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客廳,發現那兩個人還膩膩歪歪地坐在一起。我從冰箱里拿了一听芬達,一邊拉開易拉罐的拉環,一邊坐到了袁璟深身邊。本來還在看稿子的他轉頭瞥了我一眼,問︰「餓了吧?」
「嗯。」我哼哼了一聲算是回答。隨開了電視。現在正好是播娛樂新聞的時間,讓我來看看這美妙的國度里又上演了多少八卦奇聞異事吧。
蔣微涵皺著眉頭,輕聲對袁璟深說︰「甘泉,不如咱們去你房間吧。這里有點吵,不太適合討論修改的事情。」
他聳了聳肩,說︰「沒關系吧?反正也說的差不多了。要不今天就先到這兒吧?」
蔣微涵猶豫了一下,有些不甘地說︰「其實我還有很多想法。不過……」她瞥了我一眼,聲音放柔,說︰「那今天就算了。那我先回去了。」
袁璟深起身送她出門,她微笑著回頭對我說︰「紫圓,明天見哦。」
「拜拜——」我很瀟灑地揮了揮手。繼續喝我的芬達。
大門被關上的時候,袁璟深轉身走了回來,站在我面前停頓了幾秒鐘,幽幽地問︰「原來包子也看電視的呀。」
「這什麼話?餃子、花卷兒都能看電視,難道我包子就不能看了啊?」我哼哼唧唧地反問。
「能啊,當然能。問題是我在這里都住了一個多月了,也沒見你看過幾次電視啊。」他的眼里蕩漾著笑意,十分讓人不爽的笑意。
我半倚著沙發,視線忽然被電視上的內容吸引去,那是關于一個女明星的緋聞男友的消息,而那個緋聞男友據稱是香港食品業巨子袁譯秋的次子袁諫岳,也是很可能在幾星期後會繼承億萬家產的幸運兒。我看了袁璟深一眼,他倒並沒有太關注那報道。我抿唇說︰「這個人是你弟弟。」
「嗯,我知道。」他轉身溜達去廚房,套上了圍裙,又問我︰「你想吃什麼?」
我疑惑地看著他說︰「所以……你把一切都留給了你弟弟?」袁諫岳這個人我打過幾次交道,冰冷的很,話特少,是典型的冰山性格。他和袁璟深的感情看不出有多好也沒覺得有多差,兩個人差異太大。但在外人看來,袁諫岳無論從才華、能力再到長相都很難與袁璟深相提並論。如今袁璟深挾著失憶的名目浪跡天涯,估計他老爹實在是想歸隱了,就只能把衣缽傳給各方面都不怎麼滿意的次子了。
他微微一笑,攤手說︰「對啊,所以我變成窮光蛋了。」
我深吸一口氣,沉著臉說︰「袁璟深你什麼時候能正經一點跟我說事情?」
他來到我身邊坐下,眨著幽深的眸子看我,說︰「怎麼你一回來又說我不正經?看來我的不正經讓你印象深刻。」
我伸指戳了他一下,恨恨地說︰「你不要以為嬉皮笑臉的我就吃你這套,我又不是你的美女編輯。」
他的唇邊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說︰「哦?你說Rta啊?她還真是個不錯的編輯。」
「她不錯你就干脆住她家里好了啊?你不是無家可歸嘛?你住過去啊!她肯定很樂意。」看我的意見多有建設性。只是我還不太清楚為毛我滿心憋著的火就連冰冰涼的芬達都沒辦法澆熄。
他伸出左手,又伸出右手,忽地兩面出擊,分別捏住了我的兩邊臉頰,開始向外扯。
「喂!你干嘛?疼死啦!」我揮拳掄他,用腳踹他,卻沒見他停手。
他慢條斯理地說︰「這是一種療法,對于生氣的女人非常有效。你知道的吧,包子?怒發沖冠會長很多很多皺紋的,我可不想你因為我的事生氣而長皺紋,我會愧疚的。本著對你負責的態度,我就幫你抻抻吧。」
「少臭美,誰因為你生氣了?誰用你……抻……」我了個去,我又不是拉面……
他忽然松手,若無其事默然望著我。
我揉揉臉,憤憤地說︰「你故意的!」
「為什麼提前回來不告訴我?」他的聲音輕輕地,仿佛只是隨口一問。
「呃……」他在意的是這個麼?我繼續揉著臉,漫不經心地說︰「公司安排而已,我告訴你干嘛?」
「起碼我可以去火車站接你,還可以給你做好吃的接風。」
不用這麼隆重吧?我攤手說︰「那正好,省得麻煩你了啊。我輕輕的來,正如我輕輕的去,這不是很好麼?」
「嗯,很好。」他忽然起身,鑽進廚房去了。
這男人怪怪的……簡直跟我一樣怪了。我繼續看娛樂新聞,眼楮卻忍不住老是往廚房的方向瞅。我總覺得,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里掠過一絲冰冷,那種冰冷讓我有些不安。
門鈴聲響,我以為是考完試並慣常不帶鑰匙的小蘅回來了。沒想到打開門一看,竟然是蔣微涵折返了回來。
「紫圓,真不好意思,我的手機落在甘泉的房間里了。」沒等我讓,她就自說自話地走了進來。「我自己上去拿就好了,很快就下來。」
「我陪你。」我跟在她身後,面無表情。
她笑,清美的五官在純白色的燈光下顯得熠熠生輝,她說︰「不用麻煩你了,我對這里很熟悉了。」
我沒有一直跟著她上樓,像防賊似的防著人家總是不太尊重的。當她拿著手機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怎麼樣啊?最近是不是有點累啊?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哦還好,可能是因為出差吧。」我有因為你手機落在袁璟深房間里並聲稱對這里環境很熟悉而臉色蒼白失魂落魄麼?應該……沒有吧?反正面前也沒有鏡子,我又怎麼會知道?
「別太拼命啊,女孩子嘛,找個好老公比事業什麼的重要多了,對吧?」她的語氣很親昵,眼神里也滿是關切。
「嗯,你也是啊。」
「我啊……」她呵呵一笑,「我就不去找什麼好老公了。這世界上的男人沒有哪個可靠的,我只覺得自己最可靠。我都被傷透了,再也不想談什麼感情了。你和我不一樣,你家境好,工不工作也沒什麼的,對不對啊?我可就不行了,我還得自己養活自己呢。」
其實我想說……對你妹啊……但我還沒開口,袁璟深就從廚房走了出來,他看到蔣微涵時有些驚訝,問︰「Rta你怎麼又回來了?」
「有點東西忘了拿。」她看著袁璟深的打扮,打趣道︰「甘泉,你還真有點家庭煮夫的感覺啊。紫圓和你住在一起可真幸福,我都嫉妒了。那我先走了,明天咱們繼續說稿子的事。」
她再次離開之後,我又坐回到了沙發上,我開始凌虐沙發墊子。我是個很有內秀的人,每當我遇上什麼不順心的事兒了,我總會盡量將這一切內化,並用一些不會太擾民的方式宣泄出來。虐待桌椅板凳公仔玩具什麼的,就是很好的方法。
不知什麼時候,袁璟深站在了我身後,我听見他說︰「你怎麼了?」
「斯巴達了。」我誠實地回答。
「墊子跟你有什麼仇?」他的聲音里滿是好奇。
「誰讓它長得丑。」
「哦。」他轉身要走了。
「等等——」我也轉身,跪坐在沙發上,奮力拽住他腰上的圍裙帶,我說︰「你先別走!」
「干嘛?鍋上的茄子餅要胡了。」
我強壓著身體內環境里正在一步步聚集膨脹的氣旋,低聲問︰「為什麼蔣微涵的手機在你房里?」
「嗯?」他怔住了,忽然那幽黑的眸子里閃過了一絲值得玩味的笑意,他說︰「可能是她幫我回房間拿東西的時候落下的吧。」
「她……經常去你房里?」
「當然沒有。」
我咬唇,頓了好久才說︰「如果我說,我和蔣微涵氣場不和,品味不合,反正什麼都不合,我不想她再出現在這里。不僅如此,我還希望你盡量減少和她的來往,你同意麼?」
「好啊。」他很平靜地回答。
他這麼簡單的一個回答卻讓我有些躊躇了。我皺著眉頭望著他,問︰「可是你不是說她是個很好的編輯麼?而且……我也不是你什麼人,我沒資格要求你這樣那樣的。」哎,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淨說些自相矛盾的話。
他向我走近了一步,緊貼著沙發低頭看我,幽幽地說︰「包子啊,你想不想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我都和蔣微涵一起做了什麼呢?」
我愣了愣,一甩頭很有骨氣地說︰「這跟我有什麼關系啊?沒興趣。」靠……又開始自相矛盾了。我顯然正處于邏輯混亂狀態。
「這樣啊,那你既然不想知道的話,我就回去繼續做飯了。」
半分鐘後,我出現在了廚房門口。欲言又止,猶猶豫豫,時光又流逝了半分鐘,我才開口︰「我改主意了……你告訴我吧。反正是你主動說的,不听白不听。」
他挺直的身軀僵了一下,隨即開始顫抖。我揉了揉眼,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他顫什麼顫啊?定楮一看,他竟然在笑……而且笑得分外開懷。
「喂,袁璟深你笑什麼啊?」簡直氣死人了,這宅男整天躲在屋里寫書憋成神經病了吧?沒事亂笑什麼?
他關上了電磁爐,轉身面對我,抑制著繼續笑下去的沖動,說︰「飯可以吃了。」
「那你還告不告訴我了啊?」
「告訴啊,但是一邊吃一邊說總可以吧?我也餓了呢。」
在餐桌前相對而坐,他說他和蔣微涵只是合作關系。听了他的話,我忽然覺得自己之前那十幾分鐘的情緒變化分外可笑。也許我是要生理期了?還是被灌了什麼湯了?我很久沒有經歷過這種詭異的、挖心撓肝的狀態了……
「包子,今天那個穆淮又來找你了。」他冷不丁地冒出了這麼一句。
「咳咳……」一听到穆淮這個名字,我嘴里的飯差點噴出來。
「他說給你打了很多電話你都不接,所以想來家里找你。他來的時候正好蔣微涵也在,他們看上去認識。」
「嗯,他們當然認識。」我輕描淡寫地說,腦子里卻開始勾勒那兩個人再次相見的畫面。我不知道他們的感情到底經歷了什麼樣的變遷。我也不知道蔣微涵所說的被傷透了到底是真是假。我只知道穆淮看上去更像一個被掏空了的感情失敗者。
「包子,做個失憶的人,有時候蠻好的。」
我觸上他的目光,又立刻別開了視線。我低聲說︰「我又不是那種沉溺在過去里的人。」
他輕笑著,轉而說︰「對了,那個穆淮說明天還會來找你。」
「哈?」我一臉懊惱,「好不容易明天可以放假休息在家里的……」
他忽然提議說︰「不如咱們去秋游吧?順便躲開你的前男友。」
「秋游?」這個主意……听上倒還不錯。于是,一段驚天地泣鬼神的神奇秋游之旅就要拉開序幕了……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我找到了以前做的一張老圖……乃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