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杞子一路心事重重。防御性很低,加上風蕭子盡量屏住氣息穩住步伐,所以跟到霧峰的時候,風杞子愣是沒發現自己師兄跟著來了。
到了霧峰魚雨睡過的樹下,風杞子的心情也沒有那麼差了,坐在地上靠著那棵大樹就長吁短嘆起來了,一邊嘆氣嘴里還一邊念念有詞︰「年紀太大了,哎……」「年紀太小了,哎……」「愛情是沒有年齡限制的,哎……」「可是愛情中的仙是有限制的,哎……」
風蕭子早就運好了氣,所以風杞子這小聲嘀咕也一字不差地落進了他的耳朵。話是听到了沒錯,只是風蕭子听了還是那樣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這左一句唉聲嘆氣又一句嘆氣哀聲,這是為什麼呢?自己這個師弟想來內向,平時極少與人溝通,自從代理掌門之位後,話就更少了,基本上那個就是上午一句「二位師兄,早!」,晚上一句「恭送二位師兄回去休息!」
風蕭子是不明所以。本來風杞子話里有什麼「愛情」字眼,他也想了一下師弟會不會是墜入愛河了,但是又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平時圍繞在實地旁邊的不是自己或者大師兄就是一群男弟子,哪有女人啊,這根本沒有機會,是不可能的事情。
還是先好好听听……風蕭子耳朵伸好長繼續听著。
風杞子也沒有讓風蕭子失望,嘴也沒有停下來,繼續對著那棵大樹念叨︰「樹啊樹,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喜歡她她要是不喜歡我我該怎麼辦,我們要是相互喜歡又該怎麼辦,到那時,世俗的眼光的容得下我們這樣的人嗎?樹啊樹……」
听到這,風蕭子嚇出一身冷汗,那句「世俗的眼光的容得下我們這樣的人嗎?」。足以讓他震驚!
什麼叫「世俗的眼光」,什麼叫「我們這樣的人」?風蕭子越琢磨越覺得全身冷汗習習,背後陰風陣陣。
「難道……」風蕭子擦了把汗,對風杞子頭去同情的眼神。事已至此,是時候面對現實了,如果自己這個當師兄的不出來說話,將來哪有臉再去見師父!
風蕭子打定主意,望了眼霧峰上方漆黑的天空,一臉的悲壯,而後從黑暗中大踏步走了出來。
「誰?」風杞子警戒的望著走出來的黑影,問道。
「哎……」風蕭子嘆了口氣,心想我走路這麼大聲音,你是終于听見了。
「是我。蕭子師兄!」風蕭子說完從黑暗中走出來,到了風杞子身旁。
「師兄?怎麼會是你?你怎麼在這?剛才……」風杞子「撲稜」一下從地上坐起來,滿臉冷汗形容蒼白的看著風蕭子。
「不用害怕,你剛才說的話我都听見了!」風蕭子緩緩的說道,又仰望夜空繼續惆悵。
「不用擔心?你什麼都听見了還叫我不擔心!」風杞子心中忐忑的要命,在那不動也不說話,直直的看著風蕭子。
風蕭子轉過頭,一臉歉疚的對風杞子說道︰「師弟,都怪二師兄還有你大師兄,都怪我們啊……」
一句話說的風杞子暈頭轉向,心想我在這兒忐忑到底開不開始追魚雨和你倆啥關系啊。
「你入門晚,入門的時候你還很小,什麼都不懂,一入門身邊圍著的都是大男人,我們……你知道的,男人有時候是會粗心大意的,況且有些事情我們以為你都懂,所以一直沒和你說,哪知道釀成今日的慘劇……哎,師父要是在的話,恐怕也會自責很久……」
風杞子一听想死的心都有了。心想︰「完了完了,我喜歡一個十八歲的姑娘被蕭子師兄還是發現了,還說這是悲劇,這可如何是好啊?」
風蕭子見風杞子沉默不語,還一臉的痛苦表情,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臉上也露出痛苦的表情,但是又怕風杞子心里有太多負擔,假裝輕松地說道︰「師弟,听你剛才說,是還沒有開始吧,沒有開始的話,就斷了吧,不要再讓這份孽緣繼續下去了……」
這樣直接的話,師弟應該會听明白吧?風蕭子說完轉過頭觀察風杞子的表情。
風杞子痛苦神色加劇,欲言又止的看著風蕭子,風蕭子雖不知道愛上男人到底是什麼感覺,但是看著小師弟那樣痛苦也不忍心,過去拍了拍風杞子的肩膀,說道︰「師弟,除了此事,別的師兄都會站在你這邊,唯獨這件,師弟,別怪師兄說話太重,你身為依山派的代理掌門,將來擔負的是偌大依山派的存亡大任,況且師弟一表人才英姿颯爽,星空中也不乏有各色美女任你挑選。可是你……為何獨獨…喜歡男人啊!」
風杞子剛開始沒有反應過來,還點了兩下頭,但是過了幾秒鐘,才發現風蕭子說的是——自己喜歡上了男人!
這都是哪跟哪啊?風杞子欲哭無淚的看著風蕭子,真不知道這個一向聰明絕頂的師兄腦袋里都是些什麼,居然拿著這麼大頂屎帽子往自己師弟頭上使勁的扣,扣的還有聲有色,扣的還聲淚俱下的。
「哎……師弟,你听我說……」
「慢著,師兄,你听我說吧!」風小子還有一大串說辭在那等著風杞子呢,但是剛一開口,就被風杞子打住了,風杞子也想了,要是不打住他,這位偉大的師兄還不知道說出點什麼來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也知道要是論口才的話你師兄我,絕對不是你的對手,但是,師弟,這種事千古未有,如果你踏出這一步,別說依山派。就是星空,都難在容你balabalabala……」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風蕭子根本不給風杞子插嘴的機會,每次都是風杞子剛要開口,風蕭子就說「你听我說!」,而後繼續講什麼lun理道德,人性真善美丑與惡也順帶說了一下。
風蕭子在那說得天花亂墜,風杞子旁邊越听越忍不住想笑,風杞子越笑,風蕭子越擔心就越講大道理,直說的天微微亮。這二位還在這耗著呢。
「師兄!我和你實話事實說了吧!」最後風杞子實在受不了風蕭子了,平時也實在沒看出來他這位師兄口才會有這麼好,剛才長篇大論居然沒有一句話是重復的,而且看這勢頭,很有將理論進行到底的氣勢。
「你說吧,那個男人到底是誰?」風蕭子拍著風杞子的肩膀,那神情好像是說「說出來吧,有師兄為你擺平!」
風杞子有種想吐血的沖動,運氣壓住心中躁動,平靜的對風蕭子說到︰「我愛上了魚雨……」
「我這就去找他去!」風蕭子轉身剛走幾步,又停住,又走回來問風杞子︰「師弟,你說你愛上了誰?」
「魚雨……」
風蕭子心中的石頭終于落地了,心想原來是個女人啊,看來剛才那說的話都浪費了。剛要過去拉著風杞子慶賀一番,看到風杞子還是愁苦的臉,突然間想到︰魚雨,才十八歲啊,而杞子師弟,都一千歲了,一千歲啊……
這中間,可是九百多歲的差距啊……
相差幾百歲,在星空也算不上什麼,可是相差將近一千歲,在星空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此時要是傳出去,定會掀起軒然大*!
難怪師弟會這樣頹廢,會這樣痛苦,會半夜跑到這來傾訴衷腸!
風蕭子不是古板的人,現在他雖然震驚師弟風杞子愛上了一個十八歲的女孩,但是卻沒有想勸他放棄。在風蕭子的眼里,愛不愛的是兩個人的事情,只要相愛,只要是一男一女,年齡就不是個問題,就算師弟愛上一個萬年的老太婆,估計他都會鼎力支持的。更何況風杞子愛上的是一個十八歲的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這哪有不支持的道理啊。
看著一旁的風杞子依舊愁眉不展的樣子,風蕭子笑呵呵的過去,對風杞子說道︰「師弟,多大點事兒啊,師兄幫你!」
風杞子驚愕的抬起頭,他最知道眼前這位師兄了,那lun理道德觀念是非常嚴重的,平時依山派的弟子在背地里也都叫他「風嚴子」,誰想到會這樣開通不說,還要幫助自己。
風蕭子看著風杞子驚愕的眼神,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傻笑著說道︰「師弟,說實話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你,師兄一千五百歲了,也沒有談過什麼情愛,所以對這方面還不是很了解的,但是師兄對你保證,將來若是哪個敢出來阻止你,師兄第一個沖出去幫你擺平他!」
風杞子無奈的笑笑,他這個師兄,想什麼還是那樣天真,到時,反對的會是一個人嗎,要是星空凡仙族都來反對,你能抵抗的住那麼多嗎?
不過,風蕭子的話,說的風杞子心中倒是暖和了不少,也安穩了不少,心里那份悸動更加強烈,恨不得現在就跑過去見小魚雨,和她傾訴衷腸,表白心事。
風杞子又和風蕭子說了很多話,可能把過去一千年沒說過的話都說了回來,風蕭子真是沒看出來,這位師弟原來是這樣的感性的一個人。
天已經大亮,風杞子和風蕭子相視一笑,而後各自施展仙術,下了霧峰又回到雪峰各自房間之中,洗漱一番,準備參觀第二日的比武。
和風蕭子說完秘密,風杞子心情也輕松起來,對著銅鏡說道︰「師兄說的沒錯,只要一男一女,只要相愛,管什麼年齡?」說完,一襲飄逸的藏青色長袍披在身上,神采奕奕的向比武場走去。
到了比武場的時候,一抬頭便看見半月看台上那個俏麗的身影,風杞子心中一動,一路看著魚雨走上半月看台。
魚雨也注意到了風杞子的眼神,看了看旁邊,發現沒有別人,才確定他一直在看自己,心中不明所以,看看自己穿著,也沒有什麼不妥,難道臉上花了?
魚雨小聲的對她旁邊的師傅說道︰「師父,我臉上有東西?」
他師父狠狠白了她一眼,小聲的回她︰「別胡鬧,好好呆著!」
魚雨小嘴兒嘟嘟著,瞪了一眼笑呵呵的風杞子,不再看他的眼神。
風杞子被魚雨的可愛表情逗得更樂了,一邊和各位掌門打招呼,眼神一邊繼續向魚雨這邊飄。
魚雨雖然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但是比賽開始後,就全心看比武也忘記了旁邊還有一個人不看比賽只關注自己的。
比武結束了,魚雨過去扶他師父回去,一轉頭看見風杞子還是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
魚雨又瞪了風杞子一眼,扶著他師父絕塵而去。
愛情這東西,真是難以捉模,這星空繁花似錦、美女如雲的,為何我偏偏對一個稚氣未月兌的她心動?風杞子仰望明媚的天空,嘴角上揚,默默想著。
「師弟,我打听到魚雨今日會去霧峰……難得的機會啊!」風蕭子湊過來,小聲的說道。
風杞子滿臉黑線的端詳著他這位深藏不漏的師兄,真沒想到他還有這等打听的本事。
「去霧峰做什麼?」風杞子覺得有些奇怪,霧峰雲霧繚繞就算修為高深也很有可能迷路,一向少有人去,為何會獨獨去那呢。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一定會去的,你要把握機會啊!」風蕭子避開風雲子的眼神,偷偷和風杞子說道。
風杞子給風蕭子一個感激的眼神,而後一身藏青色的長袍,消失于風雲子詫異的眼神中。
風雲子轉過頭又看風蕭子,風蕭子一臉不明所以的看回去,那無知的表情裝的要多像有多像!
風雲子知道他們倆有事瞞著他,氣呼呼的拂袖而去。
風杞子來到霧峰的時候,魚雨還沒有到,一想到等下就要在此偶遇魚雨,風杞子的心跳就會加速。
「等下說點什麼,才不會顯得尷尬呢?」風杞子踱步想著等會見面的情形。
「好巧啊,魚雨,你也來這兒玩啊……不行不行,太假了!」風杞子否定了這一句!
「霧峰重地,你為何獨自前來?不行不行,口氣又有點太重了!」又否定了一句。
「又迷路了?我帶你出去吧!不行不行,這樣太牽強了!」再次否定。
「你到底準備和我說哪句?咯咯……」調皮的話語,還有銀鈴般的笑聲傳進風杞子的耳朵。
听著這朝夕暮想的聲音,想著聲音的主人,風杞子臉像刷紅漆一樣,恨不得此時是隱形的,或者能找到一個地縫馬上鑽進去。
「你不準備轉過來嗎,掌門叔叔……」魚雨調皮的話語再次傳進風杞子的耳朵里。
「掌門叔叔,掌門叔叔……」風杞子差點沒吐血身亡,也不轉過頭去,在那滿臉悲壯的回味著這四個字。
「掌門叔叔,你約我到底什麼事,難不成就是為了給我展現你的後腦勺?咯咯……也不是很好看的說……咯咯……」魚雨捂著嘴笑著。
「我約你來的?」風杞子依舊沒膽量轉過身,弱弱的說著,不知道的,絕對很難把他和一個大派的掌門聯系在一起,頂多會以為是一個扭捏的大男孩。
魚雨嘟了嘟小嘴兒,氣呼呼的說道︰「不是你,我為什麼會來這個鬼地方,你的師兄依山派的風蕭子叔叔,說你要我來霧峰有大事相商,你還想抵賴……」
這下明白了!這個風蕭子!風杞子攥了下拳頭,忍住怒氣,松開拳頭心平氣和的轉過頭來,溫柔的笑容掛在臉上,對魚雨說道︰「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問你在依山派住的可習慣,有沒有什麼需要的……」
「沒有別的了?」魚雨歪著腦袋問風杞子。
「還有……有什麼需要的可以告訴我……咳咳……還有我師兄!」風杞子臉上出現一抹詭異的紅色。
「完了?」魚雨聲音里有些生氣。
「恩,再有再告訴你!」風杞子轉過頭去,掩飾內心的慌亂。
「你還想讓我因為這點破事跑到霧峰來嗎,風掌門……叔叔!」魚雨氣的就差破口大罵了。
也難怪她會這樣生氣,她才十八歲,修為不怎麼樣,仙術也不會幾個,上次是因為生氣邊哭邊跑上霧峰也沒有感覺到累,這次可好,風蕭子說風杞子找她有大事相商,她還以為是修為仙術方面的,水都沒喝一口就往霧峰上跑,但是霧峰實在是太高了,跑的她腿都快斷了還沒到峰頂,但是魚雨想想風杞子的大事,硬是用快要斷的腿爬了上來。
哪想到,所謂的大事,就是問問在這住的習不習慣,有沒有什麼東西缺的!
「師父說得對,不要輕易得罪風掌門,看來這是在想方設法戲弄于我,哼哼!」魚雨哼著鼻子看著風杞子,心里那是有老大的不滿了。
「沒事的話,我們就回去吧……」風杞子也不敢看魚雨的眼神,感覺再和她獨處的話非要窒息而亡,所以還是盡早離開此處為妙。
「不行!」魚雨想都沒想就說了出來。
「哦?還有事?」風杞子問道,臉上有些興奮之色。
「對,我作畫需要霧峰的霧隱竹做筆桿,正好可以尋了回去,風叔叔不是問魚雨有何需要的嗎,這便是!魚雨想杞子叔叔不會不管魚雨的哈……」魚雨說完楚楚可憐的看了眼風杞子,那嬌滴滴的聲音,乞求的小模樣,後者差點沒心髒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