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被踹得快要昏死過去,皮日休也被打得內傷頗重,地上都是血跡,一點一灘,好像剛殺過雞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那大漢才叫綠林們停手。大漢走到蘇錦面前站立住,冷笑道︰「現在你知道是誰收拾誰了吧?」
蘇錦輕蔑地瞄了大漢一眼,嘴角還溢著一道鮮血,斷斷續續地沉吟道︰「人生……自古……誰……無死,要留……清白……在人間……」
蘇錦發現自從穿越到古代之後,自己這嫁接古詩的功力見長,此刻命懸一線,還不忘自我調侃一下。蘇錦就是這個脾氣,在現代的時候也是,吃硬怕軟,越是有人欺壓她,她越是骨頭硬,可能處女座的人都這樣吧。
「要留清白在人間?」那大漢復述了一遍蘇錦的話,居然振臂高呼︰「好詩!」
蘇錦心里暗笑︰廢話,明朝于謙的詩,幾千年留下來的好東西,提前說給你這個唐朝土匪听,真便宜你了!
「這臭丫頭有點意思哈,一會兒給我關到柴房去!」那大漢對手下吩咐道。
那邊的皮日休雖說是習武之人,身子板兒硬,可被這群土匪一頓胖揍,還是傷筋動骨,攤在地上爬不起來。那大漢看了皮日休一眼,說道︰「這家伙是練武的身板兒,留著是個禍害,把他手筋腳筋挑斷,丟下山去吧!」
蘇錦晨露一听,眼淚立刻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一人抱住那大漢的一條大腿苦苦哀求。蘇錦一下子放棄了之前的一切大義凜然,口口聲聲哀求大漢,只要放了皮日休,自己做牛做馬再所不辭。
皮日休冷笑了一聲,緩緩說道︰「想我皮日休,志在立功名,佐王治,誓追蹤前人房玄齡、杜如晦的事業;如今未建功勛,竟虎落平陽,喪于土匪綠林之手……」
頓了頓,皮日休又仰天長嘯道︰「大丈夫,不懼死,只可惜壯志未酬身先死!我心不甘啊!!!」
那大漢忽聞皮日休的這番話,甚是詫異,一直以來,這個寨子里殺人無數,一般到了這個時候,眼前人無不跪地討饒,搖尾乞憐的,而這個皮日休居然還鐵骨錚錚,擔心未酬的事業,有慷慨就死之意,不得不令人嘆服!看來這皮日休是條漢子!大漢做了個手勢示意手下慢動手,重新考慮如何處置皮日休。
蘇錦也听得皮日休這話似乎有臨終遺言之意,心碎如泥。情急之下,蘇錦當機立斷,努力站起身,二話不說,抬手褪去外面披著的長袖綠袍——
青色錦衣滑落之處,只見玉臂香肩如皓月初升晃得人睜不開眼,似雪肌膚更是如流水紈素,光潔如玉,更不提腰肢如柳,嫵媚無力……
蘇錦散落青絲,只著一件抹胸白色長裙,跪下來認真說道︰「小女蘇錦,願留下來給大王做壓寨夫人,生生世世,永不反悔!但求大王放了我兄皮日休,蘇錦萬死不辭!」
這些土匪綠林平時見到的不是鄉野村婦就是青樓妓女,哪里見過這陣勢,天仙嫦娥般的蘇錦,還是半果的!一下子全都看呆了,紛紛直了眼楮,大氣都不出了……
那大漢也怔住了,不料蘇錦這時候會來這麼一招兒,簡直如往油鍋中潑水,看似油花四濺,其實自己這鍋油已經炒不了任何菜了!
「你你你……」那大漢看了蘇錦一眼,倒抽一口冷氣喝道︰「你給我穿起來!女乃女乃的……算老子倒霉!沒見過你這樣兒的!」說完,大漢氣急敗壞地立刻拂袖而去,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也真是活見了鬼了!
剩下的綠林不知該如何處置局面,只好將蘇錦晨露皮日休全當牲口一樣,關進了柴房。
「小姐,快把衣服穿好!」晨露關切地給蘇錦披上衣服。
蘇錦嘴角漂浮著一絲壞笑道︰「晨露,我明兒就是死了也認了。今天我居然跟土匪耍過流氓了……咳咳!」蘇錦說著,就咳出一口血來,她啐在手絹上,不以為意。
「小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就算是做壓寨夫人,也是晨露先去,你又何苦作踐自己呢?」晨露抱著蘇錦苦哭道。
皮日休也拖著受傷的身軀,湊過來對蘇錦作了個揖,道︰「謝小姐今日救命之恩,不然我現已在山崖之下,成了惡鷹野犬的盤中餐了!」
蘇錦連忙推辭道︰「裴哥哥說哪里話,若不是受我的連累,你又如何會進這賊窩?你現在謝我,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皮日休不語,半晌與蘇錦商量道︰「我看這寨主也頗有個性,一會兒說要放了我們,一會兒又要殺了我們,好似我們是他的掌中玩物一般,不知接下來會怎樣?」
蘇錦說道︰「裴哥哥放心,此人亦正亦邪,今日這麼一鬧,我倒也明白了,咱們死不了。等那山大王想明白了,我們自然有出路。」
晨露听了,關切地問︰「出路不會是你真的留下來做壓寨夫人吧?」
蘇錦笑道︰「做壓寨夫人也比做閻王老婆強啊!我看這山大王還略知詩書,且想法奇異,不是一般的土匪強盜。若是我們有機會知道他為何落草成寇于此,說不定還有救。」
皮日休听了蘇錦的話,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我兩三年間就會來往長安與襄陽之間,與沿道的山寨響馬都有些交情。這次時隔三年,才新出了這麼個人物。」
「所以,我們只能智取,不能強來。一切且看形勢再說。」蘇錦說道。
蘇錦見皮日休被打得皮開肉綻,臉上也劃開了一道口子,不禁用帕子去替他拭血。皮日休有些不好意思,忙自接了帕子道︰「不妨事。」不成想,沒接穩,一下子握了蘇錦的玉手。
皮日休的臉立刻紅得跟猴似的,蘇錦也如被灼傷一般,把手縮了回來,低下頭。皮日休嘆道︰「都怪我沒用,害得小姐在此處受苦!」
蘇錦安慰道︰「裴哥哥若不是被捕獸夾暗算了,說不定我們早就逃出去了,所以你不用自責。不是我們沒用,而是敵人太狡猾。呵呵。」
蘇錦知道此刻怨天尤人,自怨自艾也無用,倒不如大家放松一下緊張的神經,養精蓄銳,等下見機行事,再跟那大漢周旋。皮日休明了蘇錦的意思,獨自坐在角落里運氣療傷。蘇錦晨露靠著柴垛子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