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舒眉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婚禮

作者 ︰ 御米

婚姻不同于愛情的就是它必須摻雜太多的額外作料,比如門當戶對,比如彩禮陪嫁,比如婆家娘家,再比如房子孩子—愛情是個人的,婚姻是大家的。

五月二日,吉日,宜嫁娶、修造、祭祀、下葬。

這天的天氣很好,風和日麗的,卻又不熱,暖風燻得人昏昏欲睡,但很快他們就因一場別開生面的盛大婚禮沸騰了。

十點二十分,主干道,一超豪華婚禮車隊在路面緩緩行駛,後面車喇叭聲不斷。前頭錄像車是兩台寶石節越野,頭車是一台黑色奧迪,後面跟著一長溜足足三十輛白色桑塔納,車隊綿延近一公里。不少路人紛紛駐足觀看,一時間竟比過年逛花市還熱鬧。人群中一位七十多的老伯拄著拐杖不勝唏噓︰「還六十年前省府西街的船運大王嫁女才有這樣氣派的場面,不知道這又是哪冒出的貴人?」

「小張,怎麼開得這麼慢?發生交通堵塞了嗎?」。一輛不起眼的黑色標志車後座,年約四十的中年男子皺起眉頭—省委會議下午兩點半就舉行,現在他還在市區內停滯不前。

「雙面佛」,司機小張苦笑一聲隨即醒悟過來,「就是市海關宋副關長今天嫁女,找來好大一車隊,正在前面堵著。」

「宋家生是吧。」中年男子那張平板得近乎面無表情的臉龐浮現一抹譏諷,微微思索,松開眉頭,果斷地下決定︰「掉頭。」

車隊在市區繞了一周,然後到市中心的鵬城大酒店停下。歡快的音樂和賓客的嘈雜聲在門口隱隱傳來。大廳里,九千九百九十九朵香水百合從巨大的枝形吊燈上瀑布似的垂下來,喜慶的紅地毯一直鋪到酒店門口十米外,兩旁各擺二十桌酒席,四處擺放著玫瑰花、百合花和白色的飛燕草,圓葉菝 編成的花環繞著400名客人的席位。酒席上擺放著各式水果、芙蓉王香煙、國窖1573等,客人的名字被印在一張紅色塑料卡片上。

一看這架勢,不少沒進場的男賓客悄悄把紅包里的十塊錢換成了五十。有的身邊挽著的老婆還不忘蹲教育扎著小辮一臉懵懂的孩子︰「等會上桌千萬不要喝果汁汽水,也不許抓糖。要吃菜,多吃菜喝湯,把本給撈回來。」

宋蕙雅的心情緊張又激動,她正在經歷一個女人人生中最幸福最輝煌的時刻。

她不停地問身邊的伴娘妝有沒有掉,胸會不露太多,頭發是不是被風吹亂了。伴娘滿眼艷羨地捏住她身上用小粒珍珠繡出白色百合花的長裙一角。裙子很別致,兩側分別綴著一排扣子,顯出了盈盈一握的小蠻腰。

看她坐立難安的模樣,伴娘好心地建議道︰「我給你再梳梳頭發吧。」她拿出化妝包里的塑料小梳子。不知道是新娘摩絲打得太多還是梳子質量太差,梳著梳著突然發出「啪」的一聲微響。

伴娘心跳了一下-這種時候梳子斷了,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她連忙把梳子放回包包,臉上堆起笑︰「蕙雅,梳好了,你看看。」宋蕙雅一直在關注大廳那邊的動靜,也沒注意到她不自然的表情。

吳凡很是郁悶地看著快要把口水滴到他袖子上的彭秀琳。她有著彭家標志性的濃眉大眼。這放著彭大頭身上還可以說是爽朗陽光,放在一個小姑娘,特別是還沒長開的小姑娘身上就顯然是悲劇了。不過看來小姑娘並沒有這個自覺。她全身冒著粉紅泡泡,眨著星星眼企圖與心目中的小王子交流感情。

「你哥在那邊,我去打個招呼。」不待彭秀玲反應過來,吳凡極沒紳士風度地甩月兌了這塊黏人的「牛皮糖」。

大頭正對著百合花瀑布嘴微張,看上去有點傻。吳凡在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的不耐︰「大頭,想個法子把你妹弄走,她黏了我一個上午,問東問西的,煩死了!」

大頭回過頭,捅了捅他,咧嘴笑道︰「這就是長得太好的煩惱。男人得長得像我這樣,有點小帥就足夠了。不然象你這般‘任是無情也動人’,以後還怎麼了得?她是我妹,又不是別人。再說,她還是你今天的‘小新娘’。你不照顧她,誰照顧她?」

「誰叫你老爸出餿主意,叫人扮花童。」吳凡扯了扯脖子上過緊的領結,語帶責怪。

「噓,我爸來了。」大頭嘴邊豎起一根食指。

來人儼然是長大版的「大頭」,古銅色的脖子上掛著兩條明晃晃的粗金鏈,煙灰色雙排紐扣西裝統統解開,腰里別著個大哥大,褲子上掛著一串鑰匙,人走到哪,鑰匙響到哪。一個大眼楮水汪汪的嫵媚女人小鳥伊人地半依偎在他懷里。在場男人如出一轍的驚艷眼神讓她很是受用。

這是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人們露骨地崇拜權勢向往財富。社會上開始流行諸如「xx不相信眼淚」、「博士還不如買茶葉蛋的老太太」之類的俏皮話。男人從四面八方匯聚到這個城市,像一輛沒有剎車開足馬力的汽車,沒有退路一往直前。他們行色匆匆,他們急功近利,他們狂躁悸動。你得體諒他們急于顯擺的心態。因為此時的他,顯然有了揮霍的資本,找到了男人的氣勢。

女人顯然看見了他們。她朝大頭露出了一個親切得近似諂媚的笑容。這讓原本咧嘴的大頭立刻閉上嘴巴。吳凡看看他又看看那個二十幾歲的女人,恍然大悟,一把搭上他的肩,半是同病相憐半是幸災樂禍地說︰「大頭,你要難過,我可以把肩膀借你靠靠。反正我們是難兄難弟,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你就要跟我一樣當花童。」

「你很煩!不要理我!」大頭把他的手撥開,滿身散發低氣壓地走了。吳凡看著他消沉的背影聳聳肩-這種事朋友是插不了手的,得他自己想通才行。

「琳琳,你想不想跟吳凡哥哥成為一家人?」大頭神秘地跟自家妹妹咬耳朵,語氣貌似狐狸在誘拐烏鴉。

彭秀琳興奮得說不出話來,連連點頭,忘了區分才在英語課上學過現在時和將來時。

大頭漂亮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那個只會花錢打扮的妖精有什麼好?連鍋湯都不會炖!

顯然他父親彭建軍不是這樣想的。在他看來,這個女人盤靚條順放得開,有點小精明又不會太蠢,最重要的是位置擺得正夠听話-她從不質疑他的任何決定。就象現在,她就不會問他為什麼在大手筆借出那麼多輛車後還包上六千六百六十六元的大紅包。

中午十二點的鐘聲敲響。矮胖宋家生牽著宋蕙雅的手把她帶到大廳,襯得她更為高挑美麗。吳于磐穿著西方傳統的白色燕尾服、單排紐扣的銀灰色馬甲和白色緊身褲子,風度翩翩地等候在一旁。一對璧人如油畫里走出來的公主騎士,交相輝映。

「嘖嘖,你說這貨怎麼這麼有艷福呢?先來一個溫柔的,再來一個冷艷,還是廳級干部的女兒。」胡胖子坐在貴賓席上嘖嘖有聲。

侯公子還是那副二五八萬似的拽樣。他從頭到腳把新娘細細打量一遍,眯著眼點了根小熊貓。薄薄的煙霧把他臉上的表情給模糊了︰「這女的臉看著冷,其實蜂腰猿背是個騷的,費點心思不難搭上手。鵬城啥都有,美女更多。憑我們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這樣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倒是那個叫舒梅的有點意思。」

「不是吧,那都是別人用過的孩子他媽了。你候公子用得著受這份委屈做現成的爸?」胡胖子調笑道。

「不會嫖的嫖婊子,會嫖的嫖嫂子。你還沒達到這個境界。」候公子搖搖頭,瞥了眼不遠處正在宣誓的男女,本能地降低音調︰「沒結婚的意思,就想玩玩,你看有戲不?」

「當然有戲,她老公都甩了她了,難道還做什麼貞潔烈婦不成?女人嘛,就是拿來玩的,何況跟了我們,好處是大大的有。」胡胖子一臉的理所當然。

兩人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

自從新娘出現,大部分男人的眼光就轉移到了她身上。這讓向來是焦點的嫵媚女人有點小不滿。她眼珠一轉,如同無骨的蛇般傍在彭建軍身上,翹著刷了一層紅寇的蘭花指,嬌滴滴地抱怨道︰「軍哥,新娘好漂亮喲,我也想這麼穿!」

彭建軍根本不理會她那表演性質的哀怨表情,豪爽地將一個紅包模進了她只穿丁字褲的大腿內側,「想穿什麼就去買。」

女人捏了捏他在桌底下肆無忌憚的手,笑臉如花,嗔怪道︰「死相!」

猥瑣男和豪放女,真應了大頭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一對狗男女。

大廳里暗戰四起好戲連台。廳外門口緩緩停來一輛加長版淺灰色賓利,灰黑色的車窗降下一半。

「先生,新娘是鵬城海關副關長宋家生的女兒宋蕙雅。宋家生在大陸這邊大概是副廳長級別。」

「哦?」聲音渾厚、略顯沙啞卻富有磁性,還帶著撩人的尾音,「那邊講數的事要加緊,稍退一步也不要緊。多派人到這邊來」,頓了頓,「查到小姨的消息了嗎?」。

「先生,根據資料顯示她應該在市內婦幼醫院當醫師。」

「去醫院確認一下。」

淺灰色的賓利像幽靈一樣呆了幾分鐘就開走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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