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肚餓,便和晨露吃了晚飯,然後將皮日休和曹耳的飯留在桌上,著一只扣簍扣好。
直至掌燈時分,皮日休和曹耳還沒回來,蘇錦有些擔心,獨自踱步到客棧樓下的大街上去等,又囑咐晨露留在房里,寸步不離,防止兩撥人走岔了。
「喲~這是誰啊?」
蘇錦剛在前街踱了幾個來回,就听背後有人陰陽怪氣地說話,此刻蘇錦有股不祥的預感,甚至不願回頭去證實。但終究還是逃不過,蘇錦回頭,只見是上次被曹耳打跑的藍衣男子和幾個無賴。
「你又想干什麼?」蘇錦知道避不過,索性不如來個玉石俱焚,心下里那股子舊恨又翻涌了上來,厲聲斥道。
藍衣男子也不惱,此刻蘇錦單槍匹馬,要捏死她不過如同踩死只螞蟻,雖容易,卻無樂趣可言。于是那藍衣男子開始有意戲弄蘇錦︰
「這麼漂亮的小人兒,上次給你跑了。不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看來咱倆還真有緣分啊!」
蘇錦識穿這潑皮的伎倆,但想著這是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這藍衣男子未必就敢明目張膽地把自己怎麼樣?縱使他是只地頭蛇,總也不能一手遮了天去。于是,蘇錦冷笑道︰
「我們之間是有緣分,有句話叫做不是冤家不聚頭!」
此刻藍衣男子根本就不把蘇錦放在眼里,她說的任何挑釁的語話不過是給藍衣男子準備烹煮蘇錦的這鍋湯添些作料。
藍衣男子和幾個地痞一合計,看了看四周的形勢,也不知怎的,竟心不在焉地說道︰「小妞,今天算你運氣好,大爺今天又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姑且先繞了你!」
說完,那藍衣男子竟然真的丟下蘇錦,轉身進了南風客棧。蘇錦好奇,他們去那里做什麼?莫非他們早已知道蘇錦他們住宿在這里?
蘇錦抱著疑惑,跟了進去。只見掌櫃的抖抖索索地立于櫃台之後,交給藍衣男子一個包裹。
那藍衣男子打開包裹看了看,壞笑道︰「錢掌櫃,你這迎來送往的,每天的流水也不止這麼點兒吧?你這些碎銀子,打發叫花子呢?」
掌櫃的嚇得垂了頭,袖口褲管都在抖︰「客、客棧近幾日生意不好,這些銀子雖少,已是我東拼西湊來的了!」
那藍衣男子並不罷休,幾個地痞也貼了上去。藍衣男子繼續說道︰「是不是上次我沒跟你說明白,你兒子欠我們的賭債……」
賭債?蘇錦心下一沉,自古以來,這「賭」和「黑」都是聯系在一塊兒的,這掌櫃的有得受了。只見掌櫃的抖抖索索地從袖管里模出一方錦怕,似乎包著什麼東西,畏畏縮縮地遞給藍衣男子,道︰「若是不夠,這里還有一對紫玉耳環,你且先拿了去,讓我混過這個月再說。」
紫玉耳環?蘇錦睜大了眼楮,不會就是自己的那一對吧?這掌櫃的也太不講誠信了,怎麼能將約定好的東西給人呢?不過蘇錦此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這紫玉耳環是原來那個蘇錦的東西,又是蘇林氏所贈,豈能落入那些須眉濁物手中。
蘇錦思度了一番,此刻若是上前去要,定是拿不回的,可惜皮日休曹耳尚未回來,自己勢單力薄,硬拼就是自尋死路。蘇錦四下看了看,心生一主意,便轉到廚房先兜了一圈方才出來。
蘇錦出來之時,那藍衣男子欲走,見到蘇錦立刻又兩眼放光。此刻蘇錦才明白,這藍衣男子所謂的「正經事」竟是勒索掌櫃的錢財,還把自己的紫玉耳環給搭進去了。
「喲~小妞,此刻大爺手上閑了,你要不要陪我玩玩兒?」那藍衣男子見蘇錦面無表情,更加意氣奮發起來,光天化日就湊上來要對蘇錦動手動腳。
蘇錦心里暗笑,這些地痞流氓真是如曹耳所說的那樣,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成天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也就是干點搶兩個小財,調戲一下良家婦女的小買賣。為了這點小事,也值得這樣豁出去?現代的流氓無賴玩得也是這一招,這說明,中華文化幾千年來,這黑社會基本上是沒有進步的。
「誒~」蘇錦將一只手別在身後,抬起另一只手制止藍衣男子,略微揚了揚柳眉道,「你可不要過來哦~過來會有危險哦!」
那藍衣男子覺得此刻抓住蘇錦不過是探囊取物,不費吹灰之力,哪里听得進蘇錦的警告,他甚至將蘇錦的警告當做調情來听。
藍衣男子又上前一步,蘇錦見時機已到,便迅速將水袖一舞,散開十指,奮力一擲。頃刻間,只見許多白色的粉末在藍衣男子的臉上暈染飄散開來,場面讓蘇錦想起一句古詩——雨雪紛紛連大漠!
「臭娘們,敢用面粉扔我!」那藍衣男子滿頭滿臉都是面粉,眼楮也被糊得睜不開,十分焦急。另外幾個地痞,也趕忙上前替藍衣男子撢身上的面粉,可惜越撢越塵霧飛揚,直嗆得客棧里的人直咳嗽。
蘇錦見藍衣男子已然成了聖誕老公公,又不緊不慢地轉身拔了門口案頭上關公門前案台上的一炷香,從袖中取出一團揉皺了的毛邊紙,對那藍衣男子說道︰「我也知我倆的恩怨又多了今日這一遭,不過方才掌櫃的給你那雙紫玉耳環對我至關重要。我看你還是識相點,丟在掌櫃的帳台上吧!」
那藍衣男子雖然狼狽,但並不服蘇錦,罵道︰「你是什麼東西,待我收拾干淨,再來收拾你這個小賤人!」
蘇錦早有準備,用手中的香點燃宣紙,做欲投擲狀,然後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這面粉遇了火,可是要炸的,此刻我既拿不回耳環,不如大家玉石俱焚,你毀了容,我也算報了前仇了!」
「別別!」藍衣男子見勢頭,知道蘇錦是來真的,有些緊張起來,不似剛才那般囂張,「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蘇錦並不退讓,彎了彎胳膊,似要將手中半燃的火球丟出去。那藍衣男子有些著慌,也許為了緩和一下蘇錦,便將方才掌櫃的交給他的那方方帕連同紫玉耳環放在櫃台上,又舉起手來,拿面粉中勉強睜開的一條縫兒瞟蘇錦。
「還不快滾!」蘇錦眼看著手中的火球就快燒到自己的手,用震懾的聲音喝道。
藍衣男子雖知道蘇錦不過是嚇唬自己,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把小白兔逼急了,她也是會咬人的,不如先閃了,回去將身上臉上的面粉洗干淨再說。
藍衣男子點了點頭,舉著手,帶著幾個地痞退了出去,轉眼就消失在暮色中。
蘇錦這才松了口氣,感覺到手心有一股子熱氣。哎呀!燙!蘇錦連忙丟了那火球,用腳踩了兩下,方才轉身去取櫃台上的紫玉耳環,卻听得那掌櫃的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
「小姐,這下你可害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