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煉丹爐煉得飛灰湮滅了唄!」舞空冷笑道。
「不是。慧心的煉丹之法極其奇怪,你和寒衣雖然變成了仙丹,內里的精魄卻不曾破壞……」
「那跟我沒有關系,」舞空的笑容更冷,「師父,我最後再說一遍,我不是她。這一點,您還不如蒙白清醒,蒙白就明白了,想通了,您卻還在自欺欺人。」
靈玉天尊還想爭辯,看舞空一副冷淡不屑的樣子,思考片刻便妥協道︰「罷了,罷了,我不跟你爭。只是這魔王殿處處危機,你還是跟我回靈玉宮吧。」
「不。」舞空執拗的答道。
「乖……」靈玉天尊過來哄舞空,舞空連忙再次閃開。
只要舞空願意,她可以頂著別人的名頭,和這個天下獨一無二的男人雙宿一起飛,這樣的幸福,恐怕連九天仙女都會嫉妒。
可她不願意。
她恨不得自己沒生得和紫衫一模一樣。沒被靈玉天尊一眼便認作是她,沒有之後對自己的無限疼愛,沒有自己忽然的開竅動心……
恨不得,一切都不曾開始。
靈玉天尊見她一直冷著臉躲避,不忍心逼迫,只得退而求其次︰「昨日,我听你跟寒衣說,要試著……試著和他相處……你……他……」
「師父,您對弟子有什麼吩咐,請直說。」舞空刻意把「師父」和「弟子」這兩個字咬得極重。
靈玉天尊神色一黯,眼底的苦澀藏都藏不住︰「他是極寒之體,修為越高,體質越寒,而你,雖然外表冰冷,內里卻是溫的。你們兩個的體質相沖,他絕不是你的良配。我說這些話,可以對天地起誓,絕無半句虛言。否則,冰火難容,你們只有兩敗俱傷。」
舞空心中一動,然後暗暗苦笑。昨天還以為自己走了桃花運,寒衣和師父都對自己有意思,原來,老天爺只是把好男人擺在自己面前,只許看不許吃啊——一個把自己當成了別人,另一個。跟自己天生相克,冰火難容?!
靈玉天尊見舞空苦笑著不說話,只得嘆息道︰「你嫌靈玉宮煩悶,在這兒住一兩日也好,若你想回去了,只需用大拇指捻一捻凰靈戒,我便會來接你。」
靈玉天尊說完了,見舞空還是低著頭不說話,低嘆一聲,仍舊化作彩屏的模樣,端著托盤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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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玉天尊失魂落魄的回了靈玉宮,便倒在書房里不出來。
暖陽進來回事兒,見了靈玉天尊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問道︰「師父,您這是怎麼了?」
「沒事兒,有點累而已。」靈玉天尊坐直了身子。
他從小便是天界貴族,生于天界,長于天界,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修真無情。若被情愛所累,便不能修成正果。再加上天界一千年才相當于凡間的一年,夙陌一萬八千歲才成年,又沉迷于修真之道,從未想過情愛之事。
後來,他三萬歲時開始在天界就職,六萬歲當上天尊,一些好事的神仙們便躍躍欲試的勸他,是不是該考慮婚姻大事了?
天界的上神雖然罕動真情,但像他這樣,身邊連一個女子都沒有的,倒真是極少。
靈玉天尊卻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好奇過。
不是那些女仙不優秀,而是太優秀。
她們個個懂禮儀,知進退,重修煉,很多還琴棋書畫,各有所長。能被大家選中讓他相看的,都是有素質有地位有修行的三有金領女仙。
可是,靈玉天尊不喜歡。
他從小到大見到的女子都是這樣。從祖母,到母親,到姨媽,再到經常「不小心」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同輩或年輕一輩的女仙,個個都是這樣。
靈玉天尊甚至覺得,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這樣的?真真無趣。
直到他看到紫衫。
那個倔強的、揮舞著一對多情環,死賴在自己身邊的紫丹參妖。
開始時,他還極力抗拒,因為他知道,妖仙戀是不被天界允許的,是犯了天條的。
可是。他設下結界,攔住了紫衫,卻攔不住自己的心。
終于,他把心事告訴了堂姐,鳳凰閣的閣主火綾,那個身著火紅色衣衫的女子,火綾見堂弟終于開竅了,卻喜歡上了一個低賤的草木妖,只能勸他死心。
火綾想了個法子,找人變成紫竹的樣子,只說紫竹現在在鳳凰閣任職,因為太忙,一直沒來得及回無相山報信。
紫衫看不出真偽,說了些從前的事兒,「紫竹」竟然也都知道,她便信了。
火綾問她,要不要回無相山?
紫衫早被無相天尊吸引,自然不願意回去,只說想和弟弟在一起。
火綾沒有辦法,便把她帶回鳳凰閣,又因她是草木妖,熟悉花草的習性,便令她照看花海。
靈玉天尊本想忘了她。卻管不住自己的心,便找了個借口,去花海看望紫衫,誰知,竟一發不可收拾……
期間,紫衫偶然發現了紫竹是假扮的,去靈玉宮和靈玉天尊大鬧一場,結果卻只有兩個︰第一,面對現實,死者已矣;第二,兩人的關系陰錯陽差的更進一步。
若不是無稽神君偷偷報信。說紫衫在無相山早已定親,兩人現在恐怕已經成親了吧?也許連寶寶都有了。
靈玉天尊從小地位尊崇,何時受過蒙騙?他親赴無相山,找到蒙白,才知無稽神君沒有說謊,便再次和紫衫爭吵起來。
紫衫無論怎麼解釋靈玉天尊都听不進去,淚流滿面︰「紫竹的事兒,你不是也騙了我?」
「這怎麼相同?!」
靈玉天尊一怒之下,將紫衫打回原形,冰封在寒冰洞里。
其實,寒冰洞雖然是個極寒之地,對修行的人來說,只要能抵抗那樣的寒冷,天長日久,反而是有好處的。靈玉天尊舍不得把她怎樣,又怒氣難平,才選了這麼一個折中的辦法,就像兩夫妻打架,舍不得砸電視砸冰箱,只好砸些枕頭解氣一樣。
可是,就在此時,魔界大亂,新魔王不知得了誰的暗中扶持,殺了老魔王全家,奪權成功,從此魔界便一直動蕩不安,靈玉天尊做為天界的特使,被派往魔界安撫。
等一切都忙完了,他再去寒冰洞偷看紫衫,才發現紫衫已經失蹤。
除了天宮,他幾乎把天界翻了個個兒,還親自下界去尋找,找了整整五百年,都沒有一點線索。
就在他幾乎失望的時候,舞空和寒衣,被青衣擄著,站在了他的面前。
誰能明白他當時的心情啊。若不是他一眼便看出,那是一粒剛剛化成人形的仙丹,他幾乎就要撲過去,把舞空抱在懷里了。
後來,經過多方試探,他猜想,紫衫進了一回煉丹爐,已經前事盡忘,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搞錯了。
沒關系,我會讓你重新記起我,愛上我……
他一方面疼愛舞空,希望他想起前塵往事,一方面希望找出真相,到底是誰有天大的膽子,把自己的未婚妻煉成仙丹的。
可惜,線索到了慧心那里,戛然而止。
慧心早已墮入七世輪回之苦,從前的事兒,他一點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不記得……
為什麼別人都能不記得,偏偏自己記得這樣清楚?
他見舞空死也不開竅,不得不使了些小手段,讓她知道自己的好,哪怕她真的再也記不起從前的事兒,哪怕她不是像紫衫一樣痴愛自己,只要兩個人相戀,在一起,在他來說,還不是一樣?
重要的,不是名字,不是身份,而是那個人。
可是,他卻通過凰靈戒听到,舞空對寒衣說,會試試看,對他的親情是不是能變成愛情!
他什麼都能允許,什麼可以不在意,就是不能接受,舞空愛上別人!
所以,他才會偷偷給舞空那個夢,希望喚醒她的記憶,與他再續前緣。
即使舞空反應冷淡,他也不會放棄——至少,要給她時間想通吧?
哪怕不能想通,也要讓你重新愛上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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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陽見靈玉天尊的表情變幻莫測,哪里還有一絲平日里處變不驚,溫和莊重的影子,心里更加惴惴不安,小聲的試探道︰「師父?」
「呃?」靈玉天尊終于回到現實,臉上的表情也輕松了很多,笑問道,「有事兒?」
「是。天宮派人來,說天後身體抱恙,請師父親自出診。」
「好。」靈玉天尊想開了,動作也矯健起來,換了身衣衫,帶著了塵來到天後宮。
「天尊大人有禮。」靈玉天尊沒想到,天後娘娘竟然帶著兩個小仙娥,親自在天後宮門口迎接,連忙躬身回禮︰「天後娘娘有禮。」
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什麼好征兆。
天宮里的人,無論是天帝還是天後,或者是公子公主,不管大病小病,一向都不假手他人,都指名請靈玉天尊親自診治,這麼多年了,從來都是如此。
雖然天帝天後對自己禮遇有佳,似乎也從來沒有過天後娘娘親自在宮外門口迎接的。
而且,看這氣色,也不像有病的樣子啊?
天後娘娘卻只是禮貌的請靈玉天尊進宮,自己笑盈盈的陪在一邊,非常熟絡的跟靈玉天尊沒話找話︰「天尊大人最近可好?」
「托娘娘洪福,還好。」
「那幾位弟子……啊,這就是了塵吧,我記得來過天後宮幾次的。」天後念念笑得溫柔極了。
了塵受寵若驚,連忙低頭稱是,靈玉天尊笑道︰「正是,他只有七百年的修為,只能跟著我跑跑腿。」
「靈玉宮果然人才濟濟,看你這徒弟,雖然修為尚淺,也一看就知道,將來必定大有作為的。」
「承娘娘吉言。」靈玉天尊越加不解,這是怎麼了?這不是無事獻殷勤,非那啥就那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