?」

林無塵面上一紅,夜色遮掩之下溪月皎並未瞧見,只听見她小聲道︰

「自然是有的。」

探春將兩人送出宮門,看著兩人去得遠了方回身上了軟轎,想起林無塵蘇醒之事尚未報知溪月皓,打算讓侍書去一趟,隨即又想到趙無極怕是早去騰龍殿稟報過了。也便作罷。

溪月皓的確已知此事,原本他揮退趙無極就要立即去漱玉堂探視林無塵,哪知正要出門時卻踫見掬泉樓的掌櫃前來密報上次所查之事。

遣退殿中所有人,讓德保去門外守著,他才示意對方開口,那掌櫃神情凝重,壓低聲音道︰

「稟陛下,娘娘踏上石榴島當日便在街頭識破了兩個詐騙溫夫人夏虞兮之人,其中一名男子易容成溫夫人的貼身丫鬟名喚劍眉者,被娘娘瞧出破綻,揭穿身份後他一度挾持娘娘。」

溪月皓听得心中一緊。明知探春如今好好的卻仍為當時的凶險而心痛,追問道︰

「後來呢?」

掌櫃回道︰

「後來娘娘施計與溫公子配合,制服了那人,夏府家人將兩人扭送到官府,尋回了真正的劍眉,娘娘和溫公子則被請回夏府做客。」

溪月皓剛松了口氣,卻听掌櫃又道︰

「後來溫夫人在其父六十大壽當夜遇襲遭到**,溫公子挺身娶了她,卻在成親當日不見了新娘子,娘娘為救她,以陛下所賜的扳指到府衙提走了那名善于易容的男子,並許諾事成之後放他遠走高飛。」

溪月皓听到這里心中咯 一聲,忙問︰

「那人現在何處?」

掌櫃道︰

「自救出溫夫人後那人便不知所蹤。」

溪月皓將手中新換的檀扇倏地打開,又猛然闔上,惴惴地推測道︰

「他會不會跟在如玉身邊?」

掌櫃的平靜道︰

「屬下認為也不無可能,不過溫公子身邊的人都為人正派,他是否會收容這個人或許取決于此人自那之後是否已經洗心革面。」

溪月皓沉吟不語,片刻後又道︰

「那老嫗呢?」

掌櫃的有些汗顏道︰

「那老嫗輕工不俗,屬下派去跟蹤的人將她跟丟了。」

溪月皓冷冷看他一眼,不再多言,示意他先出去,待他走後溪月皓早已沒了心思再去探望林無塵,心中只反復想著那個擅長易容的人現在何處,與蓄意傷害甚至至涵兒于死地的人究竟有無關聯,為何探春不願與自己談起石榴島的舊事。

探春並不知在溪月皓心中已生出如此可怕的猜忌,她送走林無塵二人後回到鳳鳴殿,滿心里都是為林無塵雙眼的擔憂。

她喚來訥敏,讓他著人去疊翠谷探知溪月涵的情況,並且詢問一下關于林無塵雙眼之事,看看玉無涯可有辦法幫她盡快復明。

昨晚此時她讓侍書安排沐浴安歇,躺在床上卻是輾轉難免,好容易熬到天亮,剛起了床頂著一雙熊貓眼正用早飯,溪月皎卻風風火火跑來了。

他一進門就似喜非喜一臉神秘地自往飯桌前一坐,湊近探春小聲道︰

「無塵真的失憶了!」

探春正吩咐侍書給他添碗筷來,聞言一怔,上下打量他一回。不解道︰

「那你還如此高興?」

溪月皎撇撇嘴,得意道︰

「她只忘了所有關于齊文杰那臭小子的事兒!」

探春也驚訝不已,反問道︰

「所有?」

溪月皎夾起一塊水晶蝦餃,點頭道︰

「不只是兩人的婚事,她壓根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

說完他將蝦餃送進口中,臉上滿意的神情,點頭贊道︰

「這水晶蝦餃是侍書姐姐的手藝罷?真是人間美味啊!」

探春放下筷子,轉頭望向窗外,一從金黃的迎春花正迎著朝陽怒放著,她神情復雜地感嘆道︰

「忘了也好,又是另一季春回了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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