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褪去右肩處的衣物……」待白粲給邱錦蘭換上干淨的衣物,李風舟也同無疆回到了房中。此時的李風舟一手撫上錦蘭的肩頭,指入衣裳微使力就將其褪下幾分。
「這似乎有些不妥吧。」無疆看著李風舟褪下錦蘭右肩處的衣物,慌忙撇開頭制止道。
「有何不妥?第一我是醫者,第二若是她隱疾發作疼痛難耐,滿地打滾,你是不是就放之任之呢?那種從骨頭中傳出來的痛楚,你覺得很容易承受嗎?」。李風舟正色道,眼中的淡然就像手中的香肩不過是一塊木頭似地。
昏睡中的錦蘭隱隱听到有人在自己身旁說話,卻怎麼都听不清楚內容。
李風舟見無疆已轉回了頭,滿意的一笑繼續說道︰「將藥水倒在手心緩緩搓熱。」
「之後用提、揉手法,由近端至遠端,反復數遍,手法要由輕到重,不能一次就用全力,要漸漸使力,直至她有感覺到酸脹。」
感覺到右肩一股暖流,在疼痛處來回,就像是有個溫熱的水球在右肩處滾動。
長睫毛微顫,錦蘭只記得跟在轎旁寒風入骨可是心口卻有些悶的發慌。躲到轎子後面,整個人已經變得昏昏沉沉的。然後感覺被人抱起來,那個懷抱很溫暖,她頭痛欲裂向著溫暖的來源鑽去。而胸口的沉重,讓她忍不住想要將自己的衣物褪去。意識就在那個時候漸漸迷糊,身體燥熱呼吸困難是她最後的感覺。
但此時周身溫暖,右肩的痛楚慢慢的褪去,呼吸也變得輕松起來。
睜開眼,迷糊中那個蒼白的容顏落進眼中,他神色溫柔。是他?那個在今早救了自己一次的人。
就那一瞬間,錦蘭再一次閉了眼。經過這一場折騰,身子里的力氣就像是抽光了。她強撐著看了一眼給自己帶來溫暖的人,安心的睡去。
李風舟和無疆都沒有注意到錦蘭那一瞬間的睜眼,無疆在心中默默回憶著剛剛李風舟的手法,李風舟則繼續說道︰「當歸尾、紅花、蘇木、白芷、姜黃威靈仙、羌活、五加皮、海桐皮牛膝川楝子茯苓等各三錢,乳香一錢,花椒兩錢,透骨草六錢。煎湯燻洗。算了……我還是寫張單子給你回去吧。」
李風舟從床榻邊站起來,走向書桌,不消片刻就提著兩張紙再一次走回無疆的身邊。
「給,這是煎湯燻洗的,這是煎服的。收好。」
接過李風舟遞來的藥單,無疆清澈如水的眸子滿是感激對他道︰「謝謝。」
李風舟透著病容的臉一冷,放下藥單,回過身不再與無疆說話。
詭異的寂靜,無疆垂下頭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讓惹得李風舟如此不悅,思索良久,他站起身走到李風舟身前,輕聲問道,「小舟,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李風舟冷冷的瞥過無疆,見他垂眸一副無辜的不知所措的樣子依舊一言不發轉了個身。
「小舟,算我錯了還不成嗎。」再一次鼓起勇氣走到李風舟的面前,只是這一次的無疆弱弱的眨巴著清澈的小眼楮,語調上稍微提高了些。
「錯在哪里?」
「錯在不該惹你生氣。」
「錯!」
「那你說嘛我錯在哪里?」
「自己想……呵呵……」李風舟本強忍笑意,板著臉。見無疆漲的通紅又無可奈何的模樣,終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無疆原先通紅的臉,又紅了兩分,有一種沒信任的人所戲弄的惱怒︰「小舟!」
一跺腳,嬌態盡顯。
李風舟的病容上也飛過一絲的紅霞,只是一閃而過更多的竟是不滿。「朋友之間何必言謝!還有,若再讓我看到你的女態小心我放火燒了溫玉鄉。」
「小舟,你好歹是樓中的琴師,容媽媽當年收留了我們即便不是出自好心,但總算讓我們活下來……」
「這樣毫無尊嚴的活著是你想要的嗎?!她看上的不過是你的樣貌風華,看上的不過是我的操琴天賦。她死死的把你拽在手中不放,不論多少銀兩都不肯讓我把你從那個骯髒的地方贖出來!!你何必如此宅心仁厚!你看看自己!你身上的傷,你心里的傷,你的心病!!都是被她逼出來的!」李風舟怒了,一掌拍在木桌上。
「咳咳……咳咳咳……」他抑制不住的咳嗽,一聲比一聲痛楚,抓著胸前的衣襟企圖讓自己停下來,卻是一發不可收拾。「咳咳咳……」
「小舟!」本來被李風舟這一呵斥,無疆面色漸冷,卻見他此時的痛楚又是滿眼的憂心。
「若不是……咳咳……為我,你……咳咳……又何止與此……咳咳……」緊捏著無疆遞過來的手,李風舟眸色漸暗,若不是為我,你又何止與此。
無疆一手被李風舟抓著,一手輕撫過他的脊背,對外呼喊道︰「白粲!快把你家公子的藥拿來!!白粲!白粲!!」
喊了許久都沒人回應,無疆慌忙將李風舟引向木椅,讓他坐下。心中又是焦急又是疑惑,白粲和鬼薪應該守在門外,為何會沒人回應。
隱約中似乎有一陣吵雜聲漸漸的近了,李風舟轉不過氣來的喘息聲再一次將無疆的注意力從外面拉了回來。
「小舟??小舟!!」拍打著李風舟的面頰,希望他能保持情緒,而那緩緩迷失焦距的目光讓無疆一陣心慌。「你別急,我去找白粲來。」
剛走了一步,才發現自己的手還被李風舟死死的抓在手中,現在的李風舟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稻草,因為窒息而顯得慘白無色的臉已經開始發青。
「小舟!!」這一拉一扯,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前。全心記掛著李風舟的無疆沒有察覺,低下頭,細膩溫熱的唇瓣印上李風舟冰冷發紫的嘴唇,一口氣吹過去,又一口氣吹了過去。
李風舟貪婪的吸取著那一口口清甜的氣息,胸口的緊繃一時間舒緩了幾分。「咳咳……」過了片刻,他回過氣,再一次咳出了聲。
無疆一听,欣喜的挪開了身子。「小舟……」
「你們怎麼可以私闖?!」
「我今日不過是來領回我溫玉鄉的人,你讓開!」容媽媽尖銳的音調,一下子震住了那個企圖拖拽住她的下人。
無疆緩緩轉過頭,對上了容媽媽那像是要把人吞下去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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