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將蘇錦送到別館,便頭也不回地走了。蘇錦與荷香驚魂未定地轉身進了院子,只見客廳里居然燈火通明,還有咿呀的說話聲,難道是峻王提前回來了?這不正好抓自己一個現行麼?蘇錦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蘇錦不敢吱聲,躡手躡腳地走到客廳門外向里窺視,這一窺倒是看了個真切,里面的人居然是峻王妃「我今天定要會會這狐狸精,峻王竟幾日不回王府了」峻王妃義憤填膺地對一旁的一位老嬤嬤抱怨道,竟沒有留意到外面的動靜。倒是一個小丫頭機靈,一個勁兒地朝峻王妃努嘴,峻王妃這才注意到了門外有人。「是誰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峻王妃站起身道。蘇錦見躲閃不過,只得帶著荷香走進屋子,對峻王妃一個欠身道︰「給夫人請安。」「怎麼……」峻王妃顯然被蘇錦驚呆了,「怎麼……會是你?」蘇錦依然保持著欠身,低頭不語。峻王妃立刻吩咐下人們道︰「你們都下去,我不叫誰也不許進來」下人們都退了下去,唯獨剛才那位老嬤嬤還遲遲不走,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你怎麼還在這兒?」峻王妃沒好氣地斥責她道。那老嬤嬤身子顫抖了一下,好像是被嚇到,這才帶著疑惑的表情將信將疑地退下了。峻王妃見眾人都走*了,這才對蘇錦道︰「你平身吧。若是此刻你在宮里,怕是該我給你行禮呢」蘇錦給荷香使了個眼色,荷香便乖巧地退下了。蘇錦畢恭畢敬地將峻王妃攙扶到主位上坐下,自己站在地上說話。「這麼大的事情,峻王也敢……」峻王妃驚訝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她抬頭看了蘇錦一眼,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說道︰「你這事兒是峻王辦的?」蘇錦心里冷笑︰你老公做什麼決定都不跟你商量,你算什麼峻王府的女主人?但面上蘇錦還是要應付的,畢竟自己現在是戴罪之身,誰都不能得罪,便笑道︰「這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峻王妃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聯系起來想了一下,似乎想通了一件什麼事情,臉色逐漸陰沉下來,半晌,問蘇錦道︰「這麼說,你已經是峻王的人了?」「恩。」蘇錦點了點頭。「你……」峻王妃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食指放在胸前,看得出來她是在極力克制,「你……真有手段。」蘇錦冷笑道︰「這種事說到底是必須兩情相悅的,但憑我一個人的手段,怕是不中用吧」「你」峻王妃沒有料到蘇錦會這樣跟自己說話,一下子被氣昏了頭,只字也說不出來。蘇錦心里有些得意,想著峻王妃平日里站著茅坑不拉屎的行徑,覺得她十分可笑。「你別以為你跟峻王怎麼著了,就能這麼跟我說話」峻王妃顯然被惹火了,威脅蘇錦道,「你就不怕我去揭發你??」蘇錦依然是莞爾一笑︰「你不會去的。」「你怎麼知道?」峻王妃回過身來問道。「哼,此事非同小可。你自然投鼠忌器。」蘇錦傲慢不羈地答道,借你峻王妃一個膽兒,你也不敢去揭這個短兒。蘇錦見屋里沒人,便踱起步子來,悠悠然然地說道︰「我敬重你是峻王的正室,但是我今天也要告訴你,我不是像如煙那樣好欺負的。我跟峻王的事情,你最好是衣服折在袖內,什麼話都爛在肚子里。你在峻王府是可以稱王稱霸,可是到了別館,就未必了。」峻王妃被氣得臉色煞白,可她這麼多年的宮廷斗爭經驗也不是白搭的,峻王妃的面相本十分刻薄,再說起狠話來,表情就十分猙獰了。她對蘇錦說道︰「姑娘別得意得太早,你知道峻王有多少內室外室妃子良娣才人相好的麼?一根藤上結多少葡萄,誰也不知道,別拿自己當最大的那顆了」說完,峻王妃整了整衣服,邊往外走,便瞪了蘇錦一眼,拉開客廳的大門,對下人們高聲吩咐道︰「我們走誰也不準告訴峻王今天我來過」蘇錦望著峻王妃遠去的背影,竟然覺得有些憋屈,看來自己在峻王府的好日子就要開始了。三更,峻王帶著微醺從外面回來了,一回來便倒在蘇錦的床上呼呼大睡。蘇錦替他月兌靴,峻王十分不配合,腳動來動去,勞碌得蘇錦滿頭大汗也沒能月兌下來。幾次三番之後,蘇錦有點看出來了,這峻王根本就是故意不配合自己,便沒好氣地說道︰「你到底要不要我月兌啊?」峻王見蘇錦反倒生氣了,正好將晚上的怒火發了出來,坐起來沖蘇錦吼道︰「你當你自己是什麼東西?月兌個靴子都不會」听了這話,蘇錦氣急了,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一旁的荷香想上前勸峻王兩句,卻被峻王喝了句「滾」給趕出去了。「今晚我好心好意地帶你出去,結果你呢?」峻王沖蘇錦吼道,「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啊?」蘇錦指示嚶嚶抽泣,她不知道峻王這是怎麼了,難道他知道自己逃走的事兒了麼,還是他知道峻王妃來過了。蘇錦不敢出聲,只听峻王最後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一個朝廷的欽犯,以後給我消停點兒」說完,峻王使了個眼神兒讓蘇錦過來繼續給自己月兌靴子。蘇錦忍著淚水委屈地乖乖照做了。入夜,峻王雖然也說了兩句軟話,又跟蘇錦親熱了一番,但蘇錦見峻王在上面氣喘吁吁的時候,心中依然有一個大大的疑問——他到底是個什麼樣兒的人?第二天,峻王早早地出去辦他的那些所謂的要緊事去了,峻王妃那邊也沒有任何動靜。倒是裴旻如約趕來,他卻是個缺心眼的,竟白眉赤眼地就來尋蘇錦。蘇錦連忙迎了出來,當著家僕的面兒故意高聲問裴旻道︰「將軍,昨日我說玉佩掉在半路上了,勞煩將軍替我尋一尋,不知將軍可有消息?」一個家僕听蘇錦焦急的口氣,竟然信以為真,還在一旁勸慰道︰「無論丟了什麼東西,姑娘莫急,先讓將軍進去喝口茶吧。」裴旻先開始還一臉莫名其妙,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客廳,坐定之後也就想明白了,說道︰「姑娘的玉佩我沒尋到,主要是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蘇錦見裴旻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微笑著點了點頭,回頭吩咐荷香道︰「去我屋里,把我今早交給你的一個玉佩拿過來給將軍過目。我那玉佩是峻王送給我的,本是一對,如今丟了我那只,我也不好對峻王交代了。」荷香當然明白蘇錦的意思,立刻輾轉回屋,隨手拿了一個玉佩,又將蘇錦準備好的一封信塞進了袖內……荷香將玉佩拿到裴旻面前晃了晃,蘇錦沖荷香使了個眼色,荷香立刻「哎呦」一聲佯裝沒站穩,一把摔在裴旻身上,趁人不注意,將袖內的信塞在裴旻的懷下。裴旻會意,將信塞好,立刻將荷香扶起,假意埋怨道︰「你這丫頭,好不小心別那只玉佩沒尋著,你又把這只給摔壞了」說著,裴旻便握著信,匆匆往門外走去,邊走還邊回頭道︰「姑娘,那玉佩我好似有些印象,我再去昨兒的路上找尋上一番。姑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