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雨師父回到自己門派後。一方面恨鐵不成鋼,一方面忍受輿論的壓力,一方面心里很是思念自己的徒弟,所以從來沒有生過病的他,終于病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魚雨師兄傳話給她,說她師父怕是要不行了,想見她最後一面,徹底了結這段師徒情緣。魚雨听到他師傅病危消息的時候,差點沒有暈過去,她雖然不相信平時健碩的師傅會一病不起還奄奄一息,但是她知道,她那幾個師兄絕不會用這件事情開玩笑。
魚雨回去的時候,她師父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卻在苦苦堅持著,等著自己的徒弟。魚雨撲到病床前,大聲的呼喚著她師父的名字,可是床上那個寵她愛她的人,卻沒有睜開眼楮,連最後都沒有看魚雨一眼。
師傅走後,魚雨傷痛欲絕,守在他師父墓前整整十年未曾離開。她知道她師傅的心里的苦。也知道她師傅為何連最後一眼都不願見到她,愛之深恨之切,魚雨知道,她師父連死都不同意她和風杞子在一起。
十年中,風杞子沒有去找過魚雨,他也不是不想去找,自從他和魚雨相愛的消息不脛而走後,星空各方面給他施加了很大的壓力,連久未謀面的魔族,都大張旗鼓的歡慶凡仙族出了這等好事!壓力暫且放下不說,風杞子更怕的是,現在去找魚雨,她心中的痛和自責會更加劇,他的心如刀絞一般,整日思念著魚雨,思念著了了無期的未來。
風杞子每日到霧峰中,到他和魚雨一起走過的小路上,到他和魚雨一起作畫的大樹下,到霧峰絕頂眺望魚雨的方向,尋找那個可愛的身影。
風蕭子知道風杞子心中的苦,他一直認為相愛是兩個人的事情,和別人無關,也曾這樣勸過風杞子,可是自從魚雨師父死後,他才發現,原來一段戀情,竟牽涉到那麼多。有那麼多未知的因素需要考慮進去。
十年守孝後,魚雨約風杞子見過一次面,地點還是在依山派的霧峰。十年不見,魚雨成熟了不少,不再是那個涉世未深對一切充滿幻想,對一切事物好奇的懵懂少女,她的眼里,多了一份不該有的哀傷。
風杞子著她最愛的藏青色長袍,見到魚雨後,多想上前緊緊地抱住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可是,腳步卻像是灌了鉛一般,始終邁不出去,或許有些事情,從她師父最後一次來到依山派就已經改變了。
風杞子望著魚雨,眼神中除了關心愛護,還多了一份落寂。
魚雨無力的笑笑,說道︰「風,霧峰終究會成為我們的開始……還有結束啊……」
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風杞子不敢抬頭看魚雨的眼楮,也不敢想以後沒有魚雨的日子自己將會如何度過……
魚雨最終還是走了。走之前告訴風杞子,她會離開凡仙族這個傷心之地,到神仙族去尋找另外一種沒有他或者干脆忘記他的生活!
她的背影,淒淒涼涼的小時在滿眼雲霧之中,風杞子到最後,也沒有勇氣伸出手挽留住魚雨。
春景嘆了口氣,似有些惋惜,說道︰「杞子師叔自魚雨走後,就辭去了代理掌門一職,隱居于霧峰之中,終年不見他的身影,而魚雨……自從和杞子師叔在霧峰別過後,竟在短時間內突破修為,成功的進入神仙族,並且成為星空執掌者的御用畫師!」
林可眼眶有些濕潤,過去依偎在凌昊然的懷里,哽咽著說道︰「他們分開多久了,難道就沒有再見過?」
凌昊然也一臉的凝重,他和林可都沒有想到,外表無所事事瀟灑俊逸的風杞子,居然會有這一段感人肺腑的戀情。
「分開兩百多年了吧,那一別,恐怕就再也沒有見過!」春景平時嘻嘻哈哈的,其實是極其重感情之人,當初听風蕭子師叔將這段感情的時候,那哭得叫一個稀里嘩啦啊。
林可也沒有忍住,淚還是掉了下來,我再凌昊然懷里哭得那叫一個痛快,凌昊然也雙眉緊鎖。手除了給林可擦擦眼淚,就一直緊緊的攥著。
「昊然……嗚嗚……還好我們年紀相差不大,嗚嗚,要是你有那麼老的話,你還會要我嗎?嗚嗚……」林可斷斷續續的說著,淚眼婆娑的望著凌昊然。
凌昊然和春景本來心情很難過,听林可這麼一問,竟忍不住樂了起來,春景一臉「我服了你,想象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強」的表情看著林可,凌昊然臉上的烏雲也慢慢散去,緊摟了一下林可,貼著她的小耳朵說道︰「我還怕你嫌我老呢……」
這句話倒是把林可給逗樂了,心里頓時涌出了無限的甜蜜,用小拳頭剛捶打凌昊然幾下,就愣在了那里。
春景實在受不了凌昊然和林可的恩愛表演,轉身要走,卻是和林可一樣愣住了不動。凌昊然還準備繼續躲來著,只是林可突然靜了下來,低下頭看見林可正直勾勾的望著一個方向,順著林可眼神的方向,凌昊然看見了春景前面的風杞子。
「風……風師叔……」春景沒想到風杞子這個時候會來,也不知道說些什麼。結結巴巴的算是打好了招呼。
「景兒!凌少主,林姑娘……」風杞子算是打了招呼,而後神情恍惚的進了門,他的眼楮紅紅的,看來剛才春景的話,他是听到了,又記起那個忘不掉的魚雨了吧。
林可從凌昊然懷里鑽出來,一下跳到風杞子面前,很生氣的說道︰「當年為何不挽留住魚雨,你知道她愛你,你知道她就算離開也不會忘記你。可是你卻什麼都沒有做……」
風杞子低頭不語,凌昊然走到林可那將她拉回來,怕她再說出什麼讓風杞子傷心難過的話,春景也沒有說什麼,默默的走到椅子上坐了下來,其實他早就想知道為啥杞子師叔當初沒有挽留住魚雨,為啥讓兩個人受如此煎熬。
房間里,靜的壓抑……
「這是懲罰……」風杞子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仿佛那個灑月兌俊逸的外表下的靈魂,已蒼老了萬載那樣漫長。
林可、凌昊然還有春景不知道風杞子是什麼意思,直直的看著他,等待著他繼續往下說。
風杞子抬頭對林可幾人略顯輕松的笑了笑,只是那輕松的笑容背後,還是隱藏不住內心的淒涼。
「你們不懂得,這才是愛!」風杞子起身轉向門,臉對著門外燦爛的陽光,說道︰「這是對我和魚雨的懲罰!當初我們只懂得愛就要堅持,愛就要不言放棄,沒有考慮關心我們的人的看法,更沒有顧及到他們的感受,直到他的師父一病不起,我們才恍然意識到,原來我們一直是多麼的任性!」
「她師父的離去,對于我們來說都是一個考驗,一個嚴峻的考驗……呵呵……你們怪我為什麼沒有挽留魚雨,其實有時候我都在怪自己,有時候我都在想我這樣放她離開這麼多年到底做得對不對!今日當在門外听你們說起那些往事,過去所經歷過的種種又很清晰的浮現在眼前,這次我沒有猶豫,沒有懷疑自己,我很堅定,我兩百年前放她走,是對的……」
「為什麼,難道你不愛她了嗎?」。林可問道。
「不是不愛了,是比過去更懂得如何去愛她!愛一個人不是擁有,不是朝夕相對,更不是要一起海誓山盟白頭到老。愛一個人,只要她過得開心,就足夠了!他師傅不同意我們在一起,連死都不願意看她最後一眼,這對她是永遠的傷,是不可能泯滅的痛,從她來到霧峰見到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應該放手,應該讓她離開,離開有我的地方。」
「我不想她每天見到我都會想一些不開心的事情,我不想看見她眼神里更多的自責,我不想她看見她背負更多的感情債……」風杞子聲音有些哽咽,語氣怎麼裝也在裝不出風輕雲淡,裝不出原本的那種灑月兌的韻味。
「真正的愛並不是佔有,而是看到你愛的人真正的幸福!」這句話,林可和無量魔尊說過,沒想到今日她竟然也看不透這感情的奧妙,執著于擁有的美好。
風杞子轉過頭來,給林可幾人一個安心的微笑,而後對林可說到︰「听說你要去神仙族走走?如果見到了她,幫我看看她過得好不好,我不許她過得不好!」風杞子說著從袖子中拿出一樣物件,遞與林可。
林可伸手接過那個物品,這才看清手上之物是什麼,居然是一桿用雲霧煉化為桿的畫筆。
「當初她就說要霧峰的霧隱竹,我後來雖听她說那是個玩笑,世上根本沒有霧隱竹這一個事物,但是心里卻總是急著,直到我可以用雲霧煉化仙器,我才終于完成了她的心願,煉化出霧隱竹為桿的畫筆,林姑娘,你此次前去,只說送與她便可,其他的請不要再說了,剛要回歸于寧靜的心,我不想破壞!」風杞子說完,走了出去,房間里剩下望著那桿霧隱竹畫筆,沉默不語的林可三人。
後來也不知過了多久,林可和凌昊然才別過春景,有些渾渾噩噩的回到自己的住處。
龍兒靈兒還有藍靈黑靈都回到了林可的房間里,正在那大談特談等到了神仙族後要做的事情,談得正高興,就看見林可和凌昊然滿臉不樂呵垂頭喪氣的走了回來。
「準是吵架了……哥哥,你說是不是,就林豬豬那臭脾氣誰能受的了她?」靈兒趴在龍兒的耳邊嘀嘀咕咕,眼楮溜溜的往林可和凌昊然身上瞄,臉上還掛著賊賊的笑容。
龍兒一本正經的看了靈兒一眼,說道︰「妹妹,不許胡說!」,之後就有模有樣的走到林可身前,施禮後說道︰「主人,所需事物可是準備好了,我們何時動身?」
林可從恍惚中驚醒,看了看眼前的小大人好久,終于認出了這是龍兒,也想到要馬上去神仙族這件事,回了句︰「明日早餐後動身,今日好好休息!」就躲到了內室中,凌昊然隨後也跟了進去,臉上還是那樣,有些陰雲不散。
「難道真的吵架了?」黑靈飛到靈兒那,笑嘻嘻的說道。
黑靈雖然活了有萬載,但是真正清醒的時間,算算也就和林可他們在一起的這幾天,有很多事情沒有經歷過,比如說看見戀人吵架什麼的。藍靈混星空很久了,什麼事情多多少少都見過一些,以前就問過黑靈世界上什麼最可怕?黑靈當然答不出來,藍靈嘆了口氣藍色光芒閃動說道,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就是女人對男人發火!那時候黑靈就期盼著林可對凌昊然發火,只是等來等去,不是林可受到襲擊,要麼就是干脆消失不見,再麼就是他們一直濃情蜜意,根本沒有機會看到他倆吵架,現在就不一樣了,林可和凌昊然貌似真的吵架了,黑靈心情是那個激動啊,恨不得沖進內室看個究竟!
「嗯,好像是的~」靈兒一看有人和自己興趣愛好相同,也顧不得那是個球還是什麼的,笑嘻嘻的回應道。
藍靈也是愛湊熱鬧的人,哪里肯錯過如此八卦的機會(雖然主角是它的主子),也湊了過去。只有龍兒,見林可回到內室,就坐到椅子上準備等她出來,到靈兒幾個討論好久了,人家龍兒都沒挪一步,要是林可見了龍兒這模樣,定會佩服他簡直有專業模特精神。
靈兒他們在那八卦了好久,很有專業模特精神的龍兒都動了幾下,但還是不見林可和凌昊然他們出來,靈兒他們感覺事情有些不妙,心想難道林可這麼生氣,轟了這麼久還沒好?
處于對林可和凌昊然的「關心」,靈兒和一黑一藍兩個水晶球,悄悄地湊到了內室的門外,竊听里面的情況。
「昊然,你說,我要是有師傅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你會不會放棄我,你說啊……」林可的聲音。
「都說了,你沒有師傅,別設想這些沒有的東西了……」凌昊然的聲音。
「不嘛,我就想知道,假如明天我就去拜師學藝,我師父覺得你太老了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你會怎麼樣?」林可不依不饒,繼續問這個已經問了八百六十遍的問題。
「我都說了,不會的,我會一直愛你的,去和你的師父說明我們的愛,他會同意的,你放心吧……」凌昊然第八百六十遍的回答。
「昊然~你說你愛我,說一千遍……」林可撒嬌的聲音。
凌昊然臉上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幾根黑線……
「林豬豬~說你好喜歡我~」靈兒探出小腦袋,對林可笑嘻嘻的說道,還擺出林可剛才嬌滴滴撒嬌的樣子。
「我已經說過我愛你了,別貪心哦~」黑靈突然發現這樣客串角色很好玩,跟著靈兒演了起來。
林可的臉「呼」的一下紅到了脖子,跑到床上拿著一整床被子將自己包起來,不讓靈兒他們看見自己的窘樣。
凌昊然倒是很開心,要是靈兒他們不出現,林可還說不準真讓他說一千遍「我愛你」,以前說這三個字十多甜蜜的一件事啊,現在一下子突然要求說一千遍,怎麼感覺那麼怪異呢!
話說回來,靈兒和黑靈絕對是有表演天賦的,見林可包住了自己不肯下床,笑的更歡了,表演的也越賣力了!
「昊然,你是風兒我是沙,風兒吹吹,沙兒飛飛,風沙纏綿到天涯……」靈兒小胖手撫著胸口,含情脈脈的望著黑靈。
林可在被子里凌亂了,她沒想到靈兒居然說出還珠格格里面的台詞,這靈兒在人間兩百年看來沒白混!
黑靈也不含糊,在靈兒頭頂就飛了起來,一邊飛一邊還說︰「可兒,我願用我的濃情蜜意讓你幸福快樂一世,我願用我寬大的胸懷包容你那顆不大的心,我願用我的臂膀時時刻刻給予你溫暖的港灣,我願用我的一切,換取你的開心的笑容……」黑靈應該做一個詩人,浪費這一身才氣了!
「夠了!」林可的咆哮聲,而後一個白色身影從床上被子里閃出,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走到靈兒那,一手抱起胖嘟嘟的靈兒,一手抓住黑色水晶球,而後又以十萬分貝的叫聲吼道︰「你們再敢說,試試!試試!」
威脅一個「小孩子」還有一個水晶球,林可是下了很大的勇氣的!
「你……你……你喊什麼?」靈兒戰戰兢兢的看著林可,肥嘟嘟的身軀在林可懷里掙扎著,想要逃出魔爪。
「我說的是實話!放我下去!放我下去!」另外一只手上的黑靈,也開始喊口號往外沖。
黑靈飛到凌昊然那里,看了眼林可,嘆了口氣,又看了眼凌昊然。
凌昊然臉上掛著寵溺的微笑,走過去從身後抱住林可,輕輕的說︰「可兒,你這樣,我好怕啊,以後你要好好對我,好嗎?」。
林可手不由自主的松開,感受著凌昊然懷里的溫度,心中的害羞馬上轉變為無與倫比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