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想現在就去見教主?」紗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有點酸溜溜的嘟嘴。
扶香一怔,垂眸不語。
紗紗也安靜下來,一下子沒了熱鬧勁頭,就抱著被褥趴著,生氣了,眼圈紅紅的。
扶香心底好笑,這不會是在吃醋吧?
憐惜的給她撫順烏發,就听見她悶聲悶氣的嘆氣︰「你終究忘不了他,以前身子干淨他都不要你,更何況是現在。若我哪天死了,肯定是被你氣死的,你真是好沒良心。」
扶香面色不太好,不會吧,月月香心底愛的那個人,竟然有這麼大魅力,這種無法啟齒的愛慕,好像鬧的紅夫人和紗紗都一清二楚,莫非整個月月教都知道?
一個跟自己長相一樣的女人,竟然鬧出要死要活的愛情戲碼,扶香莫名的感覺很丟人,當然,她蘇扶香若愛上誰,就算是死,也不會如此不要臉面的。
紗紗突然甩了被褥,拉著走神的扶香就飛奔下樓,順帶背上一簍袖珍的箭弩,正是跟射中扶香的一模一樣。
扶香不得已跟她一起跑,心里迷糊,這是怎麼了,發脾氣?
然而,很快她就明白紗紗對她的真心,面對清新典雅的藏書閣,紗紗只說出一句話︰「平時他都愛在這里閱讀,你去吧,我在外面等著。」
扶香捂住了左胸口,咬牙推開鏤空的單扇門。
有書本合上的聲音,屋內柔柔的光線,夾雜著書籍特有的古香。
踏進門檻,合門。
「回來了。」
醉人的聲音,像酒一樣醇香,語氣更是像說‘吃過了’一樣的淡然。
扶香見到了那雙眼楮,深邃的桃花眼,無論是怎樣的心房都會被它輕易打開。
隨即是玉雕般的手指輕輕拂過扶香的臉頰,一聲輕笑︰「玩累了才知道回來,不知道爹爹很擔心麼?」
扶香無法形容此時的震驚,天啊,那個人,他竟然會有這樣的一面,果然陰險邪惡到了極點。
慈祥而飽含深意的眼神,隱藏在溺愛下的薄情眼神,充滿隱晦而志得滿滿的眼神,無不讓扶香寒毛直豎,站立不安,甚至只想不管不顧,奪門而出。
最終,她只是輕微點頭,及至低頭,握緊拳頭,震驚,憤怒,恨意重重,驚詫,得意,安心,冷靜……
輕笑的像是在調笑,玉雕美手伸過來掰開她的拳頭並握住,拉開房門徑直向外走去。
扶香一直低著頭,經過的走廊一個接著一個,讓人煩悶的喘不過來氣,身後跟著輕微小心的腳步聲,扶香清楚,是紗紗。
時間過得極度緩慢,扶香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步一步似乎沒有盡頭,忍耐,忍耐,繼續忍耐。
終于停下,扶香抬頭,高聳入雲的階梯,抹汗。
紗紗突然走上前,怯怯的稟報︰「師父,香香她剛回來,又被我誤傷,我,我背她上去吧。」
桃花眼教主回眸凝視扶香,扶香立刻抬眼望天,左瞅右瞅,就是不跟他對視。
扶香听到紗紗緊張的呼吸。
「好吧,為師先上去。」桃花眼向紗紗點頭,背手前去,明明走的很慢,卻在晃眼之間,踏上階梯的頂端,進入一處吊腳小樓。
扶香與紗紗面面相覷,紗紗面色通紅,尷尬的解釋︰「自從你走之後,教主師父就變得有些嚇人,估計啊都是被你給氣的,他那麼疼愛你,你卻讓他不省心,唉,走吧。」
紗紗蹲下,示意扶香上來。
扶香窘迫的撓頭,真要讓紗紗背著呀!
想想靠自己的腳力,登上通天的階梯,還不得猴年馬月啊,無奈,就欺侮紗紗一次好了。
別看紗紗一副弱柳扶風的嬌俏模樣,她背著扶香一眨眼就飄到階梯頂端,扶香再一次驚詫,好像來了人間,踫到的都是絕頂高手,紗紗呢,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細細一比,似乎跟蘇鳳岐都不相上下。
扶香望望在門外靜立的紗紗,瞅瞅在屋里晃悠的桃花教主,哼了幾哼。
有的人就是愛裝,比如,要談心書房里一樣可以談,為什麼非得千辛萬苦的回到這雲端臥居。
而且明知道自家閨女心思曖昧,還特意帶她進自己的臥室,這不是明顯顯的誘導加勾引麼,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父親呢?
扶香對桃花教主無比的鄙視加藐視,更加惱恨月月香眼光如此差勁,喜歡上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真小人。
顯然,桃花教主親自烹茶,不僅僅是為了歡迎扶香的回歸,看他時不時瞥過來意味深長的眼神,扶香就覺得自己是待宰的羔羊,而屠夫正在那霍霍磨刀。
其實他也沒說什麼話,閑涼涼的泡茶,一堆小瓷杯子,被他折騰來倒騰去的。他在那自我感覺良好的自戀,扶香這邊坐著身上像有小蟲子在爬來爬去。
這種氣氛好壓抑,好曖昧,好不安,好讓人口干舌燥。
茶水終于泡好,桃花教主端著桃木托盤過來,上面兩小杯墨龍清茶,綠的發黃的小芽芽,在瓷杯里蕩啊蕩的,扶香不管三七二十一,左手一杯,右手一杯,扔著滾燙,咕嘟咕嘟喝的只剩茶葉渣渣。
桃花教主眉眼閃閃,頗有些詫異,正要端著茶壺再泡兩杯,扶香擺手阻止,就這一小杯一小杯的,喝多少倍才能解渴。
沉默,屋里很靜,扶香無精打采的垂頭研究桃花雕木矮腳桌,對面那位目光灼灼,肆無忌憚,門外那位偶爾悄悄的探頭過來看兩眼。
扶香低低的歪頭對紗紗拋個媚眼,紗紗紅了面頰,眼楮里柔的要滴出水來。扶香來勁了,又丟個飛吻過去,紗紗瞪大清澈的雙眼,似乎不能呼吸似地,怯怯的瞄了她教主師父一眼,霎時,小臉兒白白的,背著箭囊走遠了些。
「都這麼幾年了,怎麼還像個發情的貓兒。」
桃花教主的美妙嗓音愣生生的把扶香美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自笑的春花秋月,扶香卻氣的面色發青,仇恨的目光毫不掩飾的盯著他。
桃花教主並不在意,很溫柔的捉了扶香的左手把玩,扶香嘴角泛起冷笑。
「靈戒呢?」他貌似漫不經心的詢問。
「哦,丟了。」扶香也無可無不可的回答。
桃花教主輕嘆一聲︰「香香你終是太調皮,那可是爹爹與你母親的定情信物,一會吩咐教里的兄弟找回來吧,一個月後是你母親的忌日,可別讓為父的沒臉去見你母親。」
說完了還抬手撫模扶香的烏發,扶香微微躲開,垂垂眼冷笑。
「不知道母親是誰呢?」
桃花教主輕斥︰「跟你說過多少次,這個問題不許再問。」
「那我就沒有戒指。」扶香開始耍無賴。
想把她當成以前的月月香哄著,真是太可笑了,別說是墨杉靈戒,只要是這個人想要的,但凡是一坨狗屎,她都絕不會讓出。
所以,無論如何,桃花教主想從她這里得到什麼都不可能。
不過,就這麼輕易放過他的算計卻不是扶香所能容忍,怎麼也要戲耍戲耍,反擊回去,沖沖最近霉運連連的臭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