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嫻居里,梁寶姍端坐在椅子上。看著旁邊幾個正竊竊私語的小姐,她低頭不著痕跡的笑了,這麼一出,也該讓岳嫻居名譽掃地了吧?
旁邊一位容貌嬌美的小姐,遮著唇,低聲道︰「劉掌櫃的,這事你們鋪子還得給個說法才成!我已經遣了下人到我府里拿我的成衣去了,幸虧的我還沒穿,若真穿出來不是要出天大的笑話了?」
「黃小姐說的是,咱們的衣服都是一起做的,若不是梁小姐發現的早,咱們還得被蒙在鼓里多久?就像胡小姐說的,若真是穿出來,又是臭味又是蟲子的,還讓我們怎麼見人?你們今日不給個說法,那可說不過去!各位小姐說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在梁寶姍旁邊坐著的身穿女敕綠紗裙的小姐,搖著小扇冷諷道。
一直小聲嘀咕的小姐們,被兩人一挑,頓時又聲聲質疑起來,劉嫂子急的滿臉的汗。回誰的話都不是,回什麼話都不是,只能支支吾吾的任這些貴主們說。
而她這樣子卻讓不明就里的人覺得岳嫻居果然理虧!
梁寶姍見狀,面無表情的看向了劉嫂子,「劉掌櫃的,咱們不是來無事找事的,一件衣服本值不了幾個銀子,若不是我看著那上頭的蟲子實在是氣憤,又哪會過來找你們要說法?我從你們鋪子訂成衣可是有日子了,這岳嫻居的東西一直是不錯,可怎麼這次竟出了這種事?莫不是看著咱們都來岳嫻居,有意怠慢吧?」
「是啊,咱們這些年哪還買過其他鋪子里的東西?整日從你岳嫻居拿樣子,你們可不能以為咱們沒別的地買了,就坑咱們,雖說在場的各位小姐家里都不缺這點銀子,可哪家的銀子又是大風吹來的?岳嫻居可不能只想著掙錢啊?」先前開口的女敕綠小姐又附和道。
眾人听了紛紛贊同,而梁寶姍要的就是這效果,她又轉向了焦頭爛額的劉嫂子,不溫不火的開口說道︰「劉嫂子,做生意最重要的是個誠意,咱們到岳嫻居來,也是沖著岳嫻居的老牌子來的,這麼多年都沒出過什麼事?怎麼這會竟出了這偷工減料的蠢事?」
劉嫂子只听的漲紅了臉,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是說小姐來了鋪子才偷工減料不成?她先前見梁小姐理直氣壯的樣子,也以為是鋪子哪個做工沒做好,可這會兒。瞧她的樣子,竟像是故意來找茬的!自己先前說賠她全部銀子,再賠她件新成衣,這事也就算過去了,可她油鹽不進!這時又句句影射小姐起來了?
她氣的剛要張口駁她,梁小姐卻是看出她的意圖,道︰「劉掌櫃的,剛剛說要賠我銀子,再賠我件新成衣,我剛剛太氣了就回了你,可這會看著這麼多小姐都在場,而我心里還是相信岳嫻居的誠意,只是這件成衣實在是擾人心緒!」她憂愁的看著那件沾著蟲子的成衣,嘆口氣接著道︰「我本意不是到這里來鬧,卻不想惹來這麼多人來瞧!既然如此,我就應了劉掌櫃的好意,只再給我做件新成衣就好,但也得需要岳嫻居的老板給我賠聲不是,劉掌櫃的,你看可好?」
「這哪成?梁小姐,這可不是一般的事。咱們個個都信他岳嫻居,這會竟用次貨來騙咱們,這我可受不了!你可別因為一時心軟就了了這事了,依我看,這事若不理順好,以後還指不定出什麼ど蛾子呢,各位小姐說說是不是這個道理?」那女敕綠小姐又唯恐天下不亂的挑唆著。
而剛剛梁小姐的話一出口,卻讓一些小姐覺出了不對,她們忽視一眼,卻也都附和著女敕綠小姐說了兩句,梁小姐見狀更是心里興奮,她看著劉嫂子,只等著她點頭應了岳嫻居偷工減料之事,而這也就達到了她的目的。
劉嫂子心里憋了一口氣,只覺得被這幾個小姐氣的肺都要炸了!她這會腦子也清楚,越想這衣服上的蟲子越不對勁,燻屋里日夜有人當差,這蟲子是哪來的?而且,她離得近了也聞到了衣服上的異味,這怎麼可能燻到衣服上?她心里很清楚,卻怎麼都開不了口,即使說了,也無證據,只會被她們說是推月兌責任!
劉嫂子正不知如何之時,明潔的轎子已經到了岳嫻居外,她看著這里里外外的人,心里又是一怔,越發謹慎起來!看來這梁小姐也不是個省油的,這麼一會功夫就引了這麼多人圍看。只不知有多少是拖了……
「陳印,你且叫上一聲,就是是岳嫻居的老板到了,讓她們讓讓。」明潔對陳印吩咐道。
陳印領了話隨即到了眾人身後,高聲道︰「各位小姐且讓讓,岳嫻居的老板到了。」
那些小姐丫頭們听得是個男人都大驚,轉身看到陳印幾人都交頭接耳起來,而看著明潔的眼光更是異光連連,眾人都知岳嫻居的主子李府小姐已經回了臨州,可沒想到,這小小的鋪子就能讓她親自過來。當然,她們更沒想到的是,一向被傳的人間絕色的李小姐確實是長相不俗。
就因為這,許多人口里說出的話隱隱都帶了酸意,明潔見眾人只看她卻不讓路,只得上前笑著說道︰「各位小姐還請讓讓路,小女子乃是李府的主子,這岳嫻居出了事小女子必定會給各位一個說法。岳嫻居多靠各位的支持才能做到今日這般,而岳嫻居自知今日這般紅火的生意沒有各位小姐的支持是絕不可能的,所以,岳嫻居也不會做自砸腳的說,今日這事多半是哪里有了誤會,若是哪位小姐有意。可跟著小女子到里听听,若真是岳嫻居的不是,那岳嫻居必定給受害的客人們一個交代!」
那些小姐們听了卻是不語只是讓開了路,明潔也不在意,她也知,在外邊的這些都是臨州的「下等上層人」,她們一般都不會先出頭說話或是表態,而自己這一席話也算是個場面話,她如是想著與陳印幾人一道進了岳嫻居。
正無措的劉嫂子因面向正門,明潔一進來,她就瞧見了。可她看見自己主子到了心里卻是更急了,也不知哪個不知事的竟讓小姐得了這的信兒?
她也顧不得梁小姐與那說話的女敕綠小姐,忙迎到了明潔跟前,歉然說道︰「主子,您怎麼到這來了?又是哪個不懂事的驚著您了?奴婢真是辦差無能,這點小事都理不好,還得讓您親自到這來!」
劉嫂子的話說的低,卻讓女敕綠小姐听的清楚,她不等明潔開口,直接道︰「劉掌櫃的,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叫‘這點小事’?咱們的事就是小事了不成?若像你這麼說的,你這岳嫻居把客人的事當成小事,以後還能不能做生意了?」
「我可沒這個意思,蘇小姐說這話可是過了!」劉嫂子陰沉著臉駁道。
「沒這個意思?咱們各位都听的清楚,你沒這個意思,那你又是哪個意思?啊,劉掌櫃的?這位想必是李府的小姐吧,今日這事還得你給個說法,剛剛劉掌櫃的要賠梁小姐衣服再賠銀子,梁小姐雖拒了,卻也只是想討個說法,不知,李小姐怎麼說?」女敕綠小姐嗤笑了聲,問道。
明潔听她說起劉嫂子提過要賠梁小姐的事,心里一咯 ,她轉頭疑問的看向劉嫂子,劉嫂子諾諾開口,「奴婢只是想小事化了了,沒想到……」
她沒想到的是梁小姐根本是個來鬧事的!她擺手阻了劉嫂子的話,向前了一步,轉向了梁小姐,她先是欠了欠身,遂起身道︰「小女子剛從府里下人那里知道了今日這事,這衣服上有蟲子之事應是驚著你了,我先給你道了歉。」
那女敕綠小姐正要開口說上兩句,明潔卻又開口,「李府這岳嫻居在臨州也算是個有名的繡品鋪子。質量如何,以往出過何種問題,大家都應該很清楚,先不說衣服上的蟲子是怎麼回事,就說這衣服上的異味……」她看向劉嫂子,淡淡問道︰「劉掌櫃的,你說說梁小姐的衣服是何時從鋪子里拿走的?」
「回小姐話,是兩日前。」
「兩日前?」明潔皺眉思索,喃喃道︰「若真是兩日前就拿出了鋪子,怎麼這兩日梁小姐都沒聞到異味?」
梁小姐只是輕笑,「李小姐這話說的有意思,我府上也不是買不起件衣服的,我櫃子里的衣服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件,就算做了新衣服還能與那窮人家一般,馬上穿上不成?就因為我沒有馬上穿上,這不今日才發現這衣服有異味,這件衣服放到了櫃子最上邊,其他衣服都沒味兒,可就這件有股子臭味,若不是聞到有異味,又哪能發現上邊還有蟲子?」
明潔听她滴水不漏的話也是抿唇一笑,心里卻有些緊張,芸娘找的人還沒到,她再怎麼問她,估計她都有話堵她。
她轉轉眼楮,在人群後邊的櫃台上看到了一件翠黃色的衣服,隱約看去,還用銀線繡了細碎小花,她看了眼梁小姐,道︰「櫃台上的衣服應該就是梁小姐的衣服了,不知能不能讓我看看?」
梁小姐一愣,隨即道︰「這個自然。」
等劉嫂子把衣服拿到明潔跟前時,她湊近一聞,確實聞到了一股異味,似臭非臭,聞到卻是讓人極不舒服。劉嫂子指著衣裙下擺處,很明顯上面有個死掉的蟲子,這會正沾在衣服上,她看著這蟲子卻是怎麼看都不對勁。
「怎麼?李小姐,莫非你還看著這蟲子是假的不成?」蘇小姐見她皺眉不語,不由諷刺道。
明潔轉頭認真看了她一眼,道︰「這蟲子自然是真的。」
是啊,蟲子是真的,可這蟲子怎麼就沾在這衣服上了呢?正思量間,跟來的一個侍衛到了陳印跟前,低聲說了句話。
陳印眉頭一展,走向明潔,拱手道︰「小姐,芸姑姑到了。」
「哦?來的正好,各位客人還請讓讓路。」說話間,人潮微動,芸娘領著兩個丫頭擠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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