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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天啊,你究竟要降什麼大任與我,要如此的苦我心志,勞我筋骨,餓我體膚,空乏我身!邱錦蘭靠在干柴之上,雖被突兀的柴枝疙的極其不舒服,可是如今的她已經絲毫沒有移動身子的力氣了。
就在冷雨離去後,邱錦蘭找了兩塊較為平直的木柴扯下了身上的裙布,手齒並用的折騰了許久才將右肩做了一個簡易的固定。精疲力竭的她,靠著一堆干柴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不知道,有個人一直站在柴房之外,霜露落在他的墨發之上。衣袖中緊握的雙手遲遲沒有推開柴房的木門,直至她昏睡過去。
「我只是肚子餓,我沒有偷東西……」昏睡中,女子低啞的嗓音拼湊出之前尚未說出口的話語。
她絲毫沒有察覺,一只男子的手正扣在她的喉間,那修長的五指只需輕輕一攏,微微用力的一轉,那麼她就將永遠的從這個世間消失。
為何看著她顏容蒼白,唇無血色。就好像有巨石落在心頭,壓抑難言。
是因為這張極其相像的臉嗎?不知何時他已經抽回了扣在邱錦蘭喉間的手,指尖拂過那張看似熟悉卻又陌生的面龐。只有在這無人的柴房中,那靜默的眸子里方才流露出點滴的柔情。
「我沒有偷東西……」
「我知道不是你。」就在錦蘭被冷雨壓走,眾人都散去之後,邱陌揚打開紙團看清了其中不過是一只燒雞。
「我早就知道不是你,但那又如何!看著你受苦,我竟會有種又憐又喜的感覺,畢竟是你害死她的!!」聰明如邱陌揚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此次盜竊的另有其人。邱錦蘭剛回邱府,又怎麼會去偷花種,而那些名貴的花種都放置在高閣之上,以她的能耐根本連踫都踫不到。
近來幾月看著這個嬌小的身影時常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她總是低著頭,對每一個刁難她的人都不曾流露出一絲的怨恨。邱錦蘭似乎就那樣默默的接受下所有人的刁難,但邱陌揚知道她絕不是溫順得不會放抗的綿羊。
在後園看見她對待王伯時的淺笑,對待杜鵑花時的認真,對待冷雨時的森然。真是個愛憎分明的人,「為何我從你的眼里看出對我的憐惜,是在可憐我嗎?!」
起身走出柴房,只要看到邱錦蘭,只要呆在邱錦蘭的身邊,他就會不可遏制的去思慮一些本不該出現在他思緒中的東西。都是因為那張臉,只是因為那種相像的臉……
月如鉤,庭院蕭索。邱陌揚站在院落之中,夜深影長獨一人,心思所想無人知。
…………
「陌揚,這是玉蘭花。」
樹下的小男孩听著面前華衣美服下的女子的話,抬起頭望著女子所指方向。那時的邱陌揚才五歲,他的眼中白色的花朵迎風搖曳,被清風帶下的殘花散開了絲絲香氣。
「瑾姨,好香的花。」
女子一手輕撫著微微隆起的小月復,一手揉過男童的肩頭,「這玉蘭我種了五年,同你一般大,這是它第一次開花。比我所想的還要美,還要香。」
…………
「少城主……少城主……」
「有……有何事?」邱陌揚冷峻的面龐比起以往來更讓人難以親近,丁伯被他那若有似無的眼神一掃,不自覺的退了兩步。
「午膳的時候,有人送來了這個。小人未經少城主查看,擅自……」
「東西留下,你我把城中最好的大夫請來。」
丁伯退下後,邱陌揚才將手中的紙包打開。這個紙包所用的紙同前晚在邱錦蘭手中包著燒雞的紙一樣,是專門用來存放花種的。
邱陌揚眉心稍攏,是誰?竟偷了花種又還了回來。這包花種堪比黃金,既然有心盜走必然知道其價值連城。
‘何必遷怒于人。’展開藏于花種中的紙團,那字跡秀雅卻是道不出的鄙夷之意。
「少城主,這花種可是……」呆在前廳未曾離去的丫鬟玉琴看著那從邱陌揚手中灑落的花種不由得出聲提醒,在邱家的人多少都對花草有些了解。更何況她認得包裹花種的紙,若不是極其名貴必然不會用上這等紙張。
「撿起來。」緊捏的手心,散落了一地的花種。可惡!為何看到那不知何人的挑釁之語他的憤怒居然會如此強烈。
「少城主,大夫已經到了。」
「把大夫帶到錦蘭小姐的小院去。」將剩余在手中的花種交給玉琴,邱陌揚便大步跨出前廳。已經過去兩日,她可還撐得住。
一陣煩躁,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從前廳到柴房,這不長不短的一段路邱陌揚卻感覺尤為漫長。
「冷雨。」看到站在柴房門前的冷雨,邱陌揚停下了腳步。「你為何在此?」
「我送水來,不過她似乎從昨晚起便沒有再飲水。」冷雨指著門邊盛滿清水的瓷碗,那是他昨晚送來的,看起來並沒有人動過。「果然是個嬌小姐,不就是餓了兩日就……」
「讓開!」邱陌揚臉色隨著冷雨的話一點一點的冷了下去。
「少城主……」冷雨追隨邱陌揚整整十年,這是他第一次听到邱陌揚用這般語氣同他說話。冷如堅冰,卻又像是在害怕什麼。邱陌揚在害怕?!!
冷雨一個踉蹌,他眸色中的不可置信一瞬間淹埋了所有的情緒,方才推開他的真的是他追隨了十年的少城主嗎?!等冷雨回過神,只見邱陌揚已經抱起昏厥過去的邱錦蘭疾步走出柴房。
邱錦蘭面色慘白如紙,而邱陌揚陰沉著臉色自然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慌忙跟上邱陌揚,來到邱錦蘭居住的小院子,大夫早就在那里候著。一旁的丁伯目光落在緊抱著邱錦蘭從院外快步走進的少城主,不由得顯露出一絲驚愕之色,一直以來少城主不都是很厭惡這個女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