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接下來的三日,曹耳上午跟著皮日休學劍,中午吃著晨露做得小菜,下午就窩在蘇錦房里听她說書,這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皮日休也樂得下午跟曹耳一起听《水滸》,在他眼里,這蘇錦有股子別樣的風情,不狐媚不嬌俏,卻清新淡雅,性感逼人。
講到精彩之處,蘇錦也會停下來逗一逗曹耳︰「曹哥哥,書里這麼多人,你最喜歡誰?」
曹耳笑道︰「我最喜歡那花和尚魯智深,又仗義武功又好。」
蘇錦笑道︰「那李逵呢?曹哥哥竟不愛?」
曹耳一拍大腿,也笑道︰「那李逵有勇無謀,是個棒槌,就知道圍著宋江的裙子轉,宋江又不是女人。」
皮日休听了有些奇怪︰「這忠于大哥不好嗎?你現在是一寨之主,不是正希望你的手下這樣嗎?」。
曹耳听了,揮了揮手,起身嚴肅地說道︰「我希望他們都回家種田才好。我手下的這幫人,原在那山下不是犯了事兒的,就是游手好閑混上山來的。竟沒有一個是有出息有本事的,前一陣出了個趙三,我還以為有多少能耐呢!最後還是被爺爺我收拾了!我要是那李逵等人,是絕不肯順著宋江招安的。」
這皮日休一听,這曹耳似乎與朝廷有不共戴天之仇,不過也是,曹耳若是現在下山去跟蘇錦一樣,都頂著通緝犯的帽子。
皮日休想了想,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若是曹兄把這山寨解散了,隨我回長安去可好?」
曹耳听了一驚,一旁的蘇錦、晨露一樣的表情,他們三人誰也沒料到皮日休竟有這主意。
曹耳毫不客氣地說︰「不瞞你皮日休,我逃月兌軍法,回去也是朝廷重犯,若是能回長安,我早就回家瞧我娘去了!」
皮日休听了,若有所思,隨即對眾人提議道︰「我倒是有個主意,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一下。不瞞曹兄,我這蘇錦妹妹也是朝廷逃犯,你二人若想回長安,我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曹耳、蘇錦異口同聲地急切問道。
皮日休不慌不忙地走到床前,掀起長袍,穩穩地坐了下去,順手拿起床頭的一把這扇,一字一頓地說道︰「娶、親!」
「娶親?」晨露疑惑地問,「你剛娶了我家小姐,又要娶誰?」
蘇錦听了,有些猜出皮日休的意思,不禁臉紅起來,拿眼色示意晨露不得無禮。
「是了!晨露妹妹說得對,你皮日休剛娶了二房,哦!現在又要娶三房啊?」曹耳也在一旁替蘇錦打抱不平。
「哎呀!你們傻啊!這娶一次,也是娶,娶兩次也是娶!」皮日休急得站起來,聲音也提高了幾分貝。
蘇錦執著茶壺,斟了一杯茶給皮日休,娓娓說道︰「我懂相公的意思。他是想把我作為從襄陽娶回長安的小妾藏在轎子里,這樣既掩人耳目,又名正言順,回長安後就跟他住在裴府。」
「哦!是這麼回事兒。」曹耳有些听懂了,但隨即一想,又迫不及待地問道︰「那我呢?你們就不管我啦?」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蘇錦看到曹耳都覺得十分好笑,這時又被他這個愚蠢的問題給逗樂了。蘇錦故意說道︰「你又不是女人,那我就不知道了!」
曹耳在蘇錦這兒踫了一鼻子灰,遂去找皮日休,皮日休一開始還不敢說,後來看曹耳那個哈里哈氣的樣子,還是不忍心告訴了他︰「你就裝作是蘇錦的娘家哥哥,混在迎親隊伍里就是了。待我去城里打听清楚了,你的那些舊惡還在不在位置上,再與你謀一份差事。」
曹耳听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這打劫居然劫了個救苦救難的觀世音回來。其實這曹耳也不想當什麼草寇頭子,天天被關在山上孤寂無聊不說,這干得也都是些偷雞模狗的事兒,不符合曹耳的大丈夫氣節。
說著,曹耳抬腳就往門外走,被皮日休叫住︰「曹兄,你干什麼去?」
「NND,爺爺打包行李,明日好上路!」
這廂蘇錦與晨露也樂了,雖比不上杜甫的「漫卷詩書喜欲狂」,總也是盼到「青春作伴好還鄉」了。蘇錦不為別的,這麼久以來,的確是想爹娘了,不知道蘇林氏現在怎麼樣了,哦,對,還有荷香!還有陸龜蒙!還有……杜牧。
皮日休坦然地坐在廊檐下喝茶,他當然也高興了,雖說這蕭夫人是才貌一品,可是能再娶個奇女子蘇錦回去也不錯。
不一會兒,曹耳就提溜了個包袱沖了進來。晨露驚訝地問︰「你這就收拾完了?就這麼點兒東西啊?」
那曹耳挺著大肚子,大月復便便地把包袱往桌上一丟道︰「那還要帶什麼?長安什麼都有!」
晨露不依不饒︰「那你總也要帶點金銀財寶啥的吧?」
「那些——身外之物!我都分給兄弟們了!讓他們回去好安家立命!」得!這曹耳跟李白是一伙兒的,視金錢如糞土,堅信千金散盡還復來啊!
「那我們的銀子也被你手下那伙人搶了,我們可怎麼回去啊?」晨露焦急地直跺腳。
那曹耳這才一拍腦門︰「哎呀!忘了!沒留下點盤纏錢!」
皮日休見狀,也拿曹耳沒辦法,無可奈何地說道︰「那明日上路之後再做打算吧,離此地最近的就是惠安鎮了,我們到那兒再想辦法弄錢吧!」
曹耳和蘇錦點了點頭,皮日休好像又想起什麼,問道︰「那馬呢?馬你沒分光吧?」
曹耳想了想說︰「那倒沒有,你們的車子我還留著呢,另外還有我的坐騎,一匹汗血寶馬。」
「還好,還好。」皮日休听了,放了心,讓曹耳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便啟程上路。可這曹耳說什麼也不肯走,說是興奮極了,睡不著,非要留在蘇錦房里。蘇錦好說歹說,又講了一回水滸,這才把他騙走。
蘇錦想起明日便要啟程離開了,竟有些舍不得這荒野繁星,便披了件衣服,兀自到院子里走走。
「小姐,如何一個人在這里吹風?」蘇錦對著寒夜,不必回頭,听聲音便知是皮日休。
「明日就要走了,又要顛沛流離了。此處雖簡陋,卻是一派安靜祥和。」蘇錦哀嘆道,似有重重心事。
皮日休走到蘇錦身邊,又聞到了那一陣熟悉的淡香,說道︰「錦兒妹妹,忘記我們是被擄上山來的嗎?」。
蘇錦沉默不語,只是兀自看這冰冷寒夜里的點點繁星。皮日休不好再問,只得又月兌下自己披在外面的灰色斗篷給蘇錦披上,扶著蘇錦道︰「我們回去吧。」
蘇錦很听勸,倚著皮日休往回走,遠看真如夫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