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更————
女媧嚇了一跳。連忙一邊安撫一邊詢問情況。
天後的一雙眼楮早已哭成了熟爛的桃子,嗓音沙啞,泣不成聲︰「我不是特地安排了一個神君和幾個凡間修仙的道君守在載明身邊嗎?本以為這樣就可以萬事無憂,誰知道,有個凡人竟然潛進了載明的府邸,用一根繩子勒死了他!這真是……日日防著混沌窮奇,最後卻被一只小小的螞蟻給咬了!」
「凡人?!」女媧驚訝了片刻,心思一動,溫柔笑道︰「娘娘,這是好事啊!」
「你……」
眼前若不是女媧,天後定然就要發飆了。
「娘娘莫急,听女媧一一道來。自從接到娘娘派靈玉天尊帶去的口訊,女媧便日日思忖此事。最開始,女媧想到的是最簡單的法子,便是請靈玉天尊親自煉制一枚神丹出來,給載明公子服下,也許可以成功,仔細想想,卻是不妥。」
「怎麼不妥?」天後再次經歷喪子之痛,本來已經沒了理智,此刻听女媧語氣平和的娓娓道來。一刻焦躁憤怒的心不知不覺的慢慢平復下來。
「載明公子在凡間早已長成耋耄老翁,若不是娘娘用心護著,恐怕早已……此刻雖然故去,尤可投胎轉世,只要保留他上一世的記憶,讓他明白,哪怕富貴一生,也不過如此短暫,若勤奮修仙,才有無盡的幸福快樂。只要他明白了這一節,從小修煉,再得娘娘暗中相助,升仙時仍是青春年少的模樣,豈不是更好?」
天後慢慢平靜下來,點頭苦笑道︰「你說的是。我從前只想著,他每輪回一次,我便跟著他受一次的痛苦——那冥王冥頑不靈,不知進退,不知下一次又會讓我兒投生到怎樣的人家……」
「娘娘莫怪女媧直言,您對載明公子寵溺,倒是害了他。」
「我知道。」天後嘆息道,「若不是我的寵溺,他也不會犯下大錯,罰下凡間去做一只螻蟻。我听你的。只是那凡人太過狡猾,那群無用的飯桶竟然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偷偷進去,又是什麼時候偷偷離開的!」說到最後,天後不由自主的罵起那群神君道君來。竟然這樣疏忽,連個凡人都擋不住!
「娘娘莫怪了,這是命數,更是因禍得福,倒也不錯,您又何必跟一個凡人一般見識?」女媧連連安撫,好半天才說得天後心花怒放。
女媧本以為萬事無憂,正想起身告退,天後卻忽然想起了什麼,笑道︰「無論如何,靈玉宮那陰陽丹載明也用得著,你就多費些心,幫我想個萬全之策。」
女媧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這不知是誰第一個傳出來的?分明是居心叵測!什麼陰陽丹?兩枚仙丹,化形成一對男女,便可合煉成陰陽丹了?那我和夙陌合煉如何?天帝爺和娘娘您合煉如何?若再這樣枉傳下去,天界真的要大亂了。」
天後嚇了一跳,仔細想想,靈玉天尊倒真的一直堅持陰陽丹之事是空穴來風,就連慕林答應幫自己偷煉,也一再聲明,他不敢保證把那兩個孩子投進煉丹爐里。真的能煉出陰陽丹來。
「多謝你提醒,我關心則亂,竟然上當了!」天後心想,相信的人無非是個貪字,又不好意思說出來,便找了個出氣筒來撒氣,「對了,就是那無稽神君說的!我定要奏明天帝,徹查此人!」
女媧哪管什麼有稽無稽,只要保住了舞空和寒衣便好——看著那樣一對玉人兒相戀,仿佛自己的愛情也有了希望,會跟著他們開花結果一般。
女媧這才告辭了天後,腳踏七彩祥雲出了天庭,本想去靈玉宮說明情況,腦子里卻閃過了方才眼前出現的畫面,揮袖下了凡間。
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追蹤舞空的時候,曾經跟著他們後面偷偷關注了兩天,發現跟舞空身邊,除了有個傻小子寒衣,還有一對男女,男的帥氣,女的俊俏,可惜的是,那男的斷了雙臂,女的只是個道行淺薄的錦鯉妖。
那男的是誰?一眼看去是個凡人,她努力去看,卻能看出淺淺淡淡的妖氣?
究竟是怎樣的妖,能把妖氣掩藏的這樣好?
她實在好奇的很。
她先來到萬歲山。再沿著那里的蛛絲馬跡一路找去,發現那對奇怪的男女已經住進了扶蘇鎮的李府,便隱了身形氣息,偷偷進去查探。
李府內冷清極了,簡直比神女峰還要冷清,偌大的莊苑,那幾個下人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等她找到那個男人的蹤跡時,發現那男人竟然在打坐修煉。
他是修仙之人嗎?
女媧隱著身,盤膝坐在屋頂,若有所思的看著那男子——不對啊,上次見他,他還斷了雙臂,這次怎麼多了兩條胳膊?
心里正想著,院門一推,萬歲山上見過的那錦鯉妖推門走了進來,手里托著托盤,托盤里放著飯菜碗筷。
「哥哥,先吃飯吧。」錦鯉妖的聲音柔軟甜膩。
被稱作哥哥的男子也不多話,收了勢,「嗯」了一聲,連地方都沒挪一下,端著碗筷便開始吃飯。
「哥哥,這胳膊好用嗎?」。錦鯉妖目光纏在某身上。愛意無限。
某若無其事的晃了晃正端著碗筷吃飯的胳膊,淡淡的說道︰「一個老頭子的胳膊,怎麼會好用?湊合著用吧,聊勝于無。」
錦鯉妖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吃。
某吃完了,把碗筷推到一邊,看了錦鯉妖一眼,揚臂便把她抱在懷里,一張剛吃過飯菜的嘴湊過去就咬那錦鯉妖的嘴唇,一雙手更是不老實的探入錦鯉妖的衣服里。
女媧心里一緊,一張臉紅得幾乎滴出血來。不知該繼續偷看還是該立刻打道回府。
誰知,那錦鯉妖被本來還一臉不勝嬌羞的樣子,某把手探入她的衣服揉捏的時候,她卻忽然不自在起來︰「哥哥,你的手……別這麼模我好不好?我總覺得模我的不是你,而是那個該死不死的老頭子。」
「你只是個妖,竟然會在意?」某並不住手,反而含混的說道。
錦鯉妖的臉色立刻從粉紅變得發青,雙手一推,便把幾乎趴在她身上的某推開,一雙妙目里淚光閃閃,語氣也委屈至極︰「哥哥,你怎麼這麼說我?!」
「可不是?」某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衣襟,「我爹說過,妖都低賤得不行,還有不知多少妖和男人行**之事,只是為了采補,若是遇到了金體玉質的,便會與之雙修。當初,你不是半夜敲開了我的窗,自薦枕席?我的身體沒變啊,只是換了一對臂膀而已。」
「你……你怎麼會這麼說我?!」那錦鯉妖再也控制不住,嘴里反復只是這麼一句話,眼淚卻已經噴薄而出,「我李魚兒修煉了幾百年,除了你,哪有過第二個男人?」
「這與我無關。」某整理好了衣襟,起身離開。
那個叫做李魚兒的錦鯉妖緊緊咬著嘴唇,努力抑制著悲慟的哭聲,卻止不住滔滔不絕的淚水。
女媧也氣得不行,這錦鯉妖雖然是只妖,難道你這叫做哥哥的就不是嗎?你只是隱藏的好罷了!
女媧雖然是神,卻是真正覺得眾生平等的,從來不會因為誰是凡人,誰是妖而有所歧視,也不會因為誰是神而高看一眼。
她只會喜歡自己喜歡的,不管那是人。是妖,是神,是魔……
就像夙陌,就像她心生好感,又有所愧疚的舞空和寒衣。
她恨不得用法術懲戒那男子一番,但是她也明白,這樣薄情寡義的男人處處都是,哪里是她懲戒的過來的?
她能做的,只是對著那哭得死去活來的錦鯉妖遙遙的輕彈一指,心里念道︰「他既薄情,你忘了他就是。」才單足一點,離開凡間。
她先去靈玉宮見了靈玉天尊,把自己和天後的對話學說了一遍。
靈玉天尊正坐在床前,守著昏睡中的寒衣,听女媧說晚了,立刻長身而起,一躬到底︰「多謝女媧娘娘!您一句話勝夙陌十句,我想,天後娘娘再不會為難夙陌,煉制什麼陰陽丹了!」
女媧心花怒放,表面上卻只是矜持的笑,只忘了寒衣一眼,問道︰「寒衣可好?」
「還好,只是要好好保養一段日子了。」
「哦?如何保養?你教教我。」女媧笑顏如花。
夙陌淺笑道︰「娘娘不是讓夙陌班門弄斧嗎?說到底,我只是個醫者,只能在洗仙池之水中加入配好的仙草煮沸,日日給他泡洗,我從旁幫他運氣調息罷了。」
「哦。」女媧本來還想再跟靈玉天尊聊上幾句,腦子里卻出現靈玉天尊和寒衣坐在一個香氣裊裊的大浴桶里,靈玉天尊給寒衣調息的景象,臉色緋紅,再也問不出什麼,又寒暄了幾句,回了神女峰。
舞空已經等來小莫,主僕兩人正在舞苑里忙活,听說女媧回來了,舞空連忙帶著小莫去拜見。
女媧心里有事兒,腦子里一會兒閃過雙臂盡斷的某,一會兒閃過在浴桶中幫寒衣調息的靈玉天尊,硬撐著跟舞空和小莫打了招呼。
舞空並不了解女媧的脾氣,見她似乎有心事,不敢多呆,正要告退,女媧忽然問道︰「舞空,你在萬歲山時,有一對男女一直跟你們在一起,他們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