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三百六十五天的懲罰
「好吃嗎!」軒印問她,自樹上俯視著愣住的葉七七。
一時間,莫名的慌亂將葉七七所有的恐懼都抵消了掉,也忘了擰腦袋的畫面,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回答他的問題。
「是七七錯了,不該趁二哥沒在家偷摘梨子,二哥要打要罰隨便。」就是別發飆擰她腦袋。
垂頭喪氣間又听樹上嘎 的聲音,似乎樹上的人把偷摘梨子的罪行已經忘記了,只顧著品嘗剩下的幾個梨子。
哪里會忘記這罪行,可憐軒印的梨樹,辛辛苦苦才栽種活,第一年結的果子竟被人毀的只剩這麼幾個,之前他還跟冷戟他們說結了果子每人給他們送一盤,還有大哥蕭逸,說好了結果子的時候他會回來吃,這下倒好大哥就是回來了也吃不上了。
偷摘梨子的凶手若換了別人不知道軒印這會兒會是什麼表情,偏偏那人是葉七七,想氣也氣不起來。
軒印從樹上跳了下來,驚了葉七七一下還以為他要動手了。
「你可知道這梨樹栽種了幾年才養活?」
「……五……六年!」就听秋弦曳說了一句,沒放在心上就不記得了。
軒印嗤笑一聲,「……自移栽到二哥的院子已經有八年,今年還是第一次開花結果,七七可還記得春天的時候你還趴在牆頭上看花來著……」
「好像是……」那個扒軒印牆頭偷看梨花的人可不是現在的葉七七,那個原版葉七七早歸西不知道投胎去哪兒了。這會兒也只能從腦海的記憶里來了解當時的情景。
「難得栽種活了,竟是這個的下場……七七可知道八年的等待轉眼之間成了妄想是什麼樣的滋味。」說著話臉龐陡然現出了模模糊糊的不滿跟怨念。
頓時覺得靈魂都被軒印詛咒了,不會是發飆的前奏,恨上葉七七了吧。
「不是還有明年嗎,你看樹長的這麼壯肯定一年比一年結的果子多。」恩恩,就是這樣,今年的期望毀滅了那就期待明年好了,反正都是這顆樹上結的果子。
軒印捏著葉七七的手腕從梨樹上拿開,好像葉七七在用一雙髒爪子踫他的寶貝,讓他不舒服。他的臉龐又變的陰晴不定了,一瞬之間可能狂風暴雨,一瞬之間也可能來個艷陽天。
「二哥的梨子好吃,可也不是白吃的。」
「大不了拿東西賠……」
「賠!拿什麼賠……」說著話,眉毛配合著語調擠到成了羞惱的川字,緩緩落下頭,堅硬的下巴停留在葉七七的額頭之上,漸漸的,那一道目光又變的極為輕柔,唇角上的笑容像水面蕩起的波浪。
明明是艷陽天的笑容,為何給人的感覺這樣可怕,應該是綿里藏針笑里藏刀,一波*的恐怖波浪從溫和的笑容里蕩開,將罪人團團抱過,仿佛連呼吸一下都要經過同意。
葉七七低下頭,罪惡感壓便她全身,不敢抬頭,怕自己被那眼神給烤焦了。她下意識的退後,撞到了樹根又心驚膽跳了向旁邊跳一步。
「二哥看著辦吧。」要寶物沒有,要命一條!就不信軒印真跟她較真到以命相抵,只要死不了怎麼樣都是好的。
「七七身子單薄,哪兒能經得起過重的懲罰……」
「恩,就是……」
軒印松了下笑容,因他的一笑葉七七倒放肆起來了。軒印再一笑,就更放松了,看軒印的笑容像是要放過她了。
「滿樹的梨子都已被你吃掉,那,以後這顆梨樹就交給你照顧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春夏秋冬四季,等它再次結的梨子安然落地,懲罰才可結束。七七覺得可好!」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守著這顆枯不死的妖樹!為什麼會覺得這麼淒涼,為什麼突然間覺得軒印的笑容就是魔鬼的面具!
「不說話是不樂意嗎,那改成禁足三月可好。」
「三個月不許出院子?」
「之前七七也常常被爹娘罰禁足三月!上一次二哥可代你求情過,就算是將上次的禁足推遲到了現在懲罰,不算過分吧。」
現在葉七七可以肯定了,面前這張比朝陽還要燦爛的笑臉絕對是假的,假的!「敢做就要敢當,以後這顆梨樹七七照顧就是了……」兩個懲罰之間,還是這個容易點,三月禁足會把人憋瘋的絕對不能接受。
軒印像撫模一只很乖很听話的小貓似的用他的大手在葉七七頭發上蹭啊蹭,絲毫不介意葉七七想咬人的眼神。「呵呵……那就說好了,明年這個時候二哥得是第一個品嘗的人,可不能再嘴饞偷吃,跑在二哥前面了。」
「記住了……」忽然間想哭。這個懲罰就意味著每天都要提一桶水來給這顆不會說話不會冬天,從上到下都在月兌皮的老梨樹澆水啊,應該不用捉蟲子吧……
天要亡人,人哪里逃……
秋弦曳在听楓院里一直沒走,就等著葉七七回來,好半天院子外面沒動靜他擔心葉七七回不來了。
「七七妹妹,你可回來了。」剛從院子里跑出來就見葉七七垂頭喪氣的走回來了。
秋弦曳在旁邊轉著圈詢問她,而她一句話不說進了屋中只管大口大口的喝水,灌的差不多了才抬起眼注意旁邊的秋弦曳。
一拍桌子一踩椅子,氣從丹田起,甚是響亮,「二哥說,兩人做事兩人當,從今日起十哥跟我都要受罰,每天去二哥的院子給枯不死的梨樹澆水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春夏秋冬四季,缺一天都不行……」
「就是這樣……」秋弦曳不相信,怎麼可能會是這麼輕的處罰。
「是啊,就是這樣,總好過禁足三月吧。」喊叫完了,接著就剩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了。她不就是一時興起爬了軒印的梨樹,有必要生這麼大的氣嗎,真是不顧兄妹情面。
……
一只純白的鴿子自空中俯沖,一直沖向了寬敞的院落,院子里的人向它伸出了手,它撲騰翅膀緩緩降落,落在了大大的男子手掌上,低著頭啄著米粒享受著勞動得來的美食。
另一只手從白鴿的腿上取下了紙條,展開了看。
紙條上的字跡雖小卻寫的清清楚楚,簡單八個字就將信息都報了上。
軒印微微皺起的眉頭對著天空停留幾許,躊躇不定。鴿子咕咕叫聲,吃飽了便從軒印的手掌上飛走了。
「二哥。」冷戟道,不知何時站在了旁邊。
「四弟來了。」
冷戟看了那紙條一眼,軒印不跟他說他也不會主動去問。「二哥這些日子一直在宮中,今日回來了四弟有很多話想跟二哥說,可方便。」
「四弟心中恐怕有很多疑惑,不論我怎麼解釋都只想四弟明白,這麼做是為了葉家。」一邊說著,將紙條握在手心中,看似隨隨便便的握了一下,再張開手,那紙條已經成了無數碎片,像花粉一樣從軒印的指縫里飄向了地面。
為了葉家,軒印就是這麼認定的,他的一生也只能圍繞葉家了。
「可是,這樣對三哥不公。」
「他已經做了皇帝。」
「是那兩道聖旨,還有二哥在旁推他,他不得不登上皇位。」本該是怒氣的斥吼,可從冷戟的口中說出來卻是冷冷冰冰,如是在轉述他人的話。
「那該怎麼辦,池覺若不做皇帝而讓曾經的二皇子尚以俊來當了皇帝,後果將會演變成尚以俊追殺凶手,對池覺就是好的嗎!本來池覺就是抱著同歸于盡的打算來刺殺先皇,現在我給了他更好的結局,好歹做了皇帝以後他也可以得到以前得不到的東西。」
「希望不是傀儡皇帝!」
「他會做的很好。」淡淡憂心的眸子,這一時在軒印的眼前還流轉著姜池覺頑固的眼神,若不是軒印的苦口婆心姜池覺會接繼位的聖旨才怪。現在姜池覺做了皇帝,而軒印還是擔心,不知道姜池覺任性的性子又會出什麼怪事,「以後四弟要多幫幫他,有些事情朝廷難以處理,可對我們葉家就不是難事。」
就比如,對待逃犯尚以俊這件事。
「冷戟要幫的是三哥,不是夏殷,夏殷的事就由夏殷的朝廷來管理,三哥的事冷戟絕不遲疑。」言畢,離開了軒印的院子。
怎麼看都覺得冷戟有些怨氣。在狩獵林里是軒印確實沒將所有的情況都告訴冷戟,冷戟得了一部分信息便順從協助了,殺害尚傾仁這件事若沒冷戟的從旁協助不可能進行的這樣完美,他也有責任。
……
尚以俊在他人的協助下逃出了地牢,是什麼人助他,這些軒印要花些心思來調查,凡是協助尚以俊的人在日後的日子里畢竟成為新皇帝的絆腳石,不可留。
……
葉家的幾位養子在忙著各種各樣大大事,當然這些忙大事的人不包括某個被罰關禁閉死背葉家家法的暴徒,還有某個躲在角落里看葉七七被罰而偷笑的恐女癥傻蛋,還有個天天望天一臉相思苦的藍顏禍水,還有一個跟鬼魂一樣總在半夜飄蕩的仙醫……
至于另外一個誤投胎成男人的假女子,正跟葉七七抬著水桶往軒印的院子里走。
水桶一歪,一大桶水倒進了樹坑里,倆人蹲坐在地上,喘著氣不會說話了……三百六十五天,現在過去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