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那八貝勒府中敘著的朝堂風雲,這邊的九福晉夢蘿倒是把自己老公看了個通透。在裕親王府門口,明明只是前後腳的功夫,八貝勒可以拉著九阿哥晃晃悠悠陪八福晉的轎子,九阿哥自己就不知道稍等片刻,跟自己老婆交待一聲。
一踏進府門,就听說府里的鶯鶯燕燕們都在內廳候著呢。夢蘿不禁哂笑一聲,她們哪,要等的正主不在,一會兒還不知臉上是些什麼顏色。
「去二門上傳話吧,爺今兒個去了八貝勒府上勸慰八爺,想是要留飯的。我也乏了,一會兒就不見她們了,明日早些過來請安就是。她們一早忙著打點也都辛苦了,不必再候著,早些散了回去歇著吧。」
寥寥數語打發了不必要的麻煩,夢蘿拖著疲憊的身軀回房,歪在塌上再也不想起來。眼看著天色將暗,理了理衣裝,叫來秦嬤嬤並幾個管事,簡單處理了當天的事務,就早早喚了喜兒替自己按摩解乏。
這時代的精油更像是浸出油,涂在身上很難有效吸收和迅速揮發,主要也就是起個減少摩擦的作用。夢蘿按摩完照例讓人備好熱水,打算泡澡洗去一身油膩。
泡在霧氣騰騰的浴桶里,看著屏風上的層疊繁復的蓮花紋樣氤氳了一會兒,夢蘿又想起白天見到保泰的事情來。在裕王府借著換衣裳的時機匆匆一見,兩人並沒有多說什麼話。對夢蘿來說,唯一確認了的不過是對方的身份。至于保泰和正版夢蘿的關系,眼下只能靠推測而已。
夢蘿沒穿來前好歹也二十大幾了。所謂少女懷春,從十幾歲到穿來前,十來年的時間,就算再失敗再遲鈍再沒經驗,也不可能對那樣深情凝望的眼神一無所覺。這保泰和夢蘿之間,必定是有些什麼淵源的。
想著保泰說的那些話,能肯定的一點是,他是打算要幫夢蘿的。不知道正版夢蘿小產一事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內情,但是如果保泰真能如他所說,在關鍵時候護得夢蘿周全,這個連走近一步都不敢的便宜奸夫,夢蘿還是不介意認下的。「無論是何緣故,我定傾力助你。」這句話,夢蘿暗念一遍,又細想了那被指定為中間人的春蘭及其面貌音容,牢牢記下了。
「保泰……沒準哪天,你真能助我呢?」無聲地低喃一句,夢蘿便專心執了帕子,輕柔地洗去一身油膩,清清爽爽地早睡早起、愛護身體,力爭做個健康好寶寶。
剛躺下沒一會兒功夫,就听見順兒從外面掀簾子進來,輕手輕腳地走到床前,低低地喊道︰「福晉?」
今兒睡的早,夢蘿本來也就醒著,便搭了話問道︰「嗯,有事?」
順兒似乎松了口氣,趕忙回道︰「回福晉,前面傳回來的消息,說爺回來了,您看……咱們是不是去迎一下?」
「嗯?」夢蘿抱了錦被翻了個身,側身用胳膊肘撐在了枕頭上,卻仍是沒掀床帳,只隔著厚厚的帳子問道︰「西院那邊可得了消息了?」
「回福晉,兩位庶福晉都打發了人在門外候著,這會兒當是已得了消息,動身去迎了。」
「哦。」夢蘿放了心,便又躺回去,少氣無力地說︰「有兩位庶福晉操勞著,咱們就別去湊那熱鬧了。我今兒乏得很,頭暈著呢。」
「啊?那……福晉,奴婢打發人去給您請太醫來看看吧!」
「別,不用了。就是沒睡好,今兒這一天可夠累的。你也去歇著吧,跟著我也站了一整天了。」
「奴婢不累,頭前剛歇過了。廚下當還炖著燕窩,要不奴婢去給您端一碗來,您用過再睡吧。」
「別。別折騰了,讓我早點睡比什麼都強。你出去跟他們說,沒什麼事別來煩我了,嗯?」
「……是。」猶豫了一下,順兒還是乖乖退了出去。福晉自打這一場意外下來,就變得格外嗜睡,比當初懷孕的時候更甚。太醫說,此中凶險無異于虎口逃生,福晉的身子折損太大,多補充些睡眠也是恢復元氣的需要。
-----------------
九阿哥今兒沒在八貝勒府多做停留,商議好對策便早早回府。前幾日同著八貝勒一道幫裕王府打點喪儀直忙得腳不沾地,如今得了空,自是早些休息為上。
進了府門,九阿哥卻不忙回後院,先是直奔書房而去。剛掌上燈,毛筆還沒捏熱,就听底下人來回話,說是完顏氏送了吃食過來。
九阿哥正好有些餓了,便讓人把東西留下,先溫在小灶上,他一會兒忙活完了正好可以填填肚子。
前後腳,這頭剛打發了,那邊又來傳話,說兆佳氏端來親手制的茶點,要給爺掂掂饑。
算是想什麼來什麼,九阿哥大手一揮,叫書房小廝直接給他端了進來,邊吃邊琢磨手頭的事務。
好在事情不多,處理完了也還不到戌時(21點),九阿哥踱到書房門口伸了個懶腰。
夜風微涼,趙德湊上前來秉道︰「爺,灶上熱著參茶,您要不要飲些再走?」
「不了,回吧。」說完,九阿哥邁開大步,直奔主院而去。
------------------
「爺?」順兒見九阿哥居然在主院門口出現,很是有些意外。照福晉的推斷,九阿哥應該會往西邊去才對,不是完顏氏的櫻院,就是兆佳氏的蘭院,怎麼會跑到主院來了呢?
顧不得多想,眼瞅著九阿哥就走到了跟前,順兒忙湊上前去請了安。
「嗯。你們主子呢?」
「回爺的話,福晉今日勞頓,早早歇下了。」
「嗯。沒什麼打緊吧。」
「這……福晉說乏得很,有點頭暈,只想早早睡下。」雖然九阿哥只是隨口那麼一問,順兒可不敢不當回事的隨口回答。仍是老老實實照夢蘿的原話回了,心里頭也是有些不安。
「哦?可問過大夫了?」
「回爺的話,福晉說就是沒睡好,早點睡比什麼都強。」說到後半句,順兒自己也覺得這話說得有點心虛。
「什麼?胡鬧!」九阿哥停了邁向東廂的腳步,轉身喝問︰「你們就這麼伺候的?」
「回……回爺的話,福晉今兒照方子喝了藥,又吩咐人照太醫的交待按摩解乏,泡過藥浴才睡的。」
听了回話,九阿哥抬頭向正房方向看了一眼,一邊邁步過去,一邊冷哼道︰「哼,若有不妥,仔細你們的皮。」
知道夢蘿睡了,九阿哥便也沒使人通傳,只輕輕地走了進去,掀開簾子打算看一眼就走。
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