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舒眉 第二卷 第二十章四 憤怒(2)

作者 ︰ 御米

炖鍋里的湯開了。舒梅滴了點醋。難煮的牛腩要放點醋才會女敕,容易爛。一邊的雨過天青大瓷碗里擺著綠的大蔥,紅的胡蘿卜,黃的土豆。牛肉補元氣,紅橙黃色的蔬果給人積極的力量。

白騰騰的蒸汽散去,她用勺子撇去湯面上的浮沫,拿起瓷碗正想倒下去——咚咚咚——安安蹬著小短腿跑來,一臉的不高興︰「媽媽,媽媽,哥哥都不和寶寶玩!」

舒梅只來得及把火調到最小就被安安抓住裙角。她跟著安安,兩手不安地絞著。吳凡不是單純的「一時沖動想不開」,他的情況比預想的還要嚴重。

客廳地板上散滿積木。吳凡雙手抱膝蜷縮成一團,頭發如雜草般亂糟糟地遮住了臉,一動不動。靜好不停地在他面前擺弄積木,試圖引起注意。

安安張開小嘴剛想說話,舒梅把她拉到身邊,俯小聲道︰「寶寶乖,哥哥生病了,所以不能陪寶寶玩。」

「哥哥也像寶寶那樣疼疼嗎?」。安安後怕地捂住腮幫子。雖然寶寶們在細心的照料下沒上過醫院,但安安這個貪吃的小家伙在枕頭底下藏了一袋大白兔女乃糖,得了蛀牙。

舒梅點頭。

疼疼的時候,寶寶也不想跟妹妹玩呢。安安理解地看了哥哥一眼,跟靜好蹲在角落咬耳朵。

從露台吹來的一陣秋風,有點涼。舒梅將沙發上的毛巾被披在兒子身上,柔聲道︰「起床啦,凡凡,快去刷牙洗臉。煮了你最愛吃的皮蛋瘦肉粥,一直熱著呢。」

吳凡的眼珠子撥轉了一下,像被抽掉骨頭般慢慢弓起身。他知道妹妹想和他玩游戲,可他提不起勁,哪怕是最喜歡的鋼琴也沒看一眼的興致,就想就這樣睡著,渾渾噩噩睡下去,讓腦袋空成一片,什麼都不用想。

舒梅微蹙著眉,靜靜地注視著吳凡遲鈍而有些困難地用電動牙刷刷牙。他甚至吞了一小口薄荷牙膏沫,卻毫無知覺地咽下去。

等吳凡轉過臉來,舒梅換上輕快的表情,「凡凡,要不要一起出去剪頭發?」見吳凡身體向後縮了縮,神情自若地換了個建議,「還是媽媽幫你剪?可不是吹的,媽**技術好得很呢。」

舒梅的手是很巧不錯,可她連給自己剪齊劉海都會剪歪,更不要說給別人剪,偏偏又沒自知之明。到外地拍戲,臨走前興之所至給寶寶們剪了個寶蓋頭,害寶寶們被幼兒園大班的小朋友笑作「馬桶蓋」。

這不,舒梅又來勁了,興致勃勃地買了份報紙墊地下開工,可不是兩邊頭發不平,就是一邊頭發剪歪了,她還信心滿滿地自我肯定「很有藝術的感覺,再稍微修飾一下就好」直至手里的腦袋變成狗啃過的模樣。

最後還是李月娥用推子把吳凡推成小平頭。薄薄的一層青皮配著少年因消瘦而凸顯的稜角,倒洗去不少郁郁死氣,平添了幾分生氣。

吃過主菜為胡蘿卜土豆炖牛腩的晚飯,舒梅挾著吳凡在陽台侍花弄草,又讓寶寶們歪纏了他一陣,才讓人去洗澡睡覺。

吳凡看著舒梅緊抿著嘴角像對待敵人般「寧錯殺三千,不放過一個」在每個角落撲騰著捉蚊子,眼角微濕,不由幾步走上前來,開口講了今天的第一句話︰「媽媽!」

舒梅掀開淡青色的紗帳,靜待下文。

「我,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就是覺得什麼都沒意思,不想出門,也不想吃飯」,他的眼眸滿含焦慮,「我會一直這樣嗎?我會好嗎?」。看著細弱一把成骨頭的手,他不能自已的捶打身體,「現在的我連一首完整地曲子都彈不下來,活著還有什麼用!還有什麼用!」

舒梅連忙下床抓住他的手,伸臂攬住他,一遍又一遍地安撫道︰「凡凡,你只是生病了,你會好起來的,你要相信自己。」她知道兒子不是不想振作、不是不想康復不是想不開,而是得了抑郁癥,大腦的分泌出現混亂。這種混亂與是否懦弱,是否勇敢無關。

他需要更多的幫助。

時隔幾月再見舒梅,彭建軍頗有點驚艷的感覺。玉色便服點綴著豆青色小碎花,豆綠色壓邊,清婉淡雅。疏疏的齊眉劉海下眼角眉梢流露少許倦意,褪去平日幾分完美的不真實感,增了幾分煙火氣,越發凸現其「心素如簡,人淡如菊」的氣韻。

「戲拍完了?」寒暄過後,他忍不住挑起話題。

「拍完了。」舒梅淺淺一笑。紙上得來終覺淺。把吳凡接回來後她狀若無意地詢問了周圍人對同性戀的看法,終于認識到同性戀這件在自己看來不算事的事是有多麼的驚世駭俗和不為人所容。社會大眾厭惡它到在法律上裁定凡同性性行為一律是有罪的!

她微偏著頭,沉吟了一陣,婉轉地請求道︰「我想見見大頭。」

「為了吳凡」語調是肯定的,彭建軍眼里的光迅速黯淡下去。他並不指望舒梅在分開的日子里像自己一樣時不時的想念,卻依然期盼她僅僅為他而來。事情發生後,吳凡馬上從他眼里的「上好的女婿人選」變成「必須人道消滅的害蟲」,如果不是兒子沒有被污染的跡象,如果不是卡在中間的舒梅不好糊弄,吳凡不是死于自殺,定是遭遇某種意外。

「他不在。」彭建軍掩下眼底的些許失望,平淡地宣告一句。他沒有撒謊,只是省略了把兒子悄悄送去加國的事情。理解是多樣的,暫時不在是不在,很長一段時間不在也是不在。

果然,舒梅沒好意思追問下去,打著悲情牌為兒子辯解︰「希望你能理解,凡凡他也很難,前段時間精神都崩潰了,自殺割腕,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我擔心再這樣下去人就廢了。解鈴還須系鈴人。如若大頭能跟他聊聊,或許會好些。他才十六歲,還小,以後的路還長。」

「可憐天下父母心。得了這個病,能有什麼法?」彭建軍不動聲色地轉移這話題,「不是說要送他到維也納留學麼。國外畢竟寬松些。在這里,一人一口唾沫咽子都能把孩子給淹死。是不是審查遇到了麻煩?不要緊,我在大使館認識人。」

彭建軍這是準備花大錢送瘟神了。只要舒梅同意,他便會以最快速度對吳凡進行打包走人的一條龍服務。能到離加國最遠的地方最好,第二遠也不錯,只要隔了洋就行。反正國外彈鋼琴的多了去了,到哪里不是學。畢竟相處過一場,轉念一想。若吳凡喜歡的不是他兒子,他倒有些憐憫這個孩子,甚至想會方設法滿足舒梅為人母的心願。嘆世事不如人意,偏偏吳凡喜歡男人,喜歡他的兒子。在他心里,若舒梅是熊掌,兒子便是那魚翅,兩者皆欲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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