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能不能別再跟著我了?」馮默有些無語地看著每天都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廖熠彤,友情一旦跨過了一條線就變了味道,是苦是甜,個中滋味只有當事人才能知道。
「我又不是第一天來接你了,還像以前一樣不是挺好的嗎?」。雙手插在褲袋里的廖熠彤酷酷地說道,「該道歉的我都道歉了,也刨根刨地向你交代了我最私密的故事,現在我在你面前就像一張白紙,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不滿意的多了!你離我遠點行不?」
廖熠彤堅定地搖了搖頭。
「隨便你。我累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一場五天的較量最終以馮默的妥協收場。只是兩個人之間很難再回到以前那種說說笑笑的情況,獨自相對的時候,馮默甚至會覺得有些尷尬,好在還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一切都會結束了。既然沒有辦法改變那就接受吧。
兩人不再吵了,完全無視另一個人存在的馮默安靜地踩著自己的影子前進著,腦袋里想著這幾天的實驗結果,在幾位學長的幫忙下,馮默似乎隱隱觸到了靈力線的大門。或許應該找一個有實力的團隊一起研究,可是怎麼說明這些東西的來源呢?馮默很頭痛。
跟在馮默後面的廖熠彤看著兩個人的影子在路燈下重疊在了一起,愉快地彎了彎嘴角,享受著屬于兩個人的安靜。這幾天他想了很多,似乎是這20年來第二次如此認真思考自己的感情問題。
對于白穎,那個在自己剛回到國內耐心教導自己、陪伴自己的女子,曾經的自己無疑是依賴的,迷戀的;如果不是因為太復雜的家庭關系,在那個朦朦朧朧的年齡或許會有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戀吧。暗戀沉澱于心,在時間的長河里不再向人提起,直到這幾天才對眼前的這個女孩傾囊相授。這個女孩是特殊的。特殊到自己可以記住她的味道,想天天見到她。或許這才是愛?以前只是因為一份得不到的情感被時間沉澱出酒一般讓人欲罷不能的滋味?
數學之所以美,是因為只要你肯花力氣花時間,你就會求證到那唯一的答案。
但生活不是。
兩人各想各的心事,很快就安靜地回到了寢室樓前。像一對對隱在暗處的情侶一樣,廖熠彤一把抱住了馮默,熟練地控制住她想掙扎的雙手,在她耳邊吹著氣︰「給我點時間。」
小小的耳朵不例外地再次變得通紅,馮默憤然地威脅道︰「放開我!再有下次,我馬上就叫非禮了。我已經夠給你面子了!」
「你叫了,我就真非禮了!給我們彼此一點時間,我相信你對我也是有感覺的。乖,晚安!」說完廖熠彤飛快地在馮默的額頭上輕輕地印了個吻,然後大笑著跑開了。
忍無可忍的馮默終于被氣得吼了出來︰「誰對你有感覺了!」贏得遠處的一聲大笑以及周圍一圈吃驚的眼光,馮默只好灰溜溜地溜回了寢室……
馮默想殺人,想拿出一堆椰子往某個人的頭上砸去。
第二天馮默剛在自己的新座位上坐下,就有幾個平時和廖熠彤走得很近的男生笑嘻嘻地湊了上來,臉上蕩漾著曖昧的笑容說道︰「一姐還在生一姐夫的氣呢,昨天我們可是替一姐好好收拾了那個敢惹一姐生氣的人。」
「哪來的一姐夫?一大早別亂嚼舌根。」馮默對這些除了數學只剩下八卦的男生表示很無語。嚴肅地把人趕跑後,卻發現即使沒人在她面前嚼舌根,那個關于一姐和一姐夫的話題卻被靈敏的耳朵不斷捕捉住。听著听著,馮默緊緊握住手里的筆,狠狠地往桌面上戳了下去。
在馮默用力地把筆拍在桌面上站起來準備去找某人算帳的時候,那個流言的源頭廖熠彤卻帶著一臉笑意地站到了馮默面前,誠懇地說︰「別鬧了,跟我回去吧。」邊說邊去拉馮默的手。
教室里噓聲一片,不知道這些腦袋很靈光的天之驕子被灌了什麼迷魂湯,但趁著老師不在的這個時刻,一個個都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地在背後吹著口哨,叫嚷著「一姐、一姐夫」。
輿論的力量是強大的,馮默從來不懷疑這個結論,所以在前幾次和廖熠彤的交鋒里,馮默都克制著自己,不想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可現在這個猥瑣男竟然把整個集訓隊都攪和起來了!
在上課老師踏進教室的前一刻,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中馮默最終還是在自己最開始的那個位置上坐了下來,旁邊挨著惹人厭的廖熠彤,再旁邊坐著一臉笑意的曹斌。
「你就不怕我反抗,大鬧一場?」馮默壓低了聲音,直視前方正在講課的老師,惡狠狠地說道。
「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從那以後,在多次反抗無效之後,馮默接受了,或者說是無視了動不動就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廖熠彤,無視了集訓隊里那些八卦的傳言。
日子還是在繼續,隨著集訓越來越接近尾聲,隊里的氣氛也漸漸沉重了起來,在最終五個名額的激烈競爭下,關于馮默和廖熠彤這對剛冒出頭的「情侶」話題也逐漸沒有人提起了,隊里的氣氛變得很粘稠,匆匆忙忙的人們臉上散發著一種叫做緊張的東西。
在過去的一個月里,馮默和廖熠彤的關系從表面上看也恢復到了最開始的階段。廖熠彤似乎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學習上,沒有再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只是每天還是準時地把人從實驗室里接出來,一路上天南地北地聊上幾句。兩人之間還是有很多話題可以閑聊,只是都避開了那個混亂的話題。不知道廖熠彤怎麼想的,他說的給彼此一點時間,則完全沒有了後文,沒有表白,沒有擁抱,一朝回到解放前,只是偶爾會送束百合。雖然集訓隊里還會有兩個人的流言,但他們兩個算得上是情侶嗎?
「當然不算!」馮默義正言辭地回答一頭霧水的曹斌。
是朋友,但卻偶爾會有點曖昧;回不到過去的無拘無束,偶爾會有些尷尬。兩人之間的關系很奇妙,想多了會讓人抓狂,所以不如不想。
有時候馮默會問自己,是不是真的對他有感覺呢?或許是一個人拼搏了太久,累了,想找個依靠了?馮默也不是很明白。唉,還是數學好啊,感情這東西太復雜了……
學習是一件枯燥的事,在枯燥的生活中,集訓也接近了尾聲,經過二十場考試以及各方面的考核,拿過十八次第一,兩次第二的馮默強勢入選今年的國家隊,而廖熠彤也以綜合排名第三的成績入選,而曹斌則很遺憾地落選。不過一個省能拿到兩個國家隊名額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了。另外三位隊員則分別來自京都、黑龍江和上海三個省市。
歷時三個月的集訓選拔終于告一段落,雖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但這段一起培訓的寶貴經歷還是值得每一個人珍藏的,或許再過三個月,會再次踫到大部分一起上課的人。因為這批人中,除了三個和馮默一樣來自高二的同學外,所有人都分別被保送到了清北兩所巨頭學府。而廖熠彤也會在九月份進入北大的光華學院就讀工商管理。
「你家很有錢吧?」送別了曹斌以及其他沒有能留下來的學長後,踩著夕陽留在世間的最後幾抹光輝,走在林蔭小道上的馮默問了個很俗套的問題。不知道為什麼,在馮默的記憶里,似乎並沒有一個姓廖的超級集團。是上輩子自己太不關心這方面的消息了,還是廖家太低調了?
「呵呵,養活你沒問題的。」只剩下兩個人的廖熠彤很爽朗地笑道。比起和一堆人在一起,他更喜歡和馮默單獨相處,雖然沒有外人的時候,這個妮子有時候會很暴力,但廖熠彤還是很喜歡這種鬧在一起的感覺。
馮默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從入選國家隊的名單確定了之後,馮默發現廖熠彤又開始不正經了。
「難得今天有空,你也別去實驗室了,我們出去逛逛吧。」廖熠彤提議道。
「我和學長約好今天一起做實驗的。」馮默皺了皺眉,這個時候即使沒約好也要說約好了。
廖熠彤瞥了馮默一眼,隨後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當著氣呼呼的馮默面,講了幾句後,廖熠彤得意地抓住馮默的手,「走吧,你那些學長已經把你交給我了。」
「放開我!」馮默掙月兌了廖熠彤的桎梏,咬了咬牙,嘆了口氣︰「算你狠!走吧!去哪?」
站在黑洞洞的鬼屋入口,馮默覺得今天這事肯定是場陰謀。感受到手里的繩子已經開始向前移動,馮默咬牙切齒地踩了後面那個該死的人一腳,任命地跟著隊伍前進。
在校園里,從馮默松了口之後,廖熠彤就興沖沖地帶著她轉了兩次地鐵,來到這個距離燕園很遠的游樂園,買了兩張夜票,把馮默拉上了雲霄飛車,在心髒狠狠地爽了一把之後,又硬生生地把走路有些漂浮的馮默拉到了鬼屋門口,沖著門口等待的那些人,很鄙夷地來了一句︰「你應該不會連那些小朋友都不如吧?」
馮默以前走過鬼屋,可每次都是閉著眼楮進去,閉著眼楮出來,這次被人激將,又想起以前那幾次不輝煌的經歷,終于還是咬咬牙沖進了等待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