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宇文閔淯的十六人抬快轎,轎內不是坐板而是一張小榻。灰狼進了轎,畏縮地在轎門處蜷起身子。尹墨薇坐在榻上,冷冷地道︰「過來。」
灰狼不敢抗命,哆哆嗦嗦地走過去。
尹墨薇指著自己的膝蓋,又道︰「上來。」
灰狼徹底不知道尹墨薇想做什麼了,身子顫抖得如風中黃葉。尹墨薇雙手抓住灰狼的前爪,硬把它扯到自己的膝上。
灰狼閉緊雙眼,淚流滿面。就覺得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撫過傷口,一種清涼的感覺從傷口處傳來,舒服得引起身體一陣陣戰栗。
尹墨薇的動作快而輕柔,小心地挑起灰狼被燒焦的毛,剪去,將藥膏敷在上面。
灰狼的傷處被流水沖得有些發白。王府花園內花花草草不少,卻沒有什麼可用的草藥,羽找了一圈沒找到,只好捉了一只錦雞安慰它,尹墨薇的藥和她溫柔的處理方式讓灰狼舒服地發出滿足的呼嚕,昏昏欲睡。
灰狼正睡著,忽然覺得頭頂濕漉滬的,下雨了嗎?灰狼正要起身,就听到耳邊一個聲音道︰「別動。」那聲音怪怪的,聲音象是尹墨薇,語調卻不似平日里的漠然。因為好奇,灰狼沒有听從尹墨薇的吩咐,扭頭看去。覺得脖子下一個東西飛快地抽了出去,它回頭正看到,尹墨薇抽回胳膊擦了擦眼楮。
「你在做什麼?」灰狼疑惑地問,「哭嗎?為什麼?」
尹墨薇惱怒地抓起狼爪。打在灰狼的嘴巴上,惡狠狠地道︰「若是我听到什麼讓我不開心地話,我就把你的嘴巴切下來。」
「為什麼?你指什麼?」灰狼不懂。
尹墨薇一掌拍在灰狼的臉上,雖然並不十分重,雖然灰狼仍然不懂尹墨薇剛才所指,但讀懂了尹墨薇的威脅,老老實實地閉嘴不言了。
轎子忽然慢下來。尹墨薇撩開轎窗看出去,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在月亮地里站著。尹墨薇摔下窗上紗縵,灰狼忽然覺得自己被揪得好痛。如果剛才沒有經歷尹墨薇的溫柔,灰狼會覺得被*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現在,八卦地種子開始在灰狼的心間萌芽。
看到轎子,羽拔腳往前走。他們已經出了城,轎子隨著羽很快來到軍營前。
還沒有走近。尹墨薇已經听到一片哭聲,她感到自己坐地轎子開始顫抖,還不等她反應過來,轎子已摔在地上。尹墨薇連忙從榻上爬起身,掀開轎簾出來,十六個轎夫全部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不遠處的營房門口,宇文閔淯帶來的人全部伏地痛哭,宇文閔淯虛弱得連上馬的力氣也沒有。由秦泰然扶著,慢若螞蟻似的往回走,兩人的坐騎自覺地跟在身後。
尹墨薇听著盤繞在營房上空的哭聲。沉悶地哭聲就象實物一樣重重地壓抑在人的心頭,讓人不由自主回想一生中所經歷過的種種挫折。悲傷,憤怒,嫉恨。絕望,沒有希望,沒有樂趣,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苦難。面對這樣的絕境,誰能保持平靜?
尹墨薇看著羽,羽的臉上,狼毛一會長出來,一會又縮回去,不由問道︰「你還好吧?」
羽狠狠地瞪了尹墨薇一眼,冷冷道︰「管好你自己吧。」說著。走上前。將宇文閔淯扶住,原本乖乖跟在後面的馬見了羽驚得放開四蹄跑得無影無蹤。讓秦泰然好一陣詫異。羽和秦泰然將宇文閔淯扶到尹墨薇地身邊。
宇文閔淯虛弱地向尹墨薇問道︰「尹姑娘,有什麼辦法可以止住這哭聲嗎?」。
尹墨薇看著宇文閔淯,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子能在這種壓力下保持清醒,足證明他的心智堅強地超乎常人。但陳芷茹怎麼知道這一點?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尹墨薇閉上眼楮,細細分辨充斥在天地間的哭聲。哭聲象連綿不斷的海浪一樣,一波接著一波,然而細听,可以听見其中有一種若隱若現地鬼叫在其中起主導,所有哭聲隨著它的節拍高低起伏,匯聚在一起,形成強大可怕的聲場。
尹墨薇睜開眼,伸手抓住腿邊灰狼脖間的毛,提起。
尹墨薇還沒來得及說話,羽沖過來,一拳擊向尹墨薇的肩膀,喝道︰「放手。」
尹墨薇自然而然地松開手,閃身避開。灰狼發出一聲不在意的鳴叫,攔在羽面前,不讓他繼續攻擊尹墨薇。羽一怔,不明白一向懼怕尹墨薇的灰狼怎麼突然保護起她來。
尹墨薇向羽冷哼一聲,吩咐灰狼道︰「你叫一聲試試看,正所謂‘鬼哭狼嚎’,看你能不能壓住尸魔。」
灰狼得了命令,興奮地沖到眾人面前,擺住架勢向軍營發出一聲長長的狼嚎。
「嗚~~~嗚~嗚~~~~~」
五音不全的狼嚎讓三個人一臉痛苦地捂住耳朵,羽一腳踹在灰狼的肩上,恨聲道︰「閉嘴。」
「很難听嗎?」。灰狼用狼語問,被羽一瞪,幽怨地看了其它三人一眼,灰溜溜地跑到一邊。
「你這是個什麼法子,簡直和開玩笑一樣。」羽道。
尹墨薇搖頭道︰「你和我現在都沒辦法直接對付尸魔。只能用這個以毒攻毒地辦法,用聲音擾亂它地韻律,使它不能繼續迷惑眾人。但這麼做到底有沒有效,我也不知道。這家伙叫得太難听了,即使它能克制住尸魔,只怕我們也被它吵死了。」
尹墨薇的話讓伏在一旁地灰狼用兩只爪子將臉蓋住。
「韻律?」羽若有所思地重復尹墨薇的話,象尹墨薇剛才那樣閉上眼楮,細細聆听。
突然,羽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那聲音激憤高昂,就象軍隊出征前的號角,蘊含著巨大的力量,讓听得熱血沸騰。
秦泰然听著,不禁想到自己過去那些崢嶸歲月,激動得兩眼放光。
宇文閔淯看著羽,眼里放射出貪婪的光芒。(特別說明,此處是上位者對人才的渴望,無耽美之意)
尹墨薇听著听著,忽然從懷中模出一支短短的玉笛放在口邊。笛聲中正平和,與嘯聲交織在一起,就象一條清澈的小溪包容地洗去游子身上所有的灰塵和傷痛,又象靜立在望夫石上的妻子牽著孩子默默地等待著丈夫的歸來。
漸漸的,哭聲弱了下來。隱藏在哭聲中的鬼叫撕心裂肺地響起來,妄想重新控制眾人的情緒。
嘯聲與笛聲也大起來,血絲從羽的眼角,尹墨薇的嘴角流下來,顯然兩人已到了崩潰的邊緣,宇文閔淯看著暗暗驚心,秦泰然扶住他,慢慢地開始退——
分割線——
標題不是亂取的,和後面的內容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