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光暈點點滴滴地灑落在西蘭院古木下,清涼石桌上的一杯花茶里,漂浮在上好茶水上的花瓣在杯里打著旋。
蔣茹坐在石桌旁發呆地看著前方,細細打量過西蘭院的一磚一瓦,很難想到在這富麗莊嚴的皇宮里還有這麼一處充滿人情溫暖味的地方。
自院門過來,兩排幽香的花徑,假山,活水,眼光慢慢放遠,木橋邊,幾個嬉笑的丫頭,年齡和自己相差無幾。簡單不失身份的主屋。小橋,流水,人家。楊起上對自己,是動了幾分心思的。
可惜現在這個時候,再靜謐溫暖的景物對蔣茹的內心都不起作用。
她的弟弟,蔣懷天還在宮門外,而楊起上才剛剛離開。
「蔣茹,你相信男人的忍耐力嗎?」
「這耐心,容納你,自然也容納你在乎的人和物。」
「不過,朕相信,你不會對朕提出過分的要求。」
「比如,這宮里是容不下蔣懷天的。」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已經統治了這個國家近半個世紀的君王將自己的底線徹底交給了蔣茹。
楊起上十余歲登上帝位,年紀輕輕的他同歷史上幾乎所有的帝王一樣,明面上穿著儒善的外衣,暗地里卻以血腥的手段殘酷□□著所有敵對勢力。
斬除手足,手刃宗親,征殺疆場,腥風血雨了幾十年,楊起上是君王,也是男人。前者,權重,後者,情重。
蔣懷天動蕩了朝局,蔣茹卻動蕩了他的心。
從西蘭院出來的楊起上並不後悔自己對蔣茹說了那些話,自己的內心,他再了解不過。
蔣茹,這個在蔣府只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子,就像是上天給他幾十年孤苦帝王生涯吹來的最後一縷春風。
楊起上回到書房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
「君上!」皇家護衛隊長兼領三軍大將軍嬴戰已經在書房等候多時,發現楊起上連忙躬身行禮。
揉了揉眉頭,楊起上開口問道,「蔣懷天還在宮門外?」
「是,不曾挪動。」
「派專人盯著他,他若闖宮,你們三人務必留下他。」
楊起上口中的三人,嬴戰,龍九澤,趙小三,三人都是靠軍功得到的威望,換言之,他們三人便是這個國家遭遇戰爭的頂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