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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龜蒙見蘇錦又兀自出神,知道她一定又在悲天憫人,于是說道:「小姐無需憂傷,世間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一輩子誰都有個倒霉的時候。」
晨露听了,連忙也拭去眼淚,坐直了端起飯碗。晨露意識到此時的蘇錦甚是脆弱,即便自己不能成為她的精神支柱,也不能再引著蘇錦期期艾艾了。
蘇錦看了看陸龜蒙,又看了看晨露,想起在家中的父母,母親那麼艱難地助自己逃出來,自己不能自暴自棄,要振作,遂強顏道︰「公子,晨露,我沒事!
飯畢,晨露收拾碗筷,去廚房洗碗。陸龜蒙連忙上前爭搶,不讓晨露動手。晨露乖巧地說道︰「今日承蒙公子搭救,又留宿我們,我們怎能在這里白吃白喝?」
蘇錦也上前爭搶,三人一時僵持不下,最後陸龜蒙實在搶不過晨露,只得妥協。他和蘇錦從廚房里退了出來,斟了壺茶,坐在院子里聊天。
蘇錦見陸龜蒙家的一方院子打理得井然有序,中間一塊平地收拾得干干淨淨,四周圍種著一畦韭菜、蔥、蘿卜之類的作物,排列得煞是整齊,好奇地問道︰「公子乃名門之後,听言談也是個讀書人,如何住在這荒郊野外耕地務農,莫不是要學那晉朝的五柳先生,尋找世外桃源不成?」
陸龜蒙听後哈哈大笑,解釋道︰「小姐有所不知,在下不才,平時除了讀書並無其他特長,唯獨愛耕作。看著地里的莊稼茁壯成長,很是有成就感啊!」
蘇錦听了有些驚異,又暗暗佩服,這古時候的侯門公子,除了讀書吟詩逗丫鬟,就是喝酒听曲逛青樓,這陸龜蒙的愛好還真是別具一格,獨樹一幟啊!
陸龜蒙給蘇錦斟了杯茶,猶豫了一下,還是咬咬牙問道︰「小姐,在下還是有幾個問題不得不問,小姐這是從何處來?又往何處去?何故星夜趕路,有什麼急事?」
蘇錦听了,嘆了口氣,想對陸龜蒙全盤托出,卻又怕自己是朝廷通緝犯的這個事實嚇到陸龜蒙,便敷衍道︰「公子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我乃翰林學士蘇望之之女,要前往襄陽投奔姨母!」
「哦,原來是蘇小姐!」陸龜蒙點了點頭,長安城內官僚眾多,陸龜蒙雖不認識蘇望之,但翰林學士還是知道的。
「小姐是要去投親?」
蘇錦又嘆了口氣︰「說是投親,可事到如今我與晨露已是一無所有,有家又不能回,前去襄陽,其路漫漫……」
蘇錦想到此處,一股前途未卜的心酸又涌上心頭。更不知此時家中的爹娘怎麼樣了?是否受到自己的牽連?父親蘇望之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出逃而被皇帝罷官判罪?自己雖說逃了出來,可是現在身無分文,如何前往襄陽與姨母會合?
陸龜蒙看著蘇錦,心里已猜出了八九分,對蘇錦說道︰「小姐,可是為路費之事煩心。在下雖不知小姐遭遇何事,但見小姐面善,願助小姐一臂之力!」
說著陸龜蒙就起身進屋,不一會兒就取出一個包袱,內有紋銀百兩,遞予蘇錦。蘇錦愧不敢當,連忙起身連連拒絕。
陸龜蒙硬將銀子塞在蘇錦手里,爽利地說道︰「此銀小姐收下便是!我已知你父是翰林蘇望之,日後若是我有短缺,定去找他討要!」
蘇錦听了這話感動不已,又流下淚來。晨露看見了,連忙來勸,又替蘇錦下跪磕頭,拜謝陸龜蒙。
陸龜蒙連忙將晨露扶起,送二人去正屋歇息,一切安排妥當,才獨自去耳房休息。
陸龜蒙走後,蘇錦仔細打量起這間屋子,只見屋中央置著一張黃梨木八仙桌,朝南的一頭是個二人寬的炕,炕上鋪著藍印花布的床單,一只蕎麥枕。屋子里臉盆、銅鏡、被褥、茶壺等生活設施一應俱全,正牆上還著一副孔子戲鹿圖,圖下是一古案,案上有一香爐,古樸中透著雅致。
蘇錦猜這是陸龜蒙的房間,今天是他特地讓出來的。晨露鋪好床,扶蘇錦去睡。可是二人哪里睡得著,各自輾轉反側。
黑暗中,晨露忍不住問道︰「小姐,接下來有何打算?」
蘇錦不語,只是翻身朝內,獨自思索。良久,與晨露商量道︰「我們不如回去吧?我實在放心不下爹娘……」
晨露听了,連忙翻身坐起制止道︰「小姐可千萬不要犯傻!臨走時夫人對我千叮嚀萬囑咐,既然出了這個門,無論發生什麼都回不了頭了。夫人只望小姐平安,若是我們此時回去,不但救不了他們,更是多賠上兩條性命。這欺君之罪可非同小可!」
晨露一番利害分析,說得蘇錦無言以對。蘇錦又何嘗不知回去就是死路一條,可是自己又怎能將自己的自由建立在父母的危險之上?那不是太不孝不義了嗎?
蘇錦又胡思亂想了一陣,不覺昏昏沉沉,也許是白天趕路趕得太累了,竟疲乏得熟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