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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墨的不爽表情扶香看著分外揪心。有時想著讓他獨立自強,慢慢疏遠是最好的結果,然而有時又想,他強大自強了也不一定就非要跟我疏離啊,可是為什麼總是會在這兩個觀點里搖來擺去的呢,到底忌諱什麼呢,她心里迷惑,總也想不明白。
嘆一聲,眉間就多了幾分愁緒,東陵扯扯稀墨的衣角,再拽拽扶香的。
扶香微笑,捏捏稀墨的笑臉道︰「好了,看在你生氣的份上,今晚讓你跟我睡,怎樣,來,笑一個。」
稀墨想笑,最終無奈的嘆,扶香看他有軟化的跡象,干脆在他額頭大大一吻,牽著小手就往外走。「來吧。東陵也跟著,我那里有很多點心,都是從全國各地搜羅來的,保準讓你們長長見識。」
在扶香盡力活躍氣氛的情形下,加上東陵後面推推嚷嚷的,稀墨扭扭捏捏的跟著扶香,三人一起進了扶香的往上臥居。稀墨大大的失望,埋怨道︰「他們稱你為王上,怎麼給你住這麼簡陋的地方,瞧著還不如我西山的洞府。」東陵點頭,確實如此。
扶香搖頭失笑,在牆壁按了幾個按鈕,嘩嘩嘩的機關聲,眼花繚亂的,凹進去又凸出來,扶香撿了幾個盒子抱出來,機關感應似的吱嘎,牆壁恢復如初。
「來,看看,這里有兔子,有菊花瓣,還有宮廷十八點心,這個呢,是南疆特色,粘粘糕。」
東陵隨意拿了個小兔子點心,一口咬掉兔子耳朵,從里面流出濃濃香韻的汁。「甜而不膩,哎呀,真是好吃。」
他一連吃了幾個,稀墨就心癢,終究是沒有開靈性,有點孩子脾氣,悶不吭聲的吃了個小老虎,霎時就展露笑容。
扶香抹抹汗,坐到一邊去,不打擾兩個娃吃點心,她看著窗外,微風吹來,恍惚間,海浪拍岸,竟然變成了滔天的雲海,揉揉眼,再看,果然是,雖說疑惑,但是轉念一想,也許這王殿跟其它宮殿一樣。都是可以移動的,就沒有多疑惑。
本來說是讓白稀墨留下,但是後來就想,獨留東陵出去,似乎說不過去,于是把東陵也留下,幸好懸浮床很大,等到稀墨和東陵撲到床上,床鋪搖搖晃晃的變幻成橢圓形狀,扶香會心一笑。
他們在床上玩鬧,扶香也開心,女圭女圭不好哄啊,累人,這麼想著,就听到鈴聲直響,她要下去開門,稀墨就抱著她腿道︰「肯定是那個紫怪,你不要去。」
扶香一頓,紫怪?這就是稀墨對漣在的印象?難道稀墨不喜歡我跟漣在接觸?
鈴聲響的更緊,稀墨神色也猶豫,最後悻悻的放開扶香,是怕萬一真有大事,還是不要拖扶香後腿。扶香不容多想,開了門,是漣在跟流金。
漣在笑嘻嘻的抱著扶香就親了幾口,順便給稀墨炫耀一下,稀墨頓時臉色如便秘。
流金神色莊重道︰「王上,你只有一晚的時間,絕好的機會。」
扶香起初不理解流金說的什麼話。但是流金帶著她進入一個密室,直線上升時,她就感覺也許是要做壞事,也許是決定性的關鍵時刻,心里面撲撲的跳。
到了一間寒氣逼人的石頭屋子,石床上躺著絕世美人,帶著甜美的微笑,雙手交予胸前,像是在甜甜的睡覺,用一句俗話說,簡直是美得驚天地泣鬼神。
扶香只覺這種美合該是天地不容的,心里面蠢蠢欲動,想毀掉如此美的面相,完美的身材,完美的笑容,玉骨冰肌,熒熒潤光,太完美的一切。
「她,睡著了?」扶香傻傻的問。
流金搖頭從美人的身邊拿出來一副畫像展開。
扶香大約看了一眼道︰「兩人很像,莫非是兄妹,父女?」
流金終于開腔︰「是同一人。」
扶香訝異的再瞧,確實是一男一女,畫里的人身材高挑。神采飛揚,英姿勃發,只是眼神里似乎潛藏秘密,帶著股疏離的淡然。
而躺著的美人,身姿柔軟嬌女敕,睡的香甜,雖說不像真人,但確實是貨真價實的女子,那豐滿的胸部,挺翹的……
「怎麼,到底本尊是男是女?」
「如你所見。就是個女子。」流金合上畫像語出驚人︰「現在已不能再去合歡閣,那麼唯一的途徑就是混入天宗,然而你又不願做中離凰烈的徒弟,所以剩下最好的辦法,就是成為此女子,你將會得到媲美宗主的權利。」
扶香驚呆,如此曠古美人,讓她去做,怎麼做,模模自己不出色的面龐,她郁卒了,流金這個主意簡直扯淡︰「流金,修仙者畢竟是有些本事的,你要我假扮,幻術終有一天會被識破,到時候會吃不了兜著走。」扶香覺得流金讓她假扮太不靠譜了,十分的不靠譜。
扶香說完繼續觀察美人,這仔細觀察,總感覺她眉宇間有份嬌怯,有份繾綣的愛意,看著真是讓人噴血。
流金似乎思考,艱難的決定︰「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你完全成為她,或者讓她完全成為你。」
扶香再次呆住,靠之,正門法術可沒有這樣的能耐,听他說得詭異,就知道邪門歪道肯定會付出代價。
果然流金又猶豫道︰「但是,若事成,你是要受苦的,情況好些,半年受一次苦,情況不好,會一月一次。」
最終,扶香還是答應了,反正一個皮相而已,內心靈魂是自己就可以。而且這麼個美人,她自己看了都留口水,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在施法之前,流金強調,此女之前化身男兒,做了近萬年的天宗宗主,她做宗主時,一直是青蒙宗,正是她的消失,青蒙才被改成了天宗,而中離十三才能順利晉級為天宗宗主。
扶香很不解,為什麼青蒙的宗主會在暗夜宮沉睡,流金卻道,他去找白衣,白衣不屑與暗夜宮同流合污,只是說給個禮物給扶香,關鍵時刻可以用之,這禮物就是天宗的前任宗主‘欽天’。
至于欽天為什麼假扮男裝,做了青蒙宗主不被發現,這個連流金也是揣摩不透,而關于青蒙改革,換宗主一事,更是成了最大的謎團,也許白衣知道,但是他不出現,出現了也不一定會解釋,所以扶香不打算去咨詢,先做了欽天再說。
但是,關鍵在于,若是她頂著欽天的身體回了天宗,那麼中離十三怎會同意,不把她暗里害死,碎尸萬段就不錯了,原本在權利的頂峰,享受世人的膜拜,不料變成南柯一夢,還要承受被恥笑的命運,任誰都接受不了。
這個矛盾之處,流金也考慮過,詳細解說,欽天在遠古時期,曾經以女身出現在天宗,那時候對外宣稱是欽天的同胞妹妹,欽湘,並得到天宗上下,無論弟子還是長老所有人的喜愛。
但是最後傳言她為了尋求仙道,出外歷練,至此不歸,其實是欽天受不了一會扮男人,一會扮女人才結束這個游戲,但是別人並不確定,欽湘真的死了,遭遇了不幸,只猜測她覓了如意郎君,潛隱了去,為了此事,天宗大片的男修者傷碎了一地的心。
扶香听到這里終于明白過來,流金的意思,是讓她假扮欽湘—前任宗主妹妹的身份重回天宗,確實是能跟現任宗主中離十三相媲美的身份。
而且中離十三為了表示對前任宗主的尊敬,肯定會對她有特殊的關愛,天啊,扶香想到這里,就異常激動,太好了,這輩分高,身份神秘,又有特權,不用受氣,也不用仰人鼻息,做為天宗的權力高層之一,更有機會接觸到核心秘密,那得到聖骨的消息就指日而待。
一瞬間,扶香興奮之極,覺得生活是那麼美好,激動的抱著流金哇哇大叫。流金露出笑容,輕輕一嘆,如此乖戾的脾氣,能哄得她開心真是太不容易。
可是前景是美好的,路途卻是艱辛的,首先要成為不被識破的欽湘,真的不那麼容易。
扶香面對眼前腥臭的血池,根本就不願靠近半分,流金只好勸道︰「王上,你不進去,此事就根本不可行,這種術法乃邪門歪道,如同劍走偏鋒,急功近利,必定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忍耐忍耐吧。」
考慮考慮,難道對自身的傷害會很大很大?扶香看著晃動的血池又猶豫︰「都是什麼血。」
「當然是人血,新鮮的,你要不進去,對得起為你而死的那些無辜人麼?」流金毫不猶豫說出讓扶香作嘔的真相。
扶香退縮了,臉煞白,果然是邪門歪道,就把流金稱為魔徒,真真的名副其實。
流金不勉強她,讓她再考慮一會,但是在天亮之前必須完成這個任務。
扶香腿腳發軟,一狠心,咬牙跳進血池,依然熱乎的鮮血沾滿全身上下,死死的咬住唇瓣,直到感覺咸腥,她分辨不出到底是血池的血,還是自己的血。
流金輕嘆,把睡美人欽天也丟進血池, 的一聲,砸進血池,他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扶香見他這行為,打個冷戰,絕情的男人真是可怕。
「好了,我走了,你只要放松心神,心里面想著欽天的面容,等事成之時,我會來提醒你。」流金退出。
當周遭成了封閉的空間,扶香突然感覺無限的害怕和恐慌,還有萬分的後悔,她急慌慌的喊︰「流金!」
流金的聲音從上方傳入,悶悶的道︰「屬下看著呢,王上安心。」
扶香怯怯的縮進血池,閉上眼楮,就當洗溫泉吧,這麼一想,果然舒服很多,只是衣服粘在身上很不爽,她下意識的想拽拽衣服,可是只拽到了成軟條的血漿。
詫異的睜眼,自己的衣服早被血蛇擰成碎片,與血漿溶為一塊,而她跟欽天都早已是赤luo之身。
不等她反應過來,那些血條就如蛇一般鑽入欽天的身體,扶香驚恐的想跳出池子,可是腳下似乎被黏住,雙腿被困住。
血條也毫不留情的滲進她身體,扶香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雙手雙腳,脖子以下全都融化為為血池里的血漿,欽天也是如此。
一個閉眼的睡美人,一個驚恐睜大眼的女圭女圭臉,兩個腦袋在血池里踫撞幾次,最後竟是黏在一塊,直至沉入血池之底。
這是一個分化溶解又融合的過程,當然融合是與血池里的血漿融合。
扶香在此過程里一直渾渾噩噩,不痛不癢,雖然自己都沒了身體,但是她似乎沒絲毫感覺,好像在看別人的事情。直到一絲尖銳的刺痛傳達在她的思想里,靈魂里,她才終于意識到,這正在發生的一切都跟她息息相關。
已不能阻止,痛的嘶叫,瘋狂的呼吸,無望的痴念,雪白的玉臂,雪白的玉頸,烏黑秀發,如游絲飄蕩在血池。扶香無法控制的咬唇,感覺到實感,不知是心痛還是欣喜,想要模模身體,一個手掌模過去,胸部以下還是空的。
她在模模,依然是空空如也,雖然知道這是一個過程,有流金看著,不會出意外,但是她依然驚愕,驚恐,被刺激的過度,她口里連連喊著流金,聲音很弱,她知道流金听不到。
眼前一片血紅,池子里除了她已經沒了欽天,她分外寂寞心慌,想念蘇鳳岐,想念不夜,想念白衣,想念稀墨,想念一切,她不要在待這里,她要出去!!
最後,她只是不甘的閉上眼,任身體自由重新塑造,她已經絲毫不知。
「扶香,扶香?」
軟軟的親昵的呼喊在耳邊,帶著濕熱的氣息,扶香睜眼,朦朧的面龐漸漸清晰,是稀墨,成年版的稀墨,這一身白衣,笑容明朗親昵,明明是前世做歸蘇宮公主時才見到的一幕。
「稀墨,這是哪,見到你開心的笑容真好。」她費力的撫模過去,溫熱的肌膚,還有稀墨潛意識的微蹭,一切都那麼真實。
但是稀墨接下來說了一句話,扶香頓時驚醒,稀墨道︰「扶香,我倆果然心有靈犀,即便我成大人的模樣,你也是認得我的,哼,東陵要乖乖認輸了,早讓他別跟我打賭,就是不信,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