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晨露與陸龜蒙度過了在一起的最後兩日,第三天一早,皮日休如約而至。
這天清晨,晨露三更便起,又替陸龜蒙將院子打掃了一遍,做好了早餐,坐在門口等皮日休來。
陸龜蒙也是一夜未睡著,心下舍不得蘇錦晨露。陸龜蒙到底年輕,血氣方剛,與兩位閉月羞花般的姑娘同住,要說一點想法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說實話,陸龜蒙本有些心儀蘇錦,她冰雪聰明;也有些歡喜晨露,她賢惠厚道。如今陸龜蒙既已認蘇錦做了妹妹,索性就將在蘇錦身上的那份情也移于晨露。但如今晨露和自己的干妹妹都要走了,一去數千里,陸龜蒙那顆堅強的小心肝還是頗為受傷。
陸龜蒙躺在床上磨磨蹭蹭不願起床,早上已听見晨露在廊檐上咳嗽了五六次,似有意叫自己起來。陸龜蒙知其意,但不知道出去之後說什麼,萬一再搔出點離愁別意來大家傷感。干脆,陸龜蒙躺在床上假寐,打算磨蹭到皮日休來敲門。
可惜這個皮日休就是左等右等死不來,陸龜蒙只好在被窩里把皮日休罵了一千遍,然後起身,徒步去二里之外迎他。
臨近晌午,皮日休方才騎著白馬悠篤篤地前來。陸龜蒙上前給了他一拳︰「大清早的你騎馬徐行,爽死了吧?」
皮日休笑道︰「我怕你與你那表妹依依不舍,是故多給你們留些時間,你反倒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陸龜蒙故作煩惱道︰「你還是早些把我那兩個妹妹領走吧,我都快被她們煩死了。」
「哦?盡有這等事。你陸龜蒙已是天下第一煩人了,還有人敢煩你?」皮日休一躍下馬,牽著馬與陸龜蒙一同步行,後面跟著的車輦也減慢了速度。
「蕭夫人這趟不跟你去襄陽嗎?」。陸龜蒙問道。
「她這趟就不去了。我母親這趟患的是小疾,其實也就是沒病,托個幌子要我回去給她瞧瞧。年紀大的人總是希望子女在身邊的,我回去看看她,速去速回。」皮日休回答道。
「哦,原是這樣。」陸龜蒙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這後面跟的車輦里是何人?」
皮日休笑了笑︰「空的呀!用來裝你的表妹的!」
陸龜蒙听了一驚,這皮日休還真夠義氣。自己托付他辦的事兒,他還真當個事兒在辦。想到這兒,他不禁又擔心起來,再怎麼說這蘇錦也是個朝廷逃犯,自己不能拖累了皮日休,還是得先將實言告知他才好。
「裴兄,我有一事,還是要先告知你為好。你听了若是不願意帶我那表妹上路,這件事就作罷。」陸龜蒙嚴肅地說。
皮日休見剛才還嘻嘻哈哈的陸龜蒙忽然板起面孔,有些好笑,問道︰「莫不是你那兩位表妹真如你所說的,相貌丑陋,羞于見人?」
陸龜蒙搖了搖頭︰「若是這樣,我倒不擔心拖累裴兄。我那表妹和她的丫鬟都是生的貌若天仙,絕非一般地庸脂俗粉。只是……」
皮日休听了,陸龜蒙似有隱情,便也收起笑容,問道︰「只是什麼?」
「只是我那妹妹蘇錦乃當朝出逃的秀女,她爹乃翰林學士蘇望之是也!」陸龜蒙說。
「蘇望之?」皮日休听了頗為詫異,「我知道此人。那夫子最是個清廉高雅的,如何會做出這等背棄朝廷的事情來?」
陸龜蒙嘆了口氣道︰「這可憐天下父母心。雖說這忠孝不能兩全,可是在忠面前還是有人願意放棄孝,可是為了子女,誰都願意將忠義盡拋……」
「原是這樣,不妨!」皮日休听了,爽快地答應道,「我也听說當今聖上荒婬無道,這我們私下說說,聖駕日日胡亂後宮,佳麗堪比當年的玄宗,三千人不止!這蘇望之之女也真夠大膽,竟然敢出逃。那她家里可曾受到她的牽連?」
「這倒沒有。她父編了個幌子,說她失足落水死了,家中還設有靈堂,掩人耳目。」陸龜蒙與皮日休一邊漫步徐行,一邊討論蘇錦的事。
「那就更沒問題了,這姑娘也不完全算是朝廷的逃犯,你如何與她相識?」皮日休問道。
陸龜蒙便將如何與蘇錦相識的前因後果以及結拜的事情皆告知皮日休,皮日休听得直咋舌,「沒想到陸兄竟能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裴兄過獎了。前面便到了,待我引薦我義妹與你認識。這一路上就拜托了……」
「沒問題。我保證將人給你送到。」皮日休應道。
不一會兒,兩人便到了門口,陸龜蒙喊道︰「晨露、蘇錦,你倆快快出來!我裴兄的車輦到了!」
晨露與蘇錦連忙起身相迎,蘇錦穿著陸龜蒙買的素衣,面容清爽,眉眼從容,見了皮日休便是一個萬福︰「公子好!」
皮日休將蘇錦扶起,但見面前的佳人,膚若凝脂,身材勻稱,雙目如碧水清潭,俊眉似遠山逶迤,暗香滿袖,直襲得皮日休心曠神怡。皮日休驚為天人,連忙讓蘇錦快快請起。
晨露也過來行禮,皮日休見晨露也是一番花容月貌,果然有其主必有其僕。
蘇錦見皮日休舉止有禮,身材偉岸,面如冠玉,目若星炬,且氣宇不凡,似有武將之硬朗風度。蘇錦想,這真是山外青山樓外樓,自己的干哥哥陸龜蒙也是美男子一名,可是立于皮日休身旁,倒覺得普通了一些。
晨露將行禮打點好,置于車輦之上。陸龜蒙抱晨露下車,又塞予她一個包袱,內有紋銀百兩,和一柄小刀。
「公子,這……」晨露面露難色,欲推辭不要。陸龜蒙示意她不要聲張拿上車去,莫讓蘇錦知道。
晨露猶豫了一下,按陸龜蒙說得做了,將小包袱塞在自己的大包袱底下。
「哥哥,此去山高水遠,不知何時才能再與哥哥相見……」蘇錦過來與陸龜蒙道別,話方才出口,淚水就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撲嗒不止。
「妹妹莫要這般……」陸龜蒙剛要勸蘇錦,卻覺得自己喉嚨里也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哽咽不能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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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深紅的今日寫作心情今天想吃絲瓜蛋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