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巧的敲門聲緩緩地響了起來。櫻惜雪揉了揉眉頭,輕輕敲了兩下桌子,水鏡便走了進來。
「殿下……會不會累了點?」水鏡幫櫻惜雪解下了披風,「你的身體……」
沒事的。櫻惜雪笑著安慰道︰我又不是玻璃做的,一踫就碎,再說有你在,我怕什麼呢……
「可是……」水鏡欲言又止。
我的身體自己清楚哦,我可是愛命的緊呢。櫻惜雪倒了一杯茶,緩緩喝下︰還有水鏡,我要等多久你才會叫我名字呢?
「……殿下,該吃藥了。」水鏡又一次避開這個話題,櫻惜雪無奈地聳了聳肩,接過水鏡手中的匣子。打開,映入眼簾的就是瓶瓶罐罐的藥,唉……喂了三年,看著都撐了……
「殿下∼∼」水鏡無奈地看著殿下一臉倒胃口地看著這匣子藥,又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硬下心腸,板著臉說道︰「必須吃,不然明天我就抓你回去。」
……櫻惜雪黑線,慢吞吞地開始吃了起來,說實話這些藥不難吃。還清清涼涼的,泛著甘甜,但是……每天要吃那麼多藥——十多顆,吃麻木了都,麼辦法,唉∼∼
終于吃完了,櫻惜雪迫不及待地將匣子還給水鏡,這些藥她自己身邊也有一匣子,備份的,不過她一般都不動。
水鏡滿意地將匣子收下,退了出去。
門被掩上,櫻惜雪站了起來,房外天已黑,和大家好生聊了一會呢……最後還是水鏡冷著一張臉把大家都趕跑的呢。
櫻惜雪低頭猛咳了好幾聲,還是從前的大家,可是卻都改變了呢,三年,果然不可能無視吧……
站起身,繞著房間逛了一周,瀲悅居的布局沒有改變,從三年前這里的人都走*了以後,一直沒有改變,只是偶爾會有人來緬懷一下。
撫上那層白紗,櫻惜雪心中不免有些感傷,那時死都解不開的幻術,此刻卻連解都不用解便破解開了……櫻惜雪撐住窗沿,縱身一躍便是進了隔壁房間。
房間很整齊。那麼長時間居然還沒有蒙灰,看來是真的有人來打掃過。櫻惜雪踱步看了一周,簡單地翻看一下,看上去奢華的布置,其實很簡單。
書桌上整齊地擺著文房四寶等,一摞書本居然都是些詩詞歌賦之類的。背後的書架上也都是書本,師父他就是那麼喜歡讀書,一天到晚都看不夠似的,就和南宮離一天到晚喝茶都喝不夠似的。
不過……我記得師父最常看的書都是沒有名字的,只有簡單的數字標序……幾乎不論到哪里都隨身帶著……被藏在哪里了呢?櫻惜雪一本一本地翻找過去,卻還是麼有找到。
最後倒是找到了幾卷藏得很隱秘的畫,鎖在了櫃子里,還用絲帛小心翼翼地包裹著。這反而引起了櫻惜雪的興趣,抽出其中的一副,展開,卻是一位少女。
背景很熟悉,就是房子外的庭院,樹依舊,花草依舊,石桌也依舊。一位很美的少女,身著羅紗繡裙。曼妙風姿,綽約依人,向著畫者柔柔微笑,撥動著琴弦。
這把琴……櫻惜雪看向一旁的櫃子,上面放著一把被罩上了的古琴……櫻惜雪仔細貼上畫細看,果然在琴的角落里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允」字。
櫻惜雪輕輕點上那個允字,卻發現瞬間畫面起了波動,這是……她右手瞬間結印,摁上允字,畫面中的少女變了……
紫發瀑肩,垂至腰間,幾縷散發隨風飄揚。白皙的臉上一對細葉柳眉,眉下一雙眼眸柔柔地盛滿了溫柔笑意,小巧的鼻,淡粉的嘴,施以薄粉的臉微微泛紅,美艷不可方物。還有就是,那雙眼眸是血紅色的,但是卻沒有戾氣,反而讓人覺得好干淨。
眉眼間與殤莫兒幾分相似,但是卻更比她美上三分。不媚卻嬌,不妖卻嬈……
落款是幻朔月,時間為一百年前。
櫻惜雪默默地合上了畫卷,打開了另外一幅,上面是一位少年,站在一片花海之中,漫天的花瓣飄零墜落升起,縈繞在少年的周圍。
只有少年的一個側面,還蒙著白紗。伸著手,一朵花兒在他的手上慢慢被風吹零。能依稀所見的,只有少年的那雙眼眸,銀紫色的,閃爍著溫和的光彩。
落款是殤允兒,時間也為一百年前。
櫻惜雪將剩下的也展了開來,一幅是酣睡的光矽,一副是寫字的翎夢,栩栩如生,憨態可掬,還配有他們的原形,一只白色的雷劍虎和一只茶色的風狸。
最後一幅……櫻惜雪小心翼翼地展開,卻是迷惘山的俯瞰圖,蓬勃大氣,氣勢宏偉,筆鋒有力,酣暢淋灕。郁郁蔥蔥的樹木,簡樸大氣的建築,熙熙攘攘的人群,刻畫的入木三分。
櫻惜雪將這幾幅畫收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放回匣子里,鎖上。
沒有……自己……
說實話,櫻惜雪有點失落。原來自己在師父的心中也沒那麼重要……她自嘲地笑了笑,踱回了床前,仰躺了上去。
白白的天花板……櫻惜雪笑了,枕邊留下的只有淡淡的香氣,依稀的幾乎找不見。就像幻朔月,留給她的也只有一個背影,一個模糊地輪廓……
手腕上的鈴鐺驀地清脆地響了一聲,櫻惜雪從回憶中驚醒。輕輕地模了模鈴鐺,櫻惜雪感覺心里似乎舒服了一些,算了算了,那又怎麼樣。
手隨意地擱在枕邊。卻不期然地踫上一個硬物,櫻惜雪坐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模索了一下,好像是一個木盒,雖然從外界看上去是什麼東西都沒有。
用了幻術隱藏麼?
櫻惜雪閉上眼楮,將靈氣聚攏在雙目,再次睜開時已經變為了蔚藍色,沒辦法,使用瞳術的時候幻術會暫時解除的,不過用完會自動恢復。
那是個紫檀木雕刻的木盒,非常精細精致,漂亮極了。櫻惜雪探到開關口,卻又是三道禁制……咦?什麼東西那麼重要,櫻惜雪頓時有了興致。
凝氣聚神,櫻惜雪一口氣將三個禁制都破解了,還好,他似乎很放心,所以禁制下的也不是很深。緩緩地打開盒子,櫻惜雪有了一種打開潘多拉魔盒的感覺。
那麼,是災難還是希望?
可惜,都沒有……櫻惜雪看到的只是一疊書冊,一共二十四冊,最後墊在底下的是一塊絹質畫卷。
編號書!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櫻惜雪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第一本,卻愣住了,這是……她幾近啞然……從頭翻到尾,櫻惜雪又拿起第二冊、第三冊、第四冊、第五冊……直到第二十四冊……
師父……淚水不知不覺地蔓延出來,模糊了眼眶,櫻惜雪捧著書冊,頓時淚如雨下。
這每一冊書上,每一張紙的正面都是一幅畫,畫上永遠是一個女孩子,有著精致的容顏和蔚藍的眼眸,漆黑的頭發總是被綁成可愛的女圭女圭頭,或笑或惱,或看書或練功……而在紙的背面卻都是被記成了日記。
「七月三十日,晴︰今天又和她玩游戲,她又輸了。我便騙她去偷四師兄的玉佩,結果她嘟著嘴耍賴了很久,不過還是一臉不願地去了……其實昨天我就把那塊玉佩偷到手了,嘿嘿……」
「三月七日,晴︰今天她的身法又進步了很多,果然不愧是我的徒弟……不過劍法還有缺點,以後需要多加注意了……」
「二月十四日,陰有雨︰今天她非說是什麼情人節,非要塞給我一大束花,雖然那花確實很漂亮。還有做了一種很奇怪的點心,味道很怪,又苦又難吃,她還冒雨到處跑著找東西。雖然很難吃,不過果然看她的表情,我還是把點心吃光了,卻不得不去百草堂逛了一圈。」
「十二月二十三日,雪︰明天是她的生日,我一個月之前就在想要送什麼了,什麼東西會讓那個小丫頭喜歡呢?」
「九月十八日,多雲……」
七月三十日的畫是女孩嘟著嘴,滿臉無奈,眼眸卻充滿希冀地看著畫者;三月七日是女孩在舞劍,額上微微沁出了幾滴汗水;二月十四日是女孩渾身濕漉漉地捧著一盒糕點站在廊下;十二月二十三日是女孩一個人看著窗外發呆……惟妙惟肖,靈動可人,畫風溫和,精致細巧。
一張紙代表著一天,一冊書代表一個月,而二十四冊書代表的就是櫻惜雪拜幻朔月為師的兩年,最後一冊書還沒有畫完,還差最後一張……
櫻惜雪攏著書本,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師傅你原來那麼笨……從來都不說……
輕輕地展開那幅畫,卻是櫻惜雪睡著的模樣,只是身下的床被換成了一片花海,而花海里面的花卻是櫻惜雪每天送的那一朵,也就是說這幾乎畫滿了整個畫面的花海中沒有一朵花是重復的,全都是幻朔月在收到之後慢慢增添上去的。
眼前似乎出現了幻朔月在自己睡著後趴在窗台上靜靜注視自己的樣子,應該還是笑的很狡黠吧?還有他在每天晚上為這花海中增添花朵的時候,又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櫻惜雪將畫貼到臉邊,涼涼的絲帛,幽幽的淡香,仿佛幻朔月永恆不變的溫度和味道……
師父∼∼
……
黑暗,房間里又是一片黑暗,這大到變態的宮殿之中,只有瑩瑩只反射著月光的湖水在流動間發出輕響。奢華的金殿,玲瓏的玉器,熒光的琉璃,剔透的水晶……
溟陌朔月推開門,空氣中淡淡的胭脂香讓他微微地皺起眉頭。在榻上慵懶地斜倚下來,漆黑的長發遮住他半邊臉,讓他的表情隱逸起來。
「給我出去。」他淡淡地開口,卻是仿佛冷到了骨髓的語氣,頓了頓,又重復了一遍,「我說,給我出去。」
黑暗中,悉悉索索的衣衫摩擦聲終于傳來,夾帶著細碎的金屬片交錯的輕鳴。不過很明顯,溟陌朔月的話顯然對她們並沒有威懾力。
一雙手纏上了他的脖頸,細膩白女敕,柔軟地纏繞在他的胸前。與此同時,另外一雙手摟上了他的腰間,的玉足緩緩地伸到了他的腿上,慢慢地磨蹭著。
听聞這一屆的王生性風流,容顏俊美,平時最愛與身邊的女性談笑,將周圍的女性都迷得團團轉,據說只要與他見過一面的女姓都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雖然听上去讓自己忍不住嗤之以鼻,但是這便是自己一夜騰達的階梯……
這樣想著,雖然在黑暗中看不見對方據說舉世無雙的容顏,還一開始便被對方冷冷地警告了兩遍,但是這名魔界數一數二的美女還是打著膽子將**進行到底,縴縴玉手緩緩地解開了對方的衣襟。
溟陌朔月微微地挑起這名女子的容顏,映著月光看了看,姿色比以前的好了很多嘛,看來手下們挑美女的本事也有所提高,「哦?長的還真是美啊……「
那名女子強忍著心中的怯意硬是抬起了頭,卻在剎那間陷入意亂神迷,怎麼會有如此……絕美的……沉醉在對方磁性的聲音里面,卻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眼眸里閃過的剎那殺意。
「可惜……你卻沒有听我的警告。」
隨著毫不帶感情的一句話,空氣中響起了清脆的「 啦」一聲,那名女子的頭顱軟軟地歪了下去,顯然是脖頸被折斷了!
隨手扔掉,溟陌朔月厭惡地甩了甩手,此時另外一位已經完全忘記自己該怎麼動作了,顫抖著保持著姿勢,將頭深埋。
「你不是很喜歡麼……那麼就繼續啊……」溟陌朔月強行掰起她的頭,話是調戲用的,可是那冰冷的語調卻讓那名女子完全從榻上嚇的滾了下去。
「求求你……不要殺我……我……我只是……」那名女子嚇的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溟陌朔月淡淡地一笑,勾勒出一個完美的微笑,讓那女子驀然一愣。
「住手!」前方傳來一喝。
回答它的卻只有同樣清脆的「 啦」一聲,以及溟陌朔月毫不帶感情的話︰「來不及了……」
殤莫兒走上前,看著兩個女子冰冷的尸體,「這都第多少個了?三年來只要有女的來侍寢你都會毫不留情地除掉,最為仁慈的就是上次那個侍奉了你兩年的侍女,被挑斷了手腳筋還割掉了舌頭。」
「那又怎麼樣,如果不忍心地話就不要送她們過來。」溟陌朔月斜倚了回去。
「那你又是什麼意思?每天和那麼多女性談笑風生,一副風流倜儻的新王模樣,可是卻……將這些真正送上門來的女的都……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殤莫兒看著侍衛們將尸身拖了出去,不由道,「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如果……你真的覺得我身邊的位子空了的話。」溟陌朔月沖著殤莫兒魅惑一笑,「那麼,不如哪天晚上你來吧,說不定我不會拒絕哦……」
殤莫兒頓時臉一紅,卻是怒氣橫生,「你把我當什麼?!」撂下一句,她摔門而出。
房間里又恢復了安靜,溟陌朔月徹底躺了下來,鼻間還是那令人作惡的胭脂味。手指一翻,卻是一片薄荷葉,湊到了跟前,清涼的香味頓時讓他舒服了很多。
輕輕地模上鈴鐺,到今天為止,已經過了三年了吧……溟陌朔月緩緩地閉上了眼楮,薄荷葉從他的指縫間滑落,「我到底在想些什麼……我也不知道啊……」
或許,三年前便已經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