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不重要了。九阿哥翻身壓上,看著身下這個女人。她也許是愛他的吧,她也許是怨他的吧。他在心底里又何嘗不怨她?都隨著時間過去了吧。過去的這一兩個月間,他都不知該如何去面對她。如今她就在自己的身下,迷離著雙眼與他相對凝望。那眼中的情感,他看不清。他月復中的熱度早已令身體昴揚,這是他的福晉,滑胎的傷痛雖依然在兩人心間盤旋,但他隨時都可以再給她一個嫡子。一切都會好的,他會好好待她。
夢蘿在肢體的折磨中掙扎了好久,終于得到片刻寧靜,看到這個男人的臉。那樣美,充滿著媚惑,可那月光下的半邊表情卻像蒙了層霧,讓人看不真切。夢蘿一直在隱忍著,那壓迫的撕摩和磨人的熱度讓她想推開,卻不敢。她很清楚自己的穿越者身份,她很清楚福晉對阿哥應盡的義務。她不敢做出逾矩的行為,至少,在想出合適的借口之前,她不敢。
在心頭隱忍無聲的掙扎中,夢蘿的身體早已受盡蠱惑。只是她對這一切都還陌生,身體的反應帶給她更強的危機感,卻並沒有奪取她的意志。身體的廝磨帶來對進一步接觸的強烈渴望,可當九阿哥低頭去扯那一圈圈纏繞的腰帶時,忽而有所減輕的壓力和腿側那滾燙而充滿了壓迫的觸感令夢蘿心頭猛地一顫,不知從哪來的勇氣,雙手一推,用力抵在了九阿哥滑膩的胸前,似當頭棒喝般一聲輕吼︰「爺!」
九阿哥被這關鍵時刻暴發出的意外聲震得一動,忽地抬頭,詫異地望向夢蘿的眼。
夢蘿緊張地直直迎向九阿哥暗黑的眸子,眼楮一下也不敢眨,使勁咽了一下口水,拼盡全力穩定著自己的聲線︰「爺,夢蘿身體有虧,三個月內不得行房。否則……不利子嗣。」
說完,夢蘿心里涌上一股深深的懼意。她居然,居然在這種關鍵時刻……夢蘿不敢想,她將面對怎樣情況。偽裝了這麼久,不出頭、少說話、萬事隱忍,面對任何人的時候都先觀察、再反應,寧願裝傻、裝暈、裝睡、甚至受點委屈,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自己的情況就不會那麼容易露出破綻。身為穿越者,在這不講人權的古代世界里,頭一個要防的,就是被人當成妖孽。怪力亂神,犯了哪家的忌諱都免不得一番苦頭,更何況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家。自從接受了自己的穿越狀態,夢蘿就開始後悔,當初醒來的時候,為什麼就不知道假裝失憶呢?此刻,夢蘿心頭泛起一絲揮不去的悔意。何苦?小說里見慣了的場面,不過是那麼回子事,就當被鬼壓,就當被狗咬,為什麼她就是沒忍住呢?
這悔意隨著九阿哥不掇的凝視和夢蘿越來越酸澀的眼楮而迅速加深。她手上的力道漸微,眼中的堅決漸滅,臉上驚懼的神色也開始被懊悔和羞怯所取代。如果真的推拒不得,那就再加上幾分期待吧。也許,這一切不過是場夢,只當是chun夢一場吧。
視線終于忍不住要躲開,紅了臉打算任君施為。不管是繼續他的夫妻之樂,還是暴發一場雷霆之怒,夢蘿都只能受著了。
身上一輕,九阿哥翻身躺在了一側。听著他粗重隱忍的呼吸聲,夢蘿的心又一次被糾起來。砍頭不過頭點地,這樣不生不死地懸著心,才是人間最大的折磨。
手上一暖,夢蘿全身都是一顫。卻只听旁邊枕上傳開黯啞的聲音︰「睡吧。」
什麼?
良久,身側的呼吸擺月兌了不受控制的混亂,手上的輕握也加了些力道︰「你受苦了。」
什麼?!
夢蘿一直僵著的身體在這淺淺淡淡的一聲輕語中小心地放松下來。听著身側的呼吸聲越來越平穩綿長,夢蘿的心也漸漸地卸下了防備。壓抑著聲響,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看向簾外的月光,除了雙手交握的那一寸皮膚,全身都隨著清冷的月光感受到夏夜風中的絲絲涼意。
是安全了吧……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夜,面對著陌生的房間和擺設,打量著陌生的雕花木床和層層紗帳,躺在一個陌生人的身邊,那一直無人相牽的手,卻是暖的。
兩情相悅的人牽手,應該是什麼感覺呢?夢蘿一直沒有試過。即使此刻,有一個身為自己老公的人,或許是出于安撫,貼心地握住了她的手,她依然不知道,自己一直向往的那種兩情相悅的牽手體驗,究竟會是什麼感覺。
也許是在秋日的午後,踏著落葉摩挲的沙沙聲;也許是在春日的暖陽中,听著冬雪消融的潺潺聲;也許是在盛夏的樹蔭里,伴著蟬鳴和果香;也許只是在冬天的寒風下,傳遞著彼此的溫暖和傾心。
思緒亂飛,許多遺忘已久的感觸紛至沓來。常常幻想穿越的夢蘿此時最想的,是一睜眼,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回到那些被煩擾糾纏的歲月里。
嘆氣。
忍不住輕笑自己傻。手上竟是不自覺地加了些力道,那只已然握住的手。也許,誰知道呢。自己一直不肯下了決心,將自己交付到哪個人的手上。也許眼前就是天意,替自己把心一橫,徹底交托出去,喜樂富貴、貧老病殘,不過一世而已。
九阿哥輕輕地翻了翻身,夢蘿只浸在自己的心緒里,渾沒在意。卻忽然發現,自己已然被環住,像個抱枕一搬被撥弄了幾下,竟是以一個最舒服的姿勢靠在了這個陌生男人的懷中。驀地就涌上一種沒來由的幸福感,像是倦鳥歸巢。輕輕地呼出原本要嘆出的一口氣,瞪眼熬了半宿的睡意襲來,腦子一空,便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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