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清高 桃花一簇開無主 第(違禁字)回 留得殘荷听雨聲

作者 ︰ 可愛深紅

金萬兩一听,不知太後何意,只得臨時編了個奉承話答道︰「天下太平,其實不難,只要有當今的聖君和太後這樣的明主,一切皆可太平。」

郭太後听了,復又端起茶盅,吹了吹茶面,笑道︰「金老板可做蜜糖生意,如何說出來的話都似蜜里調油似的動听?哀家方才已經說了,哀家不差看人跪,也不差好話听。」

郭太後的一番話說的金萬兩無言以對,只得僵硬地回道︰「太後明鑒,還望太後不吝賜教。」

郭太後放下茶盅,又用錦帕撢了撢膝蓋上的灰塵,冷笑道︰「要哀家說這天下太平,只要當官的人管當官人的事,做生意的人管做生意的人的事,這種田的管種田人的事,老幼婦孺各司其職,就是最大的太平了!怕只怕……」

郭太後停了停,俯視了眾人一眼,繼續說道︰「怕只怕多管閑事。這一多管閑事,閑事又生閑事,天下可不就不太平了嗎?」。

郭太後的一番話,句句帶刺,說的台下眾人皆心里慌慌的。這也是郭太後的高明之處,她深知,不怒自威的壓力遠比打罵來得有用的多。

金萬兩心里直打鼓,但面子工程還是要做足,陪笑道︰「太後教訓的是,草民一定銘記在心。」

郭太後听了,點了點頭,說道︰「好了,我也不跟你們繞彎子了。今兒個哀家來也就是為了蘇錦。蘇錦啊,你闖下彌天大禍,本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但是哀家念你年紀尚輕,之前又懸梁傷了神志,故而只要你今天乖乖跟我回去,哀家可以從輕發落。」

蘇錦听了,復又看了看眾人,也不好駁回,只得一言不發地跪在原地。倒是金萬兩舍不得蘇錦就這麼著回去受苦,斗膽上前進言道︰「太後娘娘,草民萬死!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郭太後一副不容商量的口氣。

金萬兩看了看四周,小聲對太後說道︰「鄙人斗膽,上個月剛……剛納了蘇錦為妾!草民萬死!」

金萬兩話音一落,整個屋子里鴉雀無聲,蘇錦依然低著眉,看不出什麼表情。但蘇錦心里早已把金萬兩罵了一萬遍,強佔秀女這可是滅九族的重罪啊,金萬兩是瘋了還是傻了?

那郭太後听了這話只是略愣了愣,倒也不惱,完全無動于衷,悠篤篤地合上茶蓋,慢慢在一個侍女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到金萬兩面前,彎腰對他說道︰「你這話,哀家不信!」郭太後頓了頓,慢慢直起身,看著門外自顧自地高聲說道︰「你知道為什麼哀家不信嗎?」。

金萬兩大驚,又擔心太後是做了個套兒讓自己鑽進去,只得垂手愣在原地。郭太後附身到金萬兩耳邊,輕聲說道︰「因為——皮日休也是這麼說的!」

郭太後說完這句,便吩咐手下的人將蘇錦帶走。別人尚可,唯獨晨露拼死活地拉住,「小姐,小姐,你可不能去啊!若是要死,且讓晨露代你去!」兩人一時拉扯不下,任憑他人如何勸阻,晨露就是死死拽著蘇錦的袖子不放。這時一個勇武的官兵走上前來,對準晨露的那只手重重地踩下去,只听晨露一身慘叫便昏死過去。

郭太後已走出去三五步,听到晨露的慘叫,似乎又想起什麼,回頭對金萬兩說道︰「哀家體恤你金老板這個年紀還膝下無子,也該納個妾了,這躺在地上的丫頭就賞你了,算是哀家的懿旨賜婚吧!」

說完郭太後便領著蘇錦去了,眾人誰敢言語半句?陸龜蒙上前扶起晨露,只覺她方才拽著蘇錦的那只胳膊輕飄飄的,陸龜蒙知是斷了,也不敢輕踫。可憐金萬兩一個年近不惑的大男人,此刻卻在眾人面前垂下淚來,曹耳扶他不起,大家一齊唉聲嘆氣,卻又無可奈何。其實這一遭,剩下的人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萬幸了。

話說這頭蘇錦雖隨了郭太後去了,但不過是為了保全眾人的性命,待入京後再做打算。蘇錦不恨任何人,只是一心求死,一路上不吃不喝不睡,僅去京城路上的三天,就消瘦得不成人形。

郭太後看在眼里,忖度著不能由著她的性子胡來,少不得命玉兒去強迫她吃些水食流質。蘇錦不吃,那玉兒也是個死性,便要長跪不起。蘇錦心想自己也是行將就木之人,何苦拖累他人,便也少不得裝模作樣的胡亂吃幾口,應付幾句。如此這般,不久便到了長安。

晨露醒來,只覺得胳膊生疼,眼前不見了蘇錦,又撲下床來要去追。被陸龜蒙、金萬兩等人拉住,眾人一同聚著流淚。那金萬兩見蘇錦已去,平時的精神早頹了一半,也無心生意,一概事務都交給老趙和小四,但小四到底年輕,那老趙又是個極忠厚憨實的老好人,少不得伙計當中有插科打諢,尋釁滋事的,金萬兩也任由著他們混鬧去。

倒是陸龜蒙怕金萬兩出事,陪著他住了三五日,偶然得些嫌隙,也幫著他料理料理事務。但陸龜蒙也常住不得,惦記著回京,可巧太後手下的人又來催著金萬兩納晨露為妾的事情要早日操辦,便尋思著如今也只得吃了這杯莫名其妙的喜酒再走了。

晨露哪里有心思跟金萬兩成親,一心惦記著蘇錦,金萬兩雖也難過,但念著晨露是蘇錦的人,也不忍心她就這麼著糟蹋自己,少不得好言相勸之。不幾日,晨露病情惡化,積郁成疾,竟然就到了神志昏迷的光景。小四每日來瞧晨露,只是痛哭不止,晨露偶爾醒過來,別人一概不理,唯有小四,還搭理兩句。

這廂晨露眼看著香消玉殞,那邊蘇錦也快魂魄歸西。郭太後回京後並未直接帶蘇錦進宮,而是把她送至蘇府調養幾日,說再來接。

蘇望之和蘇林氏雖一直盼著蘇錦有朝一日回來,卻沒成想是這麼個形式,又見蘇錦早已干瘦得不成人形,心疼不已。一家人團聚,還未能言語上幾句,蘇錦便氣若游絲,奄奄一息了。蘇錦似睡非醒的光景,常拽著蘇林氏的手哼哼垂淚,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蘇望之去請了御醫關子敬來,關子敬只是搖頭,無非開了些凝神靜氣,活血補氣的方子交予蘇林氏,並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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