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在會議室里見到廖熠彤的時候。馮默多少有點尷尬,走上前狠狠地踩了他一腳,然後離他離得遠遠的,「神經病,姐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所謂的集訓就是由省內的特級教師上專題課,做題,分析題目。面對一道道拐彎抹角的題目,會議室里的氣氛一直不是太熱烈。杜彩婷和馮默這兩位競爭對手也在會議室里各安一隅安靜地、友好地和周圍同學討論著題目。只是偶爾,馮默的眼里會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而杜彩婷則會在沒人注意的時候瞪上對面那個女生兩眼。一切似乎很和諧。
早上的課很快就結束了,廖熠彤走到還在糾結題目的馮默前面笑眯眯地說︰「你早上那一腳踩得真狠,作為補償,一起去吃午飯吧。這題你也別糾結了,回來再做吧。」
馮默抬起頭,白了他一眼,心里嘀咕著這人臉皮真厚。
午飯自然是六個人一起吃的,只不過杜彩婷的位置換成了白薇。杜小姐吃的是家里專門送來的飯菜,雖然杜父對自家女兒以這種方式進入省隊不是很滿意,但這並沒有減少杜夫人對女兒望女成鳳的殷勤期待。至于那位白薇同學,則是在食堂門口自己湊上來的。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臉皮都這麼厚。」在旁邊桌上吃飯的馮默看到那兩位表兄妹唧唧咋咋地說話時,默默地在心里誹謗道。
「怎麼?飯菜不合胃口,還是怎麼了?」坐在馮默對面的來自S市的金勛見馮默有一口每一口地戳著飯菜,笑著打趣道。
「呵呵,早飯吃多了,不是很餓。」馮默坦然地說。實際上,馮默是準備等著趁中午午休的時候回家一趟去嘗嘗家里的蛇肉。那顆搗蛋的金色蓮子已經一大早被馮默送到它應該去的地方了,所以馮默很是好奇這東西煮出來會是怎麼一個味道。「至于吃醋?算了吧,我還不至于自戀到那種程度。」
午休時間,馮默送別了一同前來的蘇老師,馮默的省隊之旅還要再PK一次的事在多方的協商下似乎已經不能改變了,雖然這個結果對馮默來說多少有些不公平,如果不能參加冬令營,那麼這花下去的一個月,落下的課程怎麼辦?或許是看著馮默高一的身份吧,又或許是因為其他的原因,總之這事就這麼敲定了下來。
送完老師,馮默回到自己房間閃身進了杏園。園子里很安靜,兩只白鼠都靜靜地待在小窩里消化著蓮子的能量。馮默沒有去打擾,直接出了渦旋門。剛出現在房間里,馮默就聞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馮默知道那應該是炖著的白蛇肉,正當馮默摩拳擦掌準備殺入客廳大吃一頓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幾個陌生的聲音。馮默只得停住腳步,詫異地向外看。
原來是花店的丁老板過來拉花了。從馮默忙于學業開始,一個玻璃花房就在馮爸的努力下出現在杏林山的一角,馮默把淘來的經過杏園優化的花都移到了這個花房里。原來的送貨上門也變成了現在的上門取貨,只是沒想到這位丁老板竟然在這種時候來取貨?「專門蹭飯來的?」馮默很惱怒,卻也理智地停住了想向外走的步伐,因為透過門縫,馮默竟然看見王澤洋那家伙竟然也出現在了這里,自然不能出去了。
無奈的馮默只好給自家老爸打了個電話,說明了一些情況。原來,王澤洋是被自家王老爺子派出來跑腿的。一來因為沈老的那盆‘紫星’似乎出了點問題;二來,王老也想在馮默小友這弄盆好花養養。于是正好打听到丁老板店里的王同學就跟著出現在了這里。
‘紫星’出問題,自然是因為杏園里的養分被消耗完了,澆點空間水,撒點園子里的土就好了;至于好花,很可惜,馮默手上也沒有再鼓弄出很出彩的花卉,主要是沒時間去市場上淘好苗子。
無奈的馮默只好捧著一小碗馮媽偷偷遞過來的蛇羹,躲在小房間里可憐地啃著。馮默雖然很怕蛇,但卻不怕吃這種煮得幾乎看不出來的肉團。
蛇羹的味道異常美妙,非常細女敕的蛇肉,加了半顆蓮子的湯喝到肚子里就感覺有一股暖洋洋的氣流在身體里竄動,馮默舒服得想要申吟。一小碗蛇羹很快見了底,客廳里這些不請自來的客人也開始大朵快夷。馮默只好暗自祈禱晚上回來的時候可以再吃上一點。然後黯然神傷地回到了杭城。
晚上等待馮默的自然是一個空蕩蕩的大國,這麼一條大蛇竟然就被這五個饕餮(馮爸馮媽、王澤洋、丁老板及其司機)啃了個干干淨淨。所謂,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馮默只好無奈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爸媽,你們吃了那個蓮子湯,感覺怎麼樣?」無奈接受了事實的馮默問道。
「暖洋洋的,非常舒服,所以一時沒注意就把那麼一大盆給吃完了。」馮媽有些尷尬地笑笑說道。想到自己身為人母,已經很多年沒有吃得像今天一樣忘乎所以了,甚至忘了從四個大男子手下搶出一部分留給自己的女兒,馮媽多少有些尷尬。
「哦,那這最後兩顆我也留這里吧,你們可以慢慢煮了吃,這可是個好東西。」馮默留下兩顆蓮子,又抓了幾棵看上去年份挺久的山參和其他一些山里貨放在桌上,自個兒吃也好,送人情也好,讓父母自個兒頭疼去吧。
飯局過後,那盆‘紫星’在杏林山待了一個星期,然後伴著一小袋土肥重新回到了沈家大宅,而王澤洋也趁此機會在山里面蹭了幾頓加了好料的飯菜,讓馮默很是無語……
再話說省隊集訓。
集訓期間,馮默倒是三天兩頭會回趟杏林山,搗鼓著山上的那些果樹,水果店自然重新營業了,只是和花店一樣,供貨點都變成了這座遠離市區的不起眼的小山坡上。在這一個月的緊張復習中,馮默甚至還抽了點時間用僅存的幾塊所謂的靈石在在杏林山上布置了一個簡易的聚靈陣。沒有傳送門那麼復雜的布置,只是在某些特殊的地方放下了幾塊特殊的石頭。這種陣法是馮默領悟了在那灰色世界里看到的奇怪線條,並結合丹梟這位梟雄的記憶布置出來的。陣法最明顯的影響就是這座小山坡的空氣似乎更清新了些。
一個月的時間其實過得很快,偶爾和廖熠彤斗斗嘴,至從那次曖昧的夜晚後,兩人就沒有再單獨在一起過,姓廖的也沒有再送過水果,也沒有再約過馮默,似乎那個夜晚只是一個不存在的夢境,而對此馮默自然樂得清閑,整日糾結那些奇怪的題目,看著每日必出現的白薇大show恩愛,坦蕩地迎著杜彩婷高高在上的眼神,努力地聆听著一位位專家的教導,努力地學習著,努力地成長著。
在這一個月的集訓里,在一次次和老師的交談中,馮默隱隱地知道在這場鬧劇中自己有很大的可能被Out。是啊,這次集訓就像一場鬧劇,而生活本來就是一場荒誕的鬧劇,不知道誰是導演,又或許每個人都是導演,不同的只是每個人能指揮的人有所不同罷了。
往大的里說,是一條條看不見的條條框框時時刻刻在我們周圍做著刪選工作。有人能鑽到空子,有人能順著條條框框往上爬,而有的人只能被這個網網住,從海里撈出來,被丟到一個小小的池塘之中。
往小里說,是馮默對面的那個堆滿笑容的老師,正語重心張地,滿懷遺憾地告訴馮默,經組委會一個月的考察,組委會認為杜彩婷更有能力代表全省赴京參賽,最後再笑眯眯地加上一句話︰「你還年輕。你才高一,相信明年我們還能再次相見。」
馮默不知道記憶中那些被規則所拋棄的人會有怎麼樣的心情,委屈或者不甘心,大哭一場或者大吃一頓?走出會議室,迎著撲面而來的寒風,馮默的表情很是僵硬,雖然很早以前就猜到了這個結局,但真正面對的時候似乎還是有那麼多的不甘心呢。
對于自己的能力,馮默是很清楚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是比不上那位杜家小姐,比如知識的扎實程度,但人有所短,尺有所長,在這一個月的接觸里,馮默不認為自己比那位小姐差到哪里去,在這種二選一的局面里,實力上的差距一向認為是各說各有理的,比的不過是某種說不明白的規則罷了。
池塘邊,柳樹下,馮默坐在冰冷的凳子上,看著眼前那一片小小的湖泊,想起了很多事,上輩子的風風雨雨,一個月的點點滴滴,想到自己竟然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曠了一個月的課,而且還沒曠出個結果來,馮默的眼楮不可避免地紅了起來。
「很想,很想做點什麼,為了自己,也為了那些和我一樣的小人物。」輕聲的呢喃很快消失在這個寒冷的冬天。
遠處,有兩個蕭瑟的人影站著,似乎已經站了很久,直到前方那個瘦弱的小女孩站起來往遠處走的時候,這兩個人影才動了動,一聲不吭地回到屬于自己的戰場。
馮默走了,沒有和省隊里的任何人告別。就這麼悄悄地走了,只是在X中的學術中心的前台處給經常一起討論的金勛留下了一大袋水果和幾包粉末。那幾包粉末是馮默在學累的時候,用自己腦袋里的詭異的知識,用杏園里種著的藥材,用儀器店里買的簡易磨坊機,磨出來的。在這種高壓力高強度的學習中用來泡茶有著很好的提神和保健作用。
冬日的太陽高高懸掛在天空中,沒有溫度的陽光把馮默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長,不是蕭瑟的秋風,而是寒冷的冬風;不是淒涼的夕陽,而是高高在上的大太陽。馮默走了,在這個刮著寒風,掛著個大太陽的日子里,一個人悄悄地離開了這所呆了一個月的鬧劇拍攝劇場。
劇終,代表著下一場劇的開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