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余正國冷笑一聲,「你有什麼資格和我做交易?」
陳芷茹抱著丁小蝶坐下,道︰「因為這病,從前我家生了女兒便扔到河里溺死。然而我爹沒有兄弟,他年過半百才有我這一個女兒。所以從我出生起,我爹便為我積攢嫁妝,以便將來招婿入贅繼承家業。後來,他同樣為我的妹妹也準備了一份。到如今,我姐妹二人的嫁妝足有三箱白銀,一盒珠寶。」
陳芷茹一邊說,一邊偷眼看余正國的反應,只見他兩眼暴突,不住地吞咽口水,便知道自己的話已經達到預期的目的,氣定神閑地繼續說道︰「自從高琥城被圍,我爹就在家中做了一個密室,將所有值錢財物都掩藏起來。昨晚,他見形勢不對,便要我姐妹二人進去躲避,千萬不要出來。我們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打開門出來,誰知道…」
說到此,丁小蝶大哭起來,陳芷茹看著丁小蝶傷心的樣子,哽住了聲音再也說不下去了。
余正國的心里只有寶藏,急忙問道︰「你說的密室在哪里?」
陳芷茹道︰「這便是我要和你談的交易了。你也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是郡主,把我交上去你也得不到什麼好處,不如你找機會讓我們離開高琥城。你若答應,我便告訴你密室在哪,你若不同意,我寧可帶著這個秘密去死,也絕不讓你得了好處。」
余正國冷笑道︰「你不說,我便找不到了嗎?」。
丁小蝶身子一僵,她從牆上跳下時,並沒有關上秘道,余正國只要走到後面,一眼便能看見牆上的密道口,發現陳芷茹是在騙他。幸好她是窩在陳芷茹的懷里,余正國看不到她的表情。
陳芷茹輕輕地撫著丁小蝶的身子,冷笑地答道︰「昨晚那些人幾乎將這里翻個底朝天,都沒有把我們姐妹找出來,你以為就憑你一個人便能找到?那些白銀也就罷了,可那一盒珠寶,顆顆都絕世珍寶,而且體積也小,你可以一個人獨吞而不會被你的伙伴發現。」
陳芷茹說完,隨手從香囊里拿出來一顆,在余正國眼前一晃。夜明珠那耀眼的光芒頓時讓余正國看直了眼楮,他一把奪過去,拿著珠子的手不斷顫抖。
「姐姐!」看著珠子被余正國奪走,丁小蝶不禁大聲叫起來,雖然東西不是她的,但女人天生的對珠寶的狂熱也讓她心痛不已。
陳芷茹何嘗不心痛,為了保命也顧不得了。向余正國道︰「這便是夜明珠,現在看還沒什麼,到了晚上它的光芒可照到數尺以外。」
「是嗎?」。余正國看著珠子笑得合不攏嘴,只這一件便是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按陳芷茹的說法還有整整一盒,真是發大財了。他想著,向陳芷茹的脖子看過去。
陳芷茹猜到他在想什麼,坦然將香囊拿下來,遞過去,道︰「這顆珠子是我平常晚上拿著照亮用的,所以帶在身上,其它的東西都還在密室里放著,你若能保全我姐妹的安全,它們就都是你的。」
余正國看香囊癟癟的,確實不象里面有東西的樣子,仍不放心地接過來捏一捏,失望地還給陳芷茹,道︰「好,我答應你,可你若是騙我,只是想拖延時間找機會溜走,就別怪我翻臉。」
「怎麼會呢,」陳芷茹抱著丁小蝶站起來,道︰「你現在就帶我們到你營中去,給我們準備好車子和干糧,我便將密室在哪,開啟方法告訴你。你找到東西,證明我沒有騙你,再送我們出城,如何?」
余正國心里臉上都是笑,心里想,小娘們真是沒見識,等我拿到了東西後反悔,你又能怎樣?他嘴里卻道︰「好,大家坦誠相待,各取所需。」
丁小蝶心里暗暗著急,拼命地給陳芷茹遞眼色,陳芷茹只做沒看見,背著丁小蝶走出鼎香樓。
兩人相互通報了姓名,開始天南地北地聊起來。余正國的經歷並不復雜,陳芷茹故意不斷地表示驚詫景仰,那敬佩的目光讓余正國感覺異常良好。
兩人邊走邊說,余正國忽然站住腳,說︰「到了,就是這里。」
牌匾上‘醉紅樓’三個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陳芷茹看著,驚詫地張大了嘴,難道所有的一切是無法改變的宿命,辛辛苦苦轉了一大圈,最終還是流落到此?
「看什麼看,那可不是我們能去的地方。」余正國說著,走進去醉紅樓對街的麗香院。
陳芷茹看一看醉紅樓,小聲地向它說一聲‘拜拜’。背著丁小蝶沖進了麗香院。只要不是醉紅樓,一切好說。
陳芷茹的到來,讓正圍著青樓女子嬉鬧的余正國的同僚一陣怪叫。余正國並不理會他們,叫道︰「老鴇呢,快老子給收拾個干淨房間。」
老鴇張大娘裹著一陣香風撲了過來,手絹輕佻地打在余正國的臉上,笑道︰「喲,這位軍爺,這種貨色還能讓您這麼猴急,您有多久沒踫女人了?來,張媽媽給您介紹個好姑娘,保管…」
「給老子把嘴閉上。」余正國一腳踹過去,將張大娘踹了個踉蹌。「要你做什麼乖乖照做便是,哪那麼多費話。」余正國回過臉,和顏悅色地對陳芷茹說道︰「你先跟她去,有什麼要求只管和她說,我去去便來。」
張大娘一臉的氣憤,狠狠地瞪了陳芷茹一眼,道︰「跟我來。」陳芷茹忙跟了上去。
進了房間,陳芷茹小心地將丁小蝶放在床上,見張大娘正要離開,連忙叫道︰「張媽媽,是吧?能不能麻煩你去請位大夫來,我妹妹好象摔壞了腿,急需醫治。」
張大娘眉毛一立,沒好氣地道︰「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那男人帶你來這是想做什麼?居然指揮起我來了,什麼東西!」
受父母的影響,丁小蝶十分討厭妓院里的女人,不客氣地大叫道︰「你這壞女人!你敢不听我們的話,等余大哥回來了,我要你好看!」
張大娘冷笑一聲︰「小姑娘,老娘今天教你個乖,這男人呀,沒有一個好東西。我也不知道那男人和你們說了些什麼,你們會跟他來這里。我告訴你,不管他說什麼,那都是騙你們的,等他不再要你們的時候,別怪老娘現在沒警告你!」
丁小蝶還要說話,陳芷茹忙按住她,向張大娘道︰「張媽媽,您大人有大量,別和她個小孩子一般見識。如今國破家亡,大家都是天涯淪落人,您發發慈悲幫我們姐妹一把,以後若有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報答您。」
張大娘不知道陳芷茹和余正國到底是什麼關心,心里多少有些顧忌,見陳芷茹的話說得柔軟,道︰「你這妮子還算是會說話。不是我不幫你們,昨晚那一鬧,這城東現在只怕已經沒有醫生了。若到別處去請,一來太遠不方便,再則,人家也未必願來。想給你妹妹看病,不如去求那個帶你們來的男人,他若真疼你,自然會叫軍中的醫官給你妹妹看看。」
陳芷茹听她說得有理,只得道︰「既然如此,能不能請張媽媽給我們姐妹張羅點吃的東西,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吃東西了。」
張大娘答應著退了出去。不一會,丫環便送進來些饅頭稀飯,兩人也顧不得味道好壞,抓起來一頓海塞,直到再也吃不下,才停下手休息。
「姐姐,」丁小蝶問道︰「你為什麼和他說,等他拿到密室里的東西後,再放我們走。不要說密室里已經沒有東西了,便是有,等他拿到手後,真會放我們走嗎?」。
「當時的情況,你也清楚,密室的門根本沒有關上,他只要走到後面就能發現我們是在騙他。所以必須讓他覺得他是站在百分之百有利的情況下,才會相信我們,帶我們離開。」陳芷茹解釋道。
「原來如此。」丁小蝶點點頭,問道︰「姐姐,你說我們能平安地離開嗎?」。
陳芷茹搖搖頭,嘆息道︰「不知道,眼前的形勢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丁小蝶忍不住又問道︰「姐姐,你到底是不是樂寧郡主?他們說,郡主就在城東,如果你是郡主,那我們不就安全了。」丁小蝶的話里還有一個意思,如果陳芷茹承認自己是郡主,就可以通過她到南盛軍中尋找自己的爹娘了。
陳芷茹想了想,歉意地說道︰「姐姐不是。」她實在是對成為歐陽鳳環有陰影,不到生死攸關的最後關頭,陳芷茹不願意使用歐陽鳳環這個身份。
余正國問清輜重官余正海正在樓上單間里一個人喝花酒,連忙跑了上去。
余正海是余正國同宗同輩的兄長,余正國處處恭敬迎合,兩人的關系比親兄弟還親。
「你們幾個別鬧了,快點出去。」余正國進屋看見三四個穿紅著綠的麗顏女子圍在余正海的身邊鬧得正歡,連忙揮手將她們全趕出去。
余正海看余正國一臉興奮神秘的樣子,猜著必然有什麼好事,親熱地招呼道︰「來,看你熱得這一頭汗,先喝杯酸漿子,去去暑氣。」
余正國確實渴了,接過來一飲而盡,隨意地將嘴一抹,靠近余正海,眼楮放光地說道︰「哥,我們發財了,你猜我剛才出去找到什麼了。」
「不是讓你們去搜查樂寧郡主麼,怎麼,你找到她了?」余正海有些不以為然︰「該不會是為了保命哄你的吧。」
「你錯了,大哥,這可比找到郡主還要好。」余正國得意地一笑,對著余正海做了個掂銀子的動作。
余正海激動地坐直身子,問︰「怎麼,你找到藏寶了?」為了保障安全,很多富戶會將金銀埋在地下或建造密室儲藏。
余正國笑著應了一聲,將自己怎麼遇到陳芷茹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余正海皺著眉道︰「她那麼一說,你便信了,也沒有搜搜看是不是真的有密室?」話里話外全是懷疑。
余正國張了張嘴,將陳芷茹給了顆珠子的話忍住,道︰「大哥,你是沒看見那院子都毀成什麼模樣了,真的是掘地三尺啊。如果沒有密室,她們姐妹會完好地被我遇到?」
「你不是說她們姐妹得了會傳染給男人的怪病嗎?」。余正海想到余正國猴急地扯開衣服卻不得不急剎車的樣子,忍不住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