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默不作聲往前走著,小路長長的,卻不窄,綿延的很遠。一路上,很多家丁都向尹莫行禮,而尹莫只是揮揮手,不甚冷淡,看來只有在自己的父親面前,尹莫才會態度緩和一些。
「三娘,四娘,五娘……」恍惚間,櫻惜雪驀然听到了尹莫的聲音,趕緊回神。好奇地抬起頭,櫻惜雪倒想看看這幾位「娘」長什麼樣,畢竟自己自從來到古代還真沒有看到過偏房妾侍之類的。
「三娘」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子,雖然說對于見慣了帥哥美女的櫻惜雪已經沒感覺了,但那皮膚真的是櫻惜雪所見過最美的,細細女敕女敕,好像可以沁出水一般。旁邊一個小男孩五六歲左右,依偎在「三娘」身邊,怯怯地看著櫻惜雪。眉眼間和尹狄幾分相似,該是尹莫的弟弟吧。
仿佛是注意到櫻惜雪的目光,「三娘」輕蔑地瞟了她一眼,繼續和尹莫說話。櫻惜雪暗感不爽,移開目光,注意到她頸間的珍珠項鏈,別說,這珍珠真是顆顆圓潤晶瑩,應該值很多錢吧……咳咳,櫻惜雪轉而一打量,哇,耳環可是珍珠的,手鏈也是珍珠的,戒指也是珍珠的……這家伙是把珍珠鋪搬來了?不過,這珍珠襯上她的膚色,真真是迷死人不償命。
「莫兒,這位是……」四娘鎮靜含蓄的聲音從一旁清晰地傳來,相比于三娘,四娘確實長得有些平常,僅僅算是清秀,但是那典雅大方的氣質果然是常人學不來的,「你的朋友嗎?」。
「恩。」尹莫看上去更為親近四娘,眼里微微有了一絲笑意,「而且也是爹請來的人之一……」她補充道。
「哦?」四娘微微驚詫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
看話題沒有持續在櫻惜雪身上,櫻惜雪轉過頭,卻意外踫上了五娘的目光。說是五娘,可是乍一眼看上去就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長得很可愛,羞澀地看著櫻惜雪。
……這可惡的封建主義社會!櫻惜雪忍不住吐槽,為五娘忿忿不平!
寒暄了一陣,幾位娘親大人就走了,看來越有錢的人家親情越淡泊這句話是真的。暗暗嘆了一口氣。
「……我娘是正房夫人,三年前去世了……」仿佛猜到櫻惜雪在想什麼,尹莫淡淡地說道。
心莫名一緊,自己好像對這種話題非常敏感,櫻惜雪故意轉移了話題︰那你二娘呢?
「二娘嗎?……死了至少十年了……」尹莫停下腳步,一陣風適時地吹來,給氣氛渡上一層詭異陰冷,「不要向其他人問,因為她的死是禁忌……」
一層雞皮疙瘩,櫻惜雪驀然想起了以前看的八點檔電視劇,呃,應該是淪為了犧牲品吧……
「……大小姐?」
一個戲謔的聲音從一邊傳來,櫻惜雪不由皺皺眉頭,不喜歡被人打擾啊。抬眼,是一位少年,年歲在十四五左右,長得也頗為賞心悅目,但是眼神卻很不友善。
「葉然,你不是堡里人,不必叫……」尹莫皺著眉頭說,看上去不甚開心。
「那可不行,萬一被你爹趕出去了怎麼辦?」葉然的眼里有著年齡不符的成熟,「我還要仰仗你吃飯呢?額?」
櫻惜雪可以察覺到尹莫暗暗滋生的怒氣,連忙上前打和︰你好,葉然是吧……
「哦?你是哪位?」對方好像剛剛才注意到櫻惜雪一般。
咳……櫻惜雪不爽︰在下櫻惜雪,和師叔師兄受尹堡主之邀,來此驅鬼……
「鬼?」那廝很賤地笑了,「不過又是騙吃騙喝的道士罷了,有什麼本事?」
還,真,是,個,沒,禮,貌,的,人!櫻惜雪也不由火氣上挑。
「這世界怎麼可能有鬼呢?尹堡主也真是糊涂了。」葉然繼續輕蔑地說道,「鬼這種東西,不過是無用之人用來自欺欺人罷了……全都是別人臆測出來了……」
此言差矣。櫻惜雪果斷地回復他︰這世界有什麼事不可能的?
「難道你見過?」少年挑眉,不甚……欠扁……
當然。櫻惜雪面對著尹莫點點頭,尹莫也稍有詫異︰我當然見過鬼。鬼和人一樣,也有不同的性格,有可愛的,也有可憎的……
「亂說什麼?可愛……?」葉然皺眉,「怎麼會有好的鬼呢?鬼的話必是為禍人間才留下來的吧?面丑心更惡,遇到的話還廢話什麼直接打死不就好了嗎?」。
你是在承認鬼的存在嗎?櫻惜雪懶洋洋地問道,葉然果然吃癟,暗惱。
你以為我們這些修真者是為了什麼存在?只是單單修身悟道?斬妖除魔?
「……」葉然無語,只是深深地盯著櫻惜雪,櫻惜雪被嚇了一跳。半響,對方轉身,不悅地跑走。
「他是前些天被爹救下的,听說他是為了尋找失蹤已久的哥哥所以年紀輕輕就離開家門,四處雲游,拜師學藝的。」尹莫看葉然走遠,這才和櫻惜雪解釋起來,「堡里這幾天出了些事,他非說要報恩,所以就住了下來,說是解決完事找出犯人就會走了。」頓了頓,尹莫面露尷尬地說,「他好像不相信是妖鬼搗亂,並且相當執著……」
看出來了,櫻惜雪模模鼻子,算了,下次看到他還是躲著點吧,雖然自己沒什麼問題,但是每次都吵架一定會給別人帶來問題吧?
……
深夜,櫻惜雪躺在分配給自己的房間的床上,昏昏欲睡,好累啊。揉了揉眉頭,櫻惜雪想了想,還是硬撐著起來將藥酒涂上了,畢竟老拖著腳傷真是讓人焦急。
望望窗外,明月一如既往,櫻惜雪忽然感到一陣冷意,環視周圍,什麼影子都沒有。
錯覺吧?櫻惜雪躺了下來,用薄被裹上自己,有點像蠶繭。好像自己沒有那麼怕冷的吧……哎,真是,越發沒用了!
腦子有些昏昏沉沉了,櫻惜雪看著搖曳的火光,思緒飄遠到那天和幻朔月的交談上……
他們是誰?櫻惜雪開門見山地問道。
幻朔月一如既往悠閑的模樣,喝著茶,但笑不語,哼,還真是得了南宮離的真傳!櫻惜雪不屑地哼哼著,當然,只敢在心里吐槽。
良久,幻朔月抬起頭,迷蒙的紫色眼楮對上清澈的蔚藍眼眸,「弒血樓……就算我說了,你知道嗎?」。
櫻惜雪誠實地望向對方︰確實,我不知道。
「翎夢……」幻朔月喚道,小童子立刻從門外走了進來,看到櫻惜雪不由抖了抖。櫻惜雪樂了。櫻惜雪不是第一次看到翎夢了,包括光矽,她都認識,而結識的契機就是因為櫻惜雪每天給幻朔月送花。他們兩個好奇地要命,或者說是光矽好奇地要命,所以拖著翎夢去找櫻惜雪。
翎夢和光矽都是妖怪,不顧現在已經被幻朔月馴服了,一心修道,也準備修真,從妖道入仙。光矽有千年道行,是很罕見的雷劍虎,可以幻化人形;翎夢略為年幼,但也有八百有余,也是很罕見的風狸。因為翎夢看起來好欺負,所以櫻惜雪喜歡掐他的臉,他看到櫻惜雪就想跑。此刻礙于主人的命令,戰戰兢兢地警惕著櫻惜雪。
幻朔月的目光瞥了瞥兩人,「翎夢,幫我向她介紹一下弒血樓……」
「弒血樓?」翎夢很專業地閃了閃眼楮,「可是,我還要……」
「滄,無論翎夢還有什麼事,都幫他做了。」幻朔月打斷道,一道黑影從幻朔月的影子里分了出去。
櫻惜雪眨了眨眼楮,還好,滄和沁自己也認識,不然一定嚇死。至于認識的方法自然是熱情的光矽硬扯著的啦。
「弒血樓的歷史追溯起來有兩三百年了,從來沒有人真正清晰地了解過他們。」翎夢無奈地開始了解說,「江湖上人們為之心驚,修真界,很多人聞之膽顫……不但因為他們詭異地作風,還因為他們那號稱第一的殺手盟。而對于修真界來說,他們真正的危險在于……弒血樓的樓主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換過。」
等等……櫻惜雪聯系了一下,汗,不會已經有兩三百歲了吧?
幻朔月點點頭。瀑布汗……
「你也猜出來了,他不是普通的人類了,他也是一名修真者,但是不屬于任何一個門派,而且他是……魔修……」翎夢沉默了一下。魔修,櫻惜雪不是不認識這個詞,偶爾有過耳聞,即是對方是修魔道,最後成的是魔……
「蒼映血,蒼生映血,這就是他的名字。一個陰狠決絕的男人,一個真正不擇手段的男人,一個深不可測的男人。」翎夢嚴肅地說道,「而且,最讓人迷惑的是他的實力,簡直厲害的不像正常人。」
哦?有多厲害?
「和南宮離不相上下……」幻朔月冷冷地補充道。
南宮離那變態!櫻惜雪差點跳起來。
「弒血樓除了樓主之外,還分三個組別,日組︰主管情報系統;月組︰主管修真界的事務;星組︰主管殺手盟,三個組別各有三位使者,直屬于蒼映血。另有五大護法,平時負責什麼不詳,但是也直屬于蒼映血,和三位使者平起平坐。」翎夢說道。
櫻惜雪心下疑惑,既然弒血樓那麼神秘,那麼幻朔月又從何而來這詳細地資料呢?
仿佛看透櫻惜雪一般,幻朔月笑了笑,深不可測。
呃,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多問吧?櫻惜雪適時地換了一個問題問道︰那你為什麼要殺他呢?當初在亭子听到這個問題,櫻惜雪就很好奇了。
氣氛好像降到了零下,翎夢的臉色變了,而且很白,一臉同情地看著櫻惜雪,仿佛在可憐她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主人他,對這個問題,很敏感啊……悄悄地溜出門外……
「因為……要報仇……」幻朔月幽幽地聲音仿佛從隔世傳來,櫻惜雪莫名有些心疼,這個傷疤,一定很痛吧,連我都感覺到了……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櫻惜雪故作輕松地問道。
幻朔月無言,挑眼。
你為什麼把這些事告訴我,不怕我說出去嗎?
「說出去自尋死路?」幻朔月說道,「你很明白蒼映血他不是個善人……」
額。
「不過我也不是好人啊……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好像沒有怕過我殺你?」
櫻惜雪搖搖頭︰你不會殺我的。
「為什麼這麼自信?」
因為我相信我的眼楮……我相信你……
「……」幻朔月別開臉,「……真是讓人不得不討厭呢,這種爛脾氣……」語氣里,充滿回憶。
「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幻朔月淡淡地開始遣客。
櫻惜雪站起身,頓了頓,拿出了一張紙,不用說,自然是今天的份了。
「這是什麼花?」
弟切草……櫻惜雪笑了笑,花語是秘密……
幻朔月莞爾,收下了。
……
夢沉澱,簫聲落,櫻惜雪恍恍惚惚仿佛又听見了簫聲,終是忍不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