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降,西廂中卻依舊斷斷續續的傳出歡笑聲。
酒盞相踫聲,在西廂的院落中,座上原本相互間不會有交集的眾人此時都相處的極為融洽。
卓安微醉的搭在邱明華的肩上,嚷嚷著再喝再喝,一醉方休,不醉無歸,之類的話。
卓寧看著自家小弟這般,正想起身勸住,卻被錦蘭攔了下來。
「在我的院子里,都要盡興!!不用管他!我們繼續喝!」今晚錦蘭也喝了不少酒,這酒帶著一絲絲花香,一開始喝起來像是甜甜的花釀,不過後勁十足讓她也感到有些暈眩。
「小姐……」畫眉看著錦蘭又舉起酒盞往唇邊送去,畫眉之前也被錦蘭灌了一些酒,酒後膽大,她焦急間一把奪下了錦蘭手中的酒盞,「小姐,少喝些。」
錦蘭一下間被掃了興致,一臉不耐,踉蹌著步子走到沐秋弘身側。盯著他手中琥珀色的清酒,櫻唇輕抿一副不悅的模樣喃喃著,「沐弘,為何你的酒,同我的不一樣。」
「要不要嘗嘗。」沐秋弘將酒盞送到錦蘭身前,雖覺得她今晚有些怪怪的不過那雙閃亮的眸子蒙上一層薄霧,看起來也蠻誘人的。
錦蘭湊上前,輕抿了一口。淡淡的酒香在唇齒間蔓開,那種清甜細滑,就算是錦蘭這個品酒的門外漢也知道這是個難得的好酒。撇了撇嘴,「你居然藏著好東西,沐弘,我要罰你。」
「好,罰什麼?」沐秋弘是在場唯一清醒的兩個人之一,他放下手中的酒盞,一掃眼中的慵懶,回問道。
「若有一日我與邱陌揚相爭,你要幫我,可好?」
沐秋弘鳳眼微攏,意味不明的一笑,「他是你義兄。」他從未想過與你爭搶什麼。
一旁清醒著的林雙木也看著錦蘭與沐秋弘,兩人交談的音量足以讓在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只是說假若,你連這都不能應下嗎?這是個重色輕友的家伙!」錦蘭嘟囔著,一眼掃過在座的眾人,微帶酒醉般的半倚著沐秋弘,對一席眾人道︰「若有一日我與少城主有了摩擦,你們是幫我還是幫他?」
錦蘭的目光,停在卓寧與卓安身上,他們兩本就是邱陌揚的人。原本她並不打算讓他們兩在席,而發生了小屋中畫眉為她辯白一事,錦蘭才決定賭上一賭。
「小佷女,姑父自然是要幫自家人!來,繼續喝!」邱明華醉得有些渾渾噩噩,插了一句話,又繼續同身旁的卓安喝起酒來,卓寧本還算清醒,一听錦蘭與沐秋弘的交談內容又狠狠灌下了幾杯酒,此時正醉得靠在卓安身旁與邱明華拼起酒來。
王伯沉默,林雙木沉默,沐秋弘沉默。
「真是熱鬧啊!!」就在這詭異的沉默中,冷雨不陰不陽的語調響起。
錦蘭冷眼一斜道︰「我好像並沒有請你來。」
冷雨一愣,沒想到幾日不見這邱錦蘭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之前她對自己也算是冷眼相待,可是空有一個外殼罷了。但今日,那種從骨子里透出的寒意,半點不假。
「我是替少城主來送禮的,恭賀新遷之喜,這些小玩意送與小姐把玩。」冷雨身後跟著兩個丫鬟,手中托盤里就是今日邱陌揚在庫房中尋出的那些玩意。
「放到屋中便是,腳步放輕些,不要擾了我們的興致。」錦蘭冷冷的說了一句,便在不理會。又執起酒盞,緩緩喝了一口,卻覺得有些無味。隨即瞪了沐秋弘一眼,「都怨你,喝了你的酒,這些的就完全入不了口了!」
「錦蘭小姐醉了,你們都各自回去吧。」沐秋弘,起身走到錦蘭身旁,雙手扣住她的雙肩對一席眾人道。
「卓寧,你送你弟回去歇著吧。林雙木是吧?!他就麻煩你送回去了。」沐秋弘眉頭一皺,這錦蘭身上的酒氣還真有些濃重,一手護著她,讓她半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指著已經爛醉的邱明華,示意林雙木將他帶走。
「還有,畫眉你送這位老伯回去,然後也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記得端點戒酒湯給你家小姐便是。」
「這……」听著沐秋弘的吩咐,畫眉看了靠在他身上的小姐一眼,此時錦蘭半眯著眼似乎還有一絲神智。「小姐這樣,我還是留下來伺候她……」
「畫眉……」錦蘭微眯起眼,努力的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听秋弘的,他可吃不了我。或許我會吃了他,你看他長得好好吃的樣子。」
錦蘭靠在沐秋弘的懷中,像只小貓似的蹭了蹭,還一只手攀上了沐秋弘的臉側,輕輕的捏了捏。她粉舌微微伸出,似乎有些口渴的舌忝了舌忝唇瓣,一副如饑似渴的樣子。瞧起來倒真像是要把沐秋弘吃干抹淨,若是外人見了定覺得她是個徹頭徹尾的一個魔。
沐秋弘有些尷尬,卻只能對畫眉報之一笑讓她安心。
待眾人離席,沐秋弘才攙著錦蘭朝房間走去。
月光灑在兩人身側,男子鳳眼閃著盈光,身形修長,一張妖嬈美艷的面容上掛著一絲淡笑。他的身旁身著淺粉色長裙的女子,面頰潮紅,靠在他的胸口隨著他的腳步緩緩向前。他們看起來,就如一對璧人,十分登對。
院落外,一個靜止的影子被月光拉的老長老長。直到兩人的身影,進了房間再也看不見,那抹靜止的影子才動了動,之後悄然消失在月色之下。
沐秋弘將錦蘭放在床榻上,這房中顯得有些空,只有那桌上堆著一些方才冷雨送來的東西。
見錦蘭躺在床上不發出一絲聲響,沐秋弘圍著桌子走了一圈,手拂過銀色綢緞,暗紅色的九連環,還有那只素淨的簪子……
他輕輕一嘆,顯得有些傷感,回身瞥過一眼躺床榻上看似安睡的女子。
「你還要繼續裝下去嗎?有些話過了這會或許我便不想說了。」不復他原有的清越調調,沐秋弘有些沉重的道。
語畢,床榻上的女子,揉了揉眼角,轉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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