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閣里幾個御醫正各自找著東西,每個人臉上都是急躁,皇上昨日交付的差事今日還沒有進展,怎能不急?
「劉大人,你說皇上讓咱們幾個找的可是什麼偏方?我平日多在這藏書閣里,這里多半書都看過,還不曾見過什麼奇特的方子的。」
被喚作劉大人的老者,一臉皺褶,毛發灰白,他輕哼了一聲,道︰「皇上吩咐的差事自然有皇上的道理,你們只管找就是,哪來這麼多話?」
先前說話的男子微撇了嘴,卻是不敢回話的,他低頭隨手抽出書架上的一本書,那書極破,或許是放在藏書閣時間久了,整本書散發著一股霉味,那男子見狀微一皺眉,那書的封皮上連個字都沒有,他拿起書離的自己越遠了些,右手快速翻了幾頁,發現這書與普通醫書無異,都是些尋常藥草得圖案與藥性注解,他見狀便雙手一合,接著便把書又放回了書架,接著看起了下一本。
因他並未注意,他合上書時,一張紙片飄然從書里掉了出來,一腳被他踩在了腳下,隨後藏書閣里又恢復了安靜,只听得唰唰的翻書聲。
「藏書閣里找的如何了?」宣帝淡淡的問道。
回答的卻是陳重,只听得他無奈的說道︰「藏書閣這麼大,找這麼小的東西實在不易,或者那藥方根本就不在藏書閣里。」
「不管如何,胡六得活到明潔成了親,他們二人成了親肯定要回山里的,明潔身份特殊,回去了正巧朝廷可與山里好好交涉,沒有胡六安排,他們想回山里也是不易的。」宣帝微皺了眉說道。
「陛下所言甚是,雖說明潔是胡氏嫡女,可她畢竟一日都未在山里待過,到山里要得到那些長老的看重,還是需要一個像胡六這樣的老人兒帶著的。」陳重道。
「那胡六還能撐幾日?」宣帝眉頭越皺越緊。
「這個微臣說不好,胡六還是有些能耐的,年輕時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撐了十幾年,只是這次卻是非常嚴重了。」陳重不確定的說道。
「朕記得胡六上次回山里,隨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叫胡鵬的?可曾打探出他在山里是做什麼的?」
「回陛下,山里一向神秘,不過,微臣從胡六那個小徒弟那里听說,這胡鵬在山里也是個人物,應是侍衛統領,算來在山里也佔著一席之地,況且,這胡鵬與胡六關系不錯,有胡鵬在,明潔也有些底氣的。」陳重說到這里輕笑了出來。
宣帝聞言看了他一眼,道︰「你心中有章程就成,說起來,明潔與朕……只是朕卻不能太過偏頗與她,你訓練的那些親兵里挑出十個好的來做明潔的陪嫁吧,以後她就是進了山里,這十人也是她的底氣。」
陳重聞言大喜,他訓練的這些親兵,個個都是精英,更是陳重手把手教出來的,整個訓練對自最開始的四百人,慢慢到三百人,如今也只剩了不到五十人,而皇上這次這麼大方,一次就送了明潔十人這可是十個人
「微臣替明潔叩謝皇恩」陳重跪了下來,重重磕起了頭。
宣帝眼光一閃,隨即道︰「你起來吧,都不是外人,明潔日後得了山里重視也是朝廷的福氣,你說是不是?」
陳重聞言一僵,剛剛皇上似乎也說明潔不是外人,可想想他對宣帝的有意隱瞞,以及念真與明潔的身世,他就覺得頭皮發麻,若是被皇上知道他真正的女兒是念真,那日與他共度一宿的只是個丫鬟,不知皇上會如何勃然大怒,想著,陳重不由哆嗦了一下,可也因此他冷靜了下來。
陳重恭敬的站在一旁,宣帝接著道︰「睿貴妃這幾日老實了不少,前些日子她竟敢傷了明潔,若不是朕有意留了她的臉面,那事絕不會就此作罷的。」
「陛下,睿貴妃她應只是一時糊涂,不管如何,她都是明潔的姨母,她……」
「哼」陳重說的有些急,可不等陳重說完,宣帝就冷冷的哼了一聲,「她的心思朕自然明白,十幾年前的事,也是她做的亂,若不是朕瞧著此事不宜喧嘩,朕早就治了她的罪了哪還能等到今日?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她依然如此她進宮這麼多年,一直無所出,你相府想保著如今的富貴,不還得靠著明潔他們這些小輩兒?她怎麼就糊涂到想不到這一點呢?」
「陛下聖明,微臣定會與睿貴妃多說些,請陛下放心,微臣絕不會讓她如此了。」陳重沉著臉保證道。
宣帝嘆口氣,道︰「陳重你明白朕的意思就好,你下去吧,辰茹也剛回宮,你去睿貴妃那里看看去吧。」
陳重聞言告了退,等陳重出去後,宣帝的臉色漸漸變了,「陛下,您看這密報?」
曹正遞上了密報,宣帝接過後看了兩眼卻是臉色驟變,隨即他猛的起身,狠狠的將密報摜在了地上
「這是哪個蠢貨竟將這些事安在朕頭上了?真真是該死你這該死的奴才在哪得來的密報?送密報的人呢?把他給朕滾進來」宣帝高聲斥道。
曹正也顧不上別的,匆匆起了身就去叫那送信兒的暗衛進了來。
「我問你,這密報里面的內容是哪個听來的消息?」
「回皇上話,這是一組七號在跟著三殿下時得來的密信,因有規定,奴才並不知信中內容。」說話的暗衛只覺得心驚肉跳,也不知信里說了什麼,讓陛下如此大怒
「哼」宣帝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冷哼了一下接著他一揮手道︰「規矩你們自然知道,朕不多說,回去告訴七號,若是朕在外面听到只字片語,朕就惟你們是問」宣帝冷冷的看著地下跪著的暗衛,「還不快滾出去?」
好一會兒,殿上又清靜了下來,宣帝來回轉悠了幾圈,他緊皺著眉,低頭把剛剛扔在了地上密報又拿了起來。
「芸娘,芸娘,」宣帝默默念著這個熟悉的名字,腦海里卻是一片空白,若是信上所說不假,那,那日晚上……
宣帝臉色白了下來,他這些年經常慶幸那夜他與陳靜嫻有過交集,並因這個交集而讓他有了明潔這個背景強硬的‘女兒’,誰知這竟是曇花一現,那個在慈寧宮被自己斥罵的女兒竟是自己的女兒?
「就算她是朕的女兒,那又如何?也就只有幾人知道罷了。」想著,宣帝轉身看向曹正,「陳重還未出宮,你去叫了他,找幾個暗衛把遣出去的一組二組都收回來,朕不想再見著一組二組的人了。」
曹正臉色微變,一組二組都是暗衛里的精英,不知這密報里到底是什麼消息,竟讓皇上如此忌諱,他不管多話,連連應是,隨即退出了房間,追著陳重去了。
宣帝看著曹正很快就小跑著沒了動靜,便拿起了桌子上的火折子,把手里的密報點了起來。宣帝冷硬的心並未因念真是她女兒有所反應,反而是因念真的身世心里淡淡忌諱開了。
當年他身邊的都是可靠的奴才,可現在他得了這個密報,不正說明當年他身邊絕對有外面的人?
「老三可在?」宣帝突然開口道。
一道身影從窗中一躍進了大殿,「奴才見過皇上。」
「起吧,你可還記得十四年前在右相府的事?」
「陛下指的是?」名喚老三的中年男子道。
「當時朕帶了你與老四還有曹正去了右相府,那日朕喝酒喝的有些急,席間就醉了,隨後你帶著朕去了右相府的客房,隨之第二日起來,卻發現很多事都發生了。」說著,他緩緩自胸口拿出一方手帕,
「陛下,微臣該死,是微臣的疏忽才讓陛下陷入危險,還請陛下恕罪」老三忙說道。
宣帝一抬手,道︰「這不怪你,只是那日怎麼朕與你都醉了?後來是誰先說起,那夜侍寢的是陳靜嫻?」
老三一怔,不由皺緊了眉思索起來,道︰「微臣記得好像是第二日一大早睿貴妃娘娘就匆匆到了您住的那間客房,她說是要伺候您起居,可奴才現在想想睿貴妃娘娘的態度著實不對,她與那些丫頭進了您的客房,就是東張西望的反而像是要找什麼東西。」因時間實在太久了,老三猛的也只想到了這些,可這些就讓宣帝猶如醍醐灌頂般。
宣帝苦笑了一下,「果真是命中無時終須有啊,朕迷了心竅,也有了此等大捷」
老三靜靜的听著不敢答話,「罷了,此事就算了了,都過去十多年了。」宣帝揮了揮手,接著道︰「你暗中跟著曹正,他會從陳重那里要幾個暗衛帶回一組與二組,朕要你親眼看著那些暗衛手刃一組與二組,朕不想听到其他的傳言,還有一組的七號,殺他之前問清楚,他這密報到底是從何處而來的。朕的話,你可都明白了?」
老三忙應了,「奴才明白,陛下請放心,奴才一定辦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