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令蘇錦意想不到的是,這個明妃玉玲偏偏就屬于天賦異稟的那一種。
蘇錦被玉玲這麼莫名其妙地排場了一通,也沒了賞夜的興致,便讓婉清領自己回房,伺候自己睡了。婉清說,舊歲少不得守一守,而且最好等金兒玉兒回來之後再睡,萬一太後傳喚,還要重新穿衣服,豈不麻煩?
蘇錦听了婉清的話,真為他們這些奴才的命運而感到悲哀,也許奴才生活的全部意義就是等待著主子的傳喚,然後哄得主子們高興了,好加官領賞。此刻蘇錦可顧不得那麼多,大晚上的,主子們還不知道樂到幾時,況且太後回來也未必就會傳喚自己,自己沒那麼重要。
蘇錦不顧婉清的勸阻就沉沉睡去了,可是她不知道這竟然是她遇見郭太後之後犯得一個最嚴重的錯誤!
郭太後晚上散了席,見李恆實在受不住了,便放他往明妃玉玲那兒去了。看著李恆雀躍的身影,郭太後倍感落寞,玉兒將一切都看在眼里,默默地拿了一件貂毛的披風給郭太後搭上。
郭太後屢屢想到李恆的不爭氣,就會連帶著怨恨明妃,她一怨恨明妃,就會想著要改變這一現狀,于是就會想到蘇錦——這個她發掘的類似于特務助手徒弟式的人物。
郭太後回了興慶宮,第一件事就是去瞧蘇錦,順便做長輩的,給她封了幾兩銀子。誰知她一到興慶宮,讓金兒去傳喚,卻听到的回復是蘇錦睡了。郭太後一听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但太後就是太後,此時她沒有氣沖沖地跑到下人房里去發落蘇錦,而是默默地退回到自己的房內。
郭太後回房後,開始憂心忡忡︰一來這李恆與**那些亂七八糟的妃子的確不成個事兒,但第二條才是她更為擔心的,也許蘇錦不是她要找的人。
其實在蘇錦之前,郭太後也培養過幾個自己的親信,一個賢貴妃一個妃,可惜這兩個最後都是朽木不可雕、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一個抑郁死了,一個更是離譜,竟然跟守門的侍衛私通。
可憐郭太後,新年的第一個晚上就一個人郁郁地躺在床上想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郭太後看著蘇錦還好,隱隱覺得她身上有股與眾不同的氣質,但是是什麼她又說不上來;但同時她又看出蘇錦身上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這個弱點很可能直接導致蘇錦失去利用價值。這個弱點就是蘇錦對人生的慵懶和與她這個年齡極不相稱的淡薄。
郭太後思來想去,這蘇錦是不整治不行了,畢竟時不我待,如今朝廷不穩,虎視眈眈的大有人在,至于覬覦玉璽的那些閹狗,更是成群結隊、拉幫結伙地屢屢向郭太後示威。
郭太後憂愁了一夜,竟新年的第一夜就徹夜未眠。第二日一早,立刻吩咐玉兒,傳喚陸龜蒙來。
這郭太後為什麼傳喚陸龜蒙?其實這才是郭太後的高明之處。郭太後的遠見卓識,由此處可見一斑。
當年蘇錦出逃,朝廷怎麼可能就這麼著听之任之,真的憑借蘇望之那個老學究設個靈堂供個牌位就能蒙混過關嗎?這其中其實有郭太後的意圖在,她故意上演了一處「捉放曹」,為的就是能真正培養出一個自己能用的人才。
蘇錦出逃後,郭太後得到線報,她是逃亡襄陽姨母家,便尋了朝中陸御史來商量對策。哪知那陸御史恰好正為陸龜蒙的事情憂愁,他這個憂愁偏偏還又對誰都說不出口,他的煩惱就是——他也有個不爭氣的兒子,不愛仕途愛種田,他兒子就是陸龜蒙。
郭太後一听這話,好啊,那這事兒就交給你這個愛種田的兒子去完成吧,他要什麼就賞他什麼,事成之後還讓他加官進爵,封妻蔭子。那陸御史一听,肯定喜出望外啊,可是回去跟陸龜蒙一說,沒想到陸龜蒙竟然不願意。
陸御史只好嚇唬他說,這是太後的命令,若是不從,定是要滿門抄斬的。陸龜蒙這麼一听,有些害怕,況又听聞郭太後還封賞了他一大片土地,便只好乖乖地去長安城的南門外恭候蘇錦。
接下來的故事大概不說大家也都知道了,真正的細作是陸龜蒙,而那皮日休其實對這一切渾然不知,當然,最後出賣蘇錦的也不是他。而至于金萬兩、曹耳這些人,純屬是旅途中的意外。
如此看來,這陸龜蒙竟然是最大的偽君子。其實不然,這陸龜蒙一開始是無奈就範,而後來結識了蘇錦,也被她的天真善良、機智聰慧所感動,尤其是蘇錦幫助他改造了曲轅犁之後,他基本上已經將郭太後的叮囑和任務都拋諸腦後去了。
最後一次陸龜蒙去金萬兩處,的確是去給蘇錦通風報信去的,而不是引了郭太後去抓她的。可是此時郭太後早已掌控全局,局勢又豈是陸龜蒙所能控制的?
那麼這里又要說到這郭太後為何要放蘇錦跑那麼遠的路,似乎不合常理。其實,這其中是大大有原因,原因是郭太後受了賢妃和妃地刺激。
這賢德妃原來是郭太後從小看著長大的,養在深宮,知書達理,對于封建的那一套東西了如指掌,什麼三從四德啦,什麼綱常有序啊,都執著得不得了。可惜這種本分高貴的人也有一大缺憾,就是沒出去混過,不知道林子里都有什麼鳥,換句話說就是心理素質不行,脆弱得不得了。
這賢德妃的確沒有帶累壞這個賢德的美名,上位之後,一直謹遵郭太後教誨,勸諫天子要以江山社稷為重,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雲雲。
可惜這天子李恆天生就是個昏君的料,一開始覺得賢妃新鮮,還听她說幾句,後來煩了,又遇上那個干chai烈火的玉玲,便不再來了,賢妃竟然就這樣活活地被李恆和玉玲氣死了。
再來說那妃,郭太後吸取了賢妃的教訓,知道在這宮里的生存不能相信純潔如雪的小白兔了,正好當時胡風東漸,社會風氣也開放得不得了,便偷偷托人找了長安城最風光的舞女,就是後來的妃。郭太後先是逼迫當朝宰相收了妃做義女,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其實這是很好理解的,當時唐代的風氣再開放,到底還是講究個門第出身的,沒辦法,中華上下五千年都逃不開這個。而且那郭太後又極為要面子,雖說現在缺人用,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足的。
就這樣妃進宮了,可是郭太後這次的實驗又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