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那曹耳就牽了車馬,屁顛屁顛兒地站在寨門口等蘇錦他們。晨露挽著蘇錦從屋里出來,皮日休禮貌地掩上門。
蘇錦晨露上車,皮日休駕車,曹耳騎馬。四人大約行出一里地,曹耳停了下來,從兜里掏出一只布球,就地擊石點火,點燃布球,又架起弓箭,箭頭一挑,挑起火球,回射那山寨的茅屋。
「曹兄,這是作甚?」皮日休緊張地問,瞬間但見剛才他們離去的山寨火勢熊熊,紅光滿天。
曹耳不慌不忙地收起弓,道︰「我昨日早有準備,在寨子里滿鋪稻草。此寨子留著,必有新匪來聚,不如燒了干淨,也還此處道路一個清淨。」
皮日休看著眼前的曹耳,微微點了點頭,這曹耳是條漢子!也足見他對自己的信任,不打算再回來了。于是兩人策馬揚鞭,往山下沖去。
差不多正午時分,三人就來到了惠安鎮。這惠安鎮雖比不得長安城熱鬧,卻也繁華有余,往來不絕。皮日休與曹耳跳下馬,在市街上牽行。蘇錦打起簾子,只見車窗外熙熙攘攘,黃發垂髫,婦孺行人,熱鬧非凡,更有做小生意的,沖蘇錦吆喝叫賣,其情形如北宋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
「小姐,此處定是集市。等我們安頓下來過來逛逛?」晨露提議道。蘇錦點了點頭,這晚唐的街道還真是別有一番風韻呢,蘇錦本來就愛逛街,此時更是被撩得心癢癢。
蘇錦、晨露正悠哉悠哉地往窗外觀賞,忽然車子陡然一頓,急剎著停了下來,蘇錦晨露一個猛烈的前傾,差點沒摔出車外。
「此路是我開,此數是我栽!要想走過去,留下買路錢~」蘇錦略撩開門簾,只見一個地痞無賴站在馬路中央勒索錢財。蘇錦定楮一看,竟是出長安城時遇到的那個藍衣男子。
「是他?!」晨露驚叫失聲。蘇錦連忙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示意晨露且看皮日休和曹耳如何處置。
那曹耳剛下山,匪氣未月兌,沒想到一下山就遇到個「同行」,于是毫不客氣地走上前去,一把揪住藍衣男子的領子,沒好氣地喝道︰「你他娘的是哪條道兒上的!爺爺出門打劫的時候,你還穿呢!」
曹耳這一喝可不打緊,立刻從四面八方圍過來十七八個地痞,將蘇錦的車團團圍住。
皮日休見狀,知道強龍難壓地頭蛇,只得陪笑道︰「幾位好漢,若是劫財,我們是真沒有。我們也是逃難之人,還請各位好漢行個方便!」
「方便?哼~」那藍衣男子吊兒郎當地走上前來,狠狠推了皮日休一把,「老子與你方便,誰與老子方便?要是沒錢,把車馬留下!」
那曹耳哪里肯依,一股怒火從腳板底「騰」地就直沖腦門兒︰「你爺爺的!不把你打得滿臉桃花開,你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說著曹耳就抄家伙上前一把把那藍衣男子撩翻在地,皮日休和曹耳立刻陷入了和地痞們的混戰。蘇錦和晨露坐在車上,不敢動彈,且看情勢發展。
不一會兒,曹耳就將那藍衣男子壓在身下,另外幾個地痞也被皮日休的落花流雲劍降服。
「哼,我還想看看你這王八頭上長了幾只眼呢?沒想到不過是繡花枕頭一包草,浪費爺爺時間。」曹耳毫不客氣地諷刺著藍衣男子這個手下敗將。
這時,晨露也扶著蘇錦從車上下來。蘇錦走到藍衣男子面前,冷冷地道︰「你還記得我吧?」
那藍衣男子眯著眼楮仔細一看,哪里會料到是蘇錦!連忙跪著討饒道︰「姑娘,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屢次冒犯姑娘。今日還請姑娘替我求個情,請這位好漢放了我。」
「放了你?」蘇錦冷笑一聲,「那當時我討饒的時候,你可是沒松手啊!」
那藍衣男子見勢不妙,想鑽空子逃走,不想被曹耳一巴掌按住︰「想逃!你當爺爺吃素的?」
曹耳問蘇錦︰「這混蛋跟你有宿仇?」
蘇錦點了點頭,說道︰「曹哥哥,這人差點糟蹋了晨露,今天你給我往死里打,算是為我們報仇!」
平日里,這曹耳就最煩這幫地痞無賴,一點兒技術含量都沒有,就知道欺負小老百姓,又听說他們之前欺負過蘇錦,于是立即「霍霍霍」幾拳頭下去,直打得那藍衣男子喇叭花流鼻水……
那藍衣男子知道今兒討饒是活不下去了,便威脅道︰「你們敢打我?我上頭有人!」
那曹耳見他還嘴硬,又是幾下子,直踹他的要害,打得那藍衣男子直翻白眼,口吐白沫方才丟開手。那藍衣男子見狀,連忙帶著幾個地痞溜了。這時,四周本來就是集市,蘇錦他們這麼一鬧,動靜又如此之大,待蘇錦他們反應過來早已是被人群圍得里三層外三層了。人群中有人竊竊私語著,當然大多數人是大呼「打得好!」看來這藍衣男子已稱霸此處多時了。
晨露扶著蘇錦上車,皮日休和曹耳繼續前行,直覓得一處「南風客棧」,才又停了下來。
「錦兒妹妹,今日我們先在此處安頓如何?」皮日休將馬牽到路邊,親自扶蘇錦下車。
蘇錦抬頭看了看,只見此處客棧清新雅致,倒也門庭若市,便點頭答應道︰「甚好。」
曹耳將車馬牽到客棧的後院加糧草,皮日休帶著晨露去大廳辦入住手續。這南風客棧的掌櫃是個四十來歲的生意人,一看臉便知是精明能干會算計的人。
「幾位客官,你們是住店哪?還是打尖兒啊?」掌櫃熱情地問道。
皮日休做了個揖,答復道︰「我們住店,勞煩掌櫃給我們兩間客房。」
掌櫃看了皮日休和蘇錦一眼,憑他們的穿著和氣度料定他們應該是「不差錢」的主兒,便說道︰「兩間上房是伐?有有有!每間押金一兩銀子!」
這皮日休一模錢袋傻眼了,被曹耳這麼一鬧,他們哪里還有錢呢?于是他和掌櫃商量道︰「掌櫃的,我們現在身上沒有現錢,能不能讓我們先住進去再作打算?」
那掌櫃一听皮日休沒錢,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由紅轉黑︰「沒錢?沒錢住什麼店?去睡大街好 !」
晨露听了,不服氣地直接反駁道︰「掌櫃的,你說話客氣點,不讓住也不能叫我們睡大街啊?」
那掌櫃斜了晨露一眼,冷笑道︰「沒錢還帶個丫頭,沒規沒矩的!」
晨露听了,還要與那掌櫃繼續較量,被蘇錦攔住。蘇錦迅速褪下自己的兩只紫玉耳環,拍在櫃台上沖那掌櫃說道︰「這對耳環,少說也值十兩銀子,掌櫃的你先收著做押金。我這兩日定用銀子來贖,若是我們弄不到錢,這耳環就歸你了!」
那掌櫃一看蘇錦的耳環立刻兩眼放光,擒在手上左看右看。晨露在一旁焦急地說︰「小姐,你怎麼把夫人給你的紫玉耳環給他了呢?!」
那掌櫃躊躇片刻,一拍台子說道︰「好!就這麼定了!小二,你帶這兩給客人上去,兩間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