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賭博在國內是一種違法活動,但是這個有相當規模的新馬泰娛樂廣場顯然後台強硬。據香榭大道的混混頭所說,廣場老板不但在省市有大量的朋友,而且與新義安交往密切。賭場管理規範,完全不遜于江奧賭場的規格。它成立不到三個月,已經有東南亞和歐洲的賭徒慕名而來,見識坐場的鵬城第一撲克手。一次警方的意外掃蕩,沒有打招呼,連門都進不了。有時交警在附近查車,賭場認為這樣會影響生意,隨便派個保安就可以吩咐交警到別的地方查車。
與旁邊富麗堂皇的新馬泰大酒店相較,外表灰撲撲像廠房的員工宿舍內有乾坤︰上面三層是宿舍,下邊兩層為賭場。一樓進門左側是更換籌碼處,中間則是成排的橢圓形賭台,邊上還設有精致廚房。一條快捷通道直通隔壁卡拉OK廳、舞廳、桑拿按摩廳、豪華投影廳、客房等一條龍服務。一樓的賭台台面最多可押5萬籌碼,有電梯可上二樓不限賭資的貴賓室。除電梯外,僅有一道窄窄的內樓梯可以上樓。散客進場至少要兌換一萬的籌碼。
賭場只賭大家樂。因為它的游戲規則特別簡單,只要看上幾眼,基本都能玩。它是一種數字賭博游戲,以莊閑兩家誰更接近9點判別輸贏。十點以下的牌按面值點數,J、Q、K和10牌是0點計算。每手牌的牌點等于各張牌點總和的個位數七點(8+9=17)/(3+4)=7。當場賭金最多者是莊家。
賭場使用八副去掉大小王的52張撲克牌,這能最大限度地限制高手以計算的方式來贏錢。荷官洗完牌後將牌放在發派箱里。玩家在發牌前選擇一方押注。
二樓一面牆滿是黑白屏幕的大房間里,盯著其中一個屏幕的精瘦男子忍不住驚呼道︰「這只金絲雀的運氣好到爆!」
很快其他的監察人員圍過來。
禿頂的技術總管正待呵斥,彭建軍晃著他那串大鑰匙「叮叮當當」地來了。技術主管的心跳加快,略帶忐忑地報告道︰「老板,出了點麻煩,有個女人一把贏了六十四萬。」
「一鋪百幾十萬雖然不常見,但也不是沒有」,彭建軍微微皺眉,不以為然地說,「淡定點,皇帝不急太監急。反正我們不用出錢,只是抽水,收收手續費而已。」
「老板,她沒押莊閑任何一方,而是壓了‘平局’,我們賭場按例要賠八倍彩金!」技術總管的腦門冒出了密密的汗,補充道︰「她只賭了一次。」
與號稱「鵬城第一撲克手」的技術總管相較,彭建軍的牌技只高不低。他的眉毛擰成一團︰幾十萬略有肉痛,但還不放在眼里。問題是,就算賭場不做手腳,按照編程後計算的結果,押和的收益率為負14.625,與押莊的收益率負1.058和押閑的收益率負1.235相差極大,開場三個月都沒人押中過,現在第一個押中「平局」的人竟然八萬這麼大手筆,會不會有蹊蹺呢?一般來講,鯊魚(職業賭徒)不會得罪賭場,只會在肥羊身上一茬茬地刮毛。不過才搶了老對頭一注大財,如果她是老對頭派來身懷絕技的「鯊魚」,周周搞這麼一次,場子也不用開了。
「當時是哪個發牌?」彭建軍沉吟許久問道。
「是荷官。」
「沒有人指定發牌人嗎?」。
「沒有。」
「為什麼荷官不偷牌?」
「原來的荷官辭職回澳島了,現在的是一樓臨時提上來的」,技術總管指了指屏幕上濃妝化得有些媚俗的女人,「這女人在最後幾秒下注,荷官來不及換牌。」
「查查她什麼來路。」見神秘女人賭了一把大的就要轉身離去,彭建軍的臉沉下來,語氣重了幾分。
「大哥,這女人是散客,直接兌換八萬籌碼上的貴賓室,我們賭場沒有她的資料。」不一會一個精悍男人手持黑色對講機,向彭建軍匯報道︰「她的車子跟您一個星期前送給大佷子的型號一樣,牌照是首府的。現在她正在把籌碼兌換成現金,我們要不要~」
刀鋒般的寒光從彭建軍的眼底一略而過。他打斷男人未完的話,不咸不淡地輕斥道︰「老五,我們出來開賭場,講的就是一個願賭服輸。你沒抓到人家出老千,這樣搞法,客人怎麼會來捧我們的場?再說那車折合二十萬人民幣,美帝原裝,國內光有錢買不到的。那女的還不知道是什麼來頭。萬一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更麻煩。以後你做事前動動腦子,不要把海上的那套帶進來。」
「是,大哥。」老五垂下腦袋,一副恭敬受教的模樣。
彭建軍盯著畫面里兌款處的女人,眼里流露出一種奇怪的光芒,淡淡地說︰「準備二十萬支票,我去會會這個神秘女人。」
他們在停車場攔住了這個身攜巨款的女人。她看著圍住去路的幾個彪悍大漢,一點也不驚慌,目光在彭建軍藏槍的左胸凝固一秒,一甩身前長長的馬尾辮,舌忝了舌忝嘴唇,眯著眼,近乎挑釁地邪邪笑道︰「原來新馬泰是許輸不許贏的。這麼多人,我好怕怕哦!看來下手要輕點啦,不然玩壞了老頭子又生氣了!」
不用黑白屏幕,彭建軍才發現女人的眼珠是藍色的,身材高挑五官立體,似乎是個混血兒。那迷離的眼神、微撅的嘴唇,仿佛在黑暗中沙啞地說——情愛的,讓我給你一個烈火焚燃的吻,而不是神情躍躍,騎在男款摩托車上啟動發動機,「轟隆隆」地咆哮著。他走出來,遞上一張支票,極認真極誠懇地道︰「女士,你誤會了。這是新馬泰的一點小小心意。」
「你是想我以後都別來這贏錢賭場的錢吧?」神秘女人見他出來微微一愣,可馬上反應過來,接過支票,大笑道︰「沒勁!沒勁!真沒勁!這里已經不值得我來了。」
彭建軍仿佛不為所動,揮手讓開了一條道,注視這她旁若無人地把車啟動、離開,順著大馬路消失成天邊的一點直至不見。
「大哥,這女人辣、野、夠味,要不要查查誰取了這張支票,然後順藤模瓜?」老五湊上前來,戀戀不舍地咂咂嘴
彭建軍微微搖頭。現在正是他事業騰飛之際,從金字塔下最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男人比誰都堅信,有了權勢地位財富,女人自然會如過江之鯽源源不絕。更何況以前他有家等于沒家。前妻長得嬌媚,卻是出了名的好吃懶做,天天打牌,不做飯不管家。回到家,他連口熱飯也吃不上。孩子也給耽擱了,八歲了才上學,比周圍孩子都大一圈。賠了一大筆錢好不容易離了婚,他想要找一個不貪圖富貴能穩定後方的賢惠女人,所以寧願錢貨兩訖解決生理問題,也不願沾惹這種難纏的小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