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棉樹下》故事大概情節是動亂年代。首府青年梁素貞、林志成、張小美和許蓉下鄉小漁村當知青。梁素貞受辱,許蓉甘心賣身,張小美冒險逃江投奔在江的父親,只有林志成在粉碎四人幫後回城。改革開放年代,張小美和父親回大陸投資,要在她下鄉的小漁村興建電風扇廠。在管理工廠的人選上,她拒絕了許蓉而選中了林志成,使得許蓉懷恨在心,勾引張父。與此同時,全哥(大隊支書)搞的鄉鎮企業也興旺發展起來,還聘請自學成才的梁素貞當工程師。不同的人生追求和價值觀使得梁素珍和林志成的婚姻破裂。張小美和林志成結成夫妻。而許蓉為了獨佔張家的財產,與張、林兩人展開明爭暗奪。梁素貞勤奮努力,在事業上取得成功。林志成自大自負,屢遭挫折,爾後含冤入獄。在梁素貞的幫助下,冤情解除,張家也免除了破產的危機。
由于今年的氣候溫差有別,紅棉花比以往幾年謝得要晚一些,大簇大簇地花朵迎著陽光,自高聳入雲的樹頂端向下蔓延。
舒梅在造型師的設計下穿上灰黑色的格子裝,臉涂得蠟黃。下眼瞼分層打上青色和黑色的粉,看上去十分憔悴。而大智則穿上了制作精良的藍色兩件套,臉色紅潤,頭上抹的發蠟光可照人,顯得春風得意,風流倜儻。
他們拍的是梁素貞和林志成離婚這一場。這是《紅棉樹下》開拍頭一場。
因為這部戲算得上是歷史劇,為了還原真實,要分別從農村、鄉鎮、城市、國際大都市四個視角展現改革開放的巨變和知青們的命運變遷,不是在室內搭幾個棚子就可以拍的,也不能按時間順序從頭到尾拍起。加上紅棉花期將過,所以這一場趕了,舒梅和大智只在前天的定妝照見過一次面,談不上有什麼默契。
廖導攝影。他對細節的要求很嚴格,選個角度、架個機位都要半小時。
徐老頭在台下細細地給他們摳戲︰「為什麼領離婚證這麼悲涼的事情要選在這樣一個火紅的場景拍呢?一是因為紅棉花是很有寓意,它的含義是珍惜眼前的幸福;二是經過一夜風雨,雖然樹上依然一派繁華,但殘紅落了一地,暗示了男主角選擇的道路好景不長;再一個呢這種花不褪色不萎靡,看起來就很堅強很堅韌,不是柔弱隨風的那種。所以小舒你要表現出離婚給素貞帶來的巨大打擊和她本身骨子里的那種堅強,更把這種堅強給凸現出來。這點比較矛盾,你好好琢磨一下。」他拍拍大智的肩膀,「大智是老戲骨了,我不是很擔心。但是有一點我要強調,雖說林志成將要成為張家的乘龍快婿,事業上要大展宏圖了,但是素貞跟他是青梅竹馬。幾十年的感情,所以傷害到素貞你的心情是很復雜的。記住,眼神,眼神一定要把握好。」
兩人站到選好的位置上。
廖導喊「ACTION」的同時做了一個下切的手勢。
如火燒雲般一片通紅的林蔭道上,舒梅和大智並排走,沉默著不說話。
衣著光鮮的大智終于忍耐不住,腳步緩下來,扯了扯頸間的領帶。
舒梅若有察覺,回頭看他。
「素貞,你渴嗎?要不要買瓶水喝?」大智帶點討好的語氣問道。
舒梅停下腳步,搖搖頭,雙眼哀哀地鎖在大智身上。
徐老頭眉頭微皺——這麼脆弱的樣子,打擊是夠了,堅強在哪里呢?
大智的視線開始閃爍,微垂頭,不敢與之對視,輕聲道︰「你現在吃住都在廠里,樂樂還是先放在爸媽家,有空你來看她。」
「志成!」舒梅突然叫了聲名字,嘴角揚起淺淺的,幾乎看不見的微笑。「你後天要跟小美去香江,就送到這吧,我也要回廠里工作了。」吐字分明,語氣堅定,但眼里卻裝了很多東西。那種滿溢的疲憊和哀傷,仿佛再多走一段路,就會緩緩地倒在地上。
大智抬頭,看著她的雙眼,隔了好久才眼神抑郁而復雜地說︰「好。」
舒梅背對著他說︰「再見!」剛一轉身,就緊緊地閉上眼,一滴淚從眼角滑落。走兩步再度睜開,眸子透露著比哭泣更絕望的心碎。
大智無聲地目送著她決絕地轉身,步伐穩穩的、一絲不亂、筆直地離去。
一陣風吹過,幾朵碗狀的紅棉花從枝頭落下,在空中仍然保持原狀,一路旋轉,然後啪一聲掉在地上。
黯淡失色,悲傷心碎,卻怎麼也不肯在負心的愛人面前流淚的雙眼,就在鏡頭里定格。
一時場上所有人仿佛被那難言的哀痛感染,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不敢大喘氣,直到徐老頭開口「卡」斷,並豎起大拇指夸道︰「很好,舒梅,你的肢體語言非常有力量」,才又走動起來。
盡管表演獲得認可,但為了拍出最好的效果,還是進行了長景、近景、左右分景的拍攝。這樣一場戲的台詞最少要說五次。其中還不包括NG,情緒不到位等等。
其實演戲不難,難的是如何才能演好。難上加難的是,當你進入情緒,動作表情到位的時,鏡頭前可能出現種種意外或其他人的失誤,你必須一遍又一遍地重復相當水準的相同表演。機械性地重復,大腦容易疲勞。重拍十幾遍後,演員就比較難調動自己的情緒。所以拍戲不僅需要演員有天賦,更需要演員具有極大耐心。
拍到最後,舒梅還是很興奮的,因為發現自己有一個好的對手。大智不是那種臨場還要抱佛腳的演員,他和她同樣是事前一定要做大量案頭工作,幾乎將劇本倒背如流才上台來的那種演員。
她認為,如果有一個好的對手,基本所扮演角色就完成了一半。信得過自己的對手,就可以把後背交給他。交給這個人的時候,自己的反饋是什麼,等于照一面鏡子,就知道自己的戲是演給對手看的,對手如果能反饋回來,默契就產生了。
早上八點出門,舒梅回到家已是下午五點多。
許久沒穿過高跟鞋。穿著來來回回走了八個小時,腳上的高跟鞋又是劇組新買的,舒梅覺得前腳掌幾乎被擠壓得沒有知覺,進了門就光腳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閉眼思忖︰真是由簡如奢易,由奢如簡難。當然,也沒有必要虧待自己,雖然穿高跟鞋的鏡頭不算多,但床頭下那雙滿是灰的舊小羊皮高跟也該拿出來上上漆,打打蠟。再跟場務通通氣,以後拍戲鞋子自己先準備好了。
快到飯點。舒梅肚子有點餓,突然聞到一股牛女乃和雞蛋混合的甜香。睜眼見瑪利亞手托大托盤,上面擺滿小巧可愛的蘇芙喱、黃瓜三明治和一大壺鮮榨橙汁,正要往樓梯上走,詫異地問道︰「吃那麼多的零食,凡凡不吃飯了嗎?」。
瑪利亞躬身答道︰「夫人,這不是給少爺一個人準備的。半個小前有客人來拜訪少爺。」
「哦,來了幾個,都是些什麼人?是大頭嗎?」。
「來了三個人。大頭少爺、娟娟小姐,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小姐。」
「很漂亮的小姐?」舒梅模模下巴,眼里過著熊熊的八卦之魂,嘴角勾起,「瑪利亞,你去準備一下晚飯,點心我來送吧。」
接過有些分量的托盤,舒梅輕手輕腳地走到走廊,把耳朵貼在關著的門板上。怪只怪為防兒子練琴影響女兒睡眠,隔音措施做得太好,她這麼敏銳的听覺也听不大清房里的談話。只好悻悻地用手敲了敲門。
房里果然有個漂亮洋氣的女孩,巴掌大的隻果臉,黑葡萄似的眼楮,卷卷的頭發,縴細的四肢,稍稍有點混血的感覺,精致得像是芭比女圭女圭的中國版。
長輩的到來使得原本興致勃勃的少年們一下拘束許多,大頭妹妹懨懨的,只有那個漂亮的女孩蹭地站起來,驚呼道︰「您是舒梅舒阿姨嗎?」。
舒梅點點頭。
女孩立刻上前幫舒梅把托盤放在桌上,用開朗又帶點緊張的聲音說︰「真不敢相信。我是您的超級粉絲,看過您的每一期節目,還給您寫過信。您比電視上還要有氣質!能給我簽個名嗎?」。
兩手空空的她把目光投向吳凡。大頭妹妹隨即跟著一個方向。吳凡垂下眼簾不動。一時三人間的氣氛微妙。
粗神經的大頭沒覺察其中的暗流涌動,顛顛地捧來一疊白紙和簽字筆,露出大板牙笑,「舒媽媽,你現在這麼有名,干脆多簽幾個,說不定我還能拿去學校賣錢。」
女孩用手掩嘴。撲哧一笑,打破了怪異的氣氛,清脆如風鈴的聲音在房里回蕩︰「舒阿姨,您別搭理他。這人最近都轉到錢眼里去了。你寫給我吧,不用寫太多,只要寫嚴妮就可以了,嚴肅的嚴,女字旁妮子的妮。」
她似乎是個自來熟的性子,拉著舒梅問了好多問題,大頭在一邊補充回答。等他們告辭的時候,嚴妮已將「舒阿姨」改口稱作「舒媽媽」。
大概探人底沒探著,反被大頭泄了不少料,舒梅心里有點異樣,轉頭見兒子在打開琴蓋,不由問道︰「那個叫嚴妮的——」
「這個學期轉來的,彭娟的同桌,就坐在我前邊,學校里很活躍的一個人,成績也不錯。」黑玉般的碎發遮住眼楮,吳凡手頓了頓,淡淡地加了一句︰「大頭很喜歡她。」
「哦。」舒梅應了一聲,臉上若有所思。
沒有簡單舒緩的練習曲熱身,白皙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鍵上飛快地跳躍。琴聲急促,按鍵力道很足,仿佛承載演奏者混亂而壓抑的心緒。
靜靜听了一首曲子,舒梅柔聲建議道︰「節奏,表達的情感都不對,你的心緒亂了,繼續練下去也毫無效果,手指還容易受傷。你得先把心靜下來。要不要下樓跟寶寶一塊看動畫片,放松一下?」
Ps︰那個,我不知道怎麼刪除重復的一章啊。有懂的麼?懂的親請留言。
今晚看了看,訂閱了重復章節的親也有好多,接下來六章我一定寫尾數過五百那種的補給大家。真的很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