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得到了小夢貘的靈氣,讓牠足以有能力潛入人的夢境當中。」
「蜃入夢會發生什麼事情嗎?」靈毓還是不懂。
「白天的人是靠理智在控制自己的思想與行為,對人、對事情都會有一定的防御能力,但睡著的人毫無防備,心靈上每個脆弱的部分都可能會被各種夢的內容反映出來,遇到好事的時候夢跟著歡欣鼓舞、踫上壞事的時候夢也跟著幽暗可怖,夢貘的能力是能夠進入夢里查探夢的結構,分析那是好夢還是惡夢,如果是惡夢就取食之,吸走人的焦慮不安,讓人得以安枕,甚至可以生出力量與內心的脆弱抗衡,所以被稱做神獸。」添甫極有耐心的解釋。
「蜃本就以耍弄旅人為樂,尤其是在沙漠里找尋綠洲、身心俱疲的旅人,看到海市蜃樓,以為自己找到一絲希冀,走到那里才發現只是幻象,最終因為本已脆弱到不堪折磨的心失去最後的希望而死亡。蜃得到了小夢貘的靈氣恰巧有機可趁,可以深入、窺視人心的弱點,無論是人類最遺憾的、最渴望的、最恐懼的……牠都可以利用本身能夠制造幻覺的力量催發這些脆弱,將原本該產生的夢境轉變為幻境,讓人在幻境中無論是再三回味從前美好的記憶,或者是得到自己最渴望的情感,又或者是一遍遍遭受痛苦的重演,人在幻境中被迷惑而產生的感受正是蜃的美餐,蜃可以在這種循環中源源不絕吸取到更多的精氣,直到把一個人吸干為止。」
「所以受到蜃影響做的夢,其實都是蜃產生的幻覺?」
「非也。幻境是人類心靈脆弱處的投射,既不是夢也不是幻覺,而是實實在在存在于一個獨立的時空中,如果沒有人的弱點讓蜃催發幻境,蜃根本沒有辦法憑空制造幻境。人一般做夢的時候,不過是固有意識到了夢境之中,感官在夢境里能夠感受的香味、聲音、顏色……等等,都是在日常生活中曾經經歷過的,假設你沒有聞過某種花的味道,只是在圖鑒上看過,那麼在你夢中反映出來的花也只會有外觀和顏色,沒有香味。蜃催發的幻境則是同時包含了經驗與想象,讓人的喜、怒、哀、懼、愛、惡、欲七魄全數投入其中,更可以讓感官感受到身歷其境的情景,以剛剛只在圖鑒上看到的花來說,在幻境中除了能看到花的外觀與顏色之外,也能夠確實聞到花香,當七魄在幻境中流連,幾乎難以從中辨別幻境與真實的真偽。」
「難道人就沒有什麼可以抵御的方法嗎?」
「有。如果有個人的心里根本沒有漏洞,那蜃根本連他的夢境都踫不到,只是心靈沒有漏洞的人怎麼可能還存在人世間?早都已經成神、成仙、成佛了。也有另一種方法,就是人能及時醒悟這是在幻境中,自己願意離開幻境而醒來。」
「自己願意離開夢境……」
「對妖來說,即便是透過長達千萬年的修煉,要從夢境中自覺的醒過來並且離開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不消說讓凡人自主從夢境中抽離。做了惡夢,被自己恐懼的事物蒙蔽雙眼,醒著的時候都是難以克服的恐懼,更何況是到了心靈更脆弱的夢里,又如何提起勇氣戰勝心魔?做了美夢,紅塵苦,因此甘願耽溺在虛幻之中,在虛幻里可以得到想要的東西、彌補心中的恨憾。在幻境只會越陷越深,幻境越深就更會踫觸到脆弱心靈的其他創口,掌管人欲的七魄在如此真實的幻境中逡巡,要從夢中自發性的醒來,談何容易?」添甫的說明語氣依舊輕松,依舊事不關己喝了普洱茶,這番充滿慨嘆性的話語從她的口中說出來並不像是喟嘆,反而比較像是譏刺。
「……我們現在還沒有完全離開蜃的幻境,要找到林小姐更是難上加難。」
「難怪我回來以後,常常夢到那對腦殘夫妻,夢到我們最快樂的時候。如果不是你打我一巴掌,我真的會從此待在里面出不來。」白馳難得拿出正經的表情,更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
「你不怪我嗎?」
「什麼?」
「我打醒你和家人相聚的美夢。」你的感覺告訴我,他們對你很重要。
「我答應過那對腦殘夫妻,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活下去,要代替他們活到不能再活的那天,如果我被那顆大蛤蜊吃干抹淨,等到去了陰間看到他們,他們問我︰『怎麼死的?』要是我回答︰『被蛤蜊吸干。』那兩個死家伙一定會指著我的鼻子,笑到在地上打滾,拜托!被腦殘夫妻恥笑比被蛤蜊吸干還丟臉好不好,我才不要!」白馳喃喃的抱怨。
「那走吧!」
「去哪里?」
「找林小姐,我們繼續待在這里,被吸干也是遲早的事。」
「等等等等!你等一下,你剛剛在解釋的時候,我一邊听,一邊很努力的在想找到林怡君的辦法。」
「嗯?」
「就是我們先出去!」
「什麼意思?」
「好說歹說我也是縱橫成人文字影音界十年的老江湖,以躲溜轉避閃……等絕技避開編輯的追殺次數,更可稱作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加上我搬過那麼多次家,每一次都把房東氣得牙癢癢,還有……」
「你到底想說什麼?」靛染終于忍不住截斷了興奮細數自己「豐功偉業」的白馳。
「對不起,扯遠了。我其實是想說,你有沒有看過《ncepton》?」
「什麼?」
「就是那部翻譯作《全面啟動》、《潛行凶間》、《盜夢空間》的片子。」
「沒有。」
「唉呀!沒關系,那部片子說的是一群人潛入別人的夢境植入想法或竊取別人的商業機密,既然蜃可以潛入我們的心靈,那我們也可以試著潛入林怡君的心靈對吧!你剛才說我們的七魄都還在蜃的幻境里,那不就是說我們身體都還在外面睡覺嗎?反正我們樓梯跑了這麼久也找不到林怡君,而且到處都黑乎乎的,我們干脆先出去找到她的身體,然後再沿著她的身體找到她的七魄,把她帶回來!怎麼樣怎麼樣?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
「拿什麼潛入林小姐所在的幻境?」
「啊?你沒有這種能力嗎?」
「我只是狐狸精,不是夢貘也不是蜃。」
「狐狸精?我以為你是人!」白馳驚叫跳了起來。
「……」靛染在心里嘆了氣。
白馳在漆黑中模索,從手向上一路觸模,找到靛染臉的位置,很認真的靠近。
「有事嗎?」白馳的鼻翼里呼出的熱氣打到了靛染的嘴唇上,讓靛染覺得有些不自在。
溫度從唇部傳開,蔓延到臉上,呼吸變得小心翼翼,仿似深怕驚動眼前的人,就連心跳都有些異樣。陌生的灼熱感,怎麼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熊老爺寫著寫著,
就忍不住把《ncepton》拿來惡搞了,
惡趣味好像潘多拉的盒子,
一旦打開真的好難關得住,
唉!
我想這就是人生!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