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展卿鴻和表嫂池小俠突然回歸,整個別墅里一瞬間熱鬧了起來。但在熱鬧之前,還有那麼幾分鐘的尷尬平靜。雖然我試圖從袁璟深的懷里逃出來,但他還是拽著我不放,並對我想跟他「劃清界限」的行為表現出了強烈的不滿。
表現最為震驚的還要數我的表嫂池小俠同學。畢竟袁璟深對于她來說全然是個陌生人,盡管我早就跟他們這對房主夫妻報備過家里住進來了個男人,但她總不至于想到我和這個男人之間會有什麼JQ的。呃等等……JQ?我們真的有JQ麼?「紫圓……」小俠放下手中的旅行包,來到我面前,看了看袁璟深又看了看我,一臉的不可思議。
「哥,小俠,你們回來啦。」我硬著頭皮擠出一絲笑容,跟他們打了招呼。
「紫圓,這位就是……房客?」小俠猶豫了一下,視線在袁璟深的臉上打轉。
「老婆,咱們回房間吧。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跟紫圓搞驚喜這一套的。你看,還是她把咱們驚著了吧?」表哥輕笑著拍了一下小俠的肩膀,又和袁璟深做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交流,兩人一副你懂我我懂你的惺惺相惜樣,我真懷疑他們倆私下里早就有聯系了。「對了……」表哥似乎想到了什麼,說︰「紫圓,剛才那個一臉紅腫的男人一邊往山下跑一邊打電話,好像是被人追債的樣子。你認識他?」
「哦,算是吧。」我瞪了表哥一眼。何止我認識穆淮,明明他展卿鴻也見過的。雖說他八百年不著家一次,但偶爾也會從大洋彼岸趕回Y市的。縱然當年我和穆淮是很隱蔽的地下交往,但我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從小到大一直跟我很鐵的表哥。只不過,表哥不喜歡穆淮。
表哥幽然一笑說︰「那你可要小心了。我听見那男人說什麼一定會盡快想辦法。要是他認識你的話,他該不會在你身上想辦法吧?我妹妹雖然表面上貌似精明的緊,有時候可是很容易被人蠱惑的。」
「我知道啦。」我撇了撇嘴,聲音有些不耐。欠債這種可能性我之前還真沒想過。穆淮怎麼會變成如今這般落魄,實在是讓人不解。當然,他選擇的這個解決債務危機的方式還是讓我有些不能接受。難道娶了我他就有了移動金庫了?可憐的穆淮,他要是知道我老爹根本不給我經濟資助了之後還願意向我開金口求婚麼?
兄長和嫂夫人回歸後,小蘅迅速離開別墅住回了自己家。她說既然已經有人陪我住了,她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她還說跟我住的這些日子里,她的眉米受了很多苦,都瘦了……也不知道是誰天天忘了喂食,只有我和袁璟深對眉米伸出友愛之手。
小蘅走後,別墅里變成了四人世界,很快禎禎也從老家回來了,又變成了無人世界,我們總算不用袁璟深做免費廚師。但他仍然沒有要走的意思,完全是泰山壓頂面不改色的狀態。而表哥夫婦也沒有對他的存在表示出任何不滿。我隱隱察覺到,他們早就把袁璟深默認成了我的男友。
一日晚飯時,我終于按捺不住心中滿溢的想法,放下筷子,很認真地說道︰「哥,小俠,我有事跟你們說。」
表哥隨意地抬頭瞥了我一眼,又往他老婆碗里夾了一塊魚之後,說︰「什麼事啊?」
「我必須要跟你們說清楚我和……」
「小龍蝦,你怎麼了?」我的話剛說了一半,表哥忽然關切地對身邊的老婆問了一句。而我的表嫂此刻正面露苦色,貌似很痛苦的樣子。
「咳……咳咳……好像魚刺卡在喉嚨里了……」小俠艱難地咳嗽著。
袁璟深好心地說︰「喝點醋吧。」
表哥跑到廚房倒了一杯醋過來,給小俠喝了兩口,她還是止不住地咳嗽。大家的目光都在小俠的身上,沒人對我想要澄清的事感興趣。只有袁璟深壞笑著看了我幾眼,似乎知道我到底在做什麼打算,並因我的沒有得逞而感到滿意。
那晚上我想要說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完。因為袁璟深很快就接到了一個十萬火急的電話。他走了。他帶著他僅有的行李,一台筆記本電腦和一個背包離開了。臨走前他跟我說,他老爸被他弟弟袁諫岳氣暈進了醫院,他必須要盡快趕回去。我說哦,那好。他將我額前的頭發別到耳朵後面去,輕聲說︰「包子,我會回來的。」我不知道該作何回答,就是覺得突然很失落,很失落。我靜靜地望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直到他真的走出了大門,我才想到兩個可以說的字——「別走。」可是我的聲音一直壓在嗓子眼里,他听不到。
我站在一樓客廳的落地窗望著表哥驅車送他離開,那車子越開越遠,我卻一動不動。袁璟深的再次出現就好像一場夢一樣。他終究還是走了。也就是說,我的生活似乎又回歸了正途。然而,若我還是原來的自己,心境沒有任何變化,那該多好?小俠站在我身邊,摩挲著我的手說︰「紫圓,沒事的,他會回來的。」
心里五味雜陳,我看了看小俠,說︰「你覺得……他真的會回來麼?」
小俠長嘆了一聲,雙手捧起我的臉頰說︰「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他不是也說了是因為家里有事情麼?你就別擔心了。」
我點點頭,望著窗外的夜色,心里的失落感開始蔓延。那天晚上我給小蘅打了兩個多小時的電話,幾乎一直是我在說,她在那頭靜靜地傾听,偶爾冒出幾句話。其實我並沒有說很多關于袁璟深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在說什麼。那些有的沒的,重要的不重要的,我自己都記不太清楚了。最後,她哼哼了一聲說︰「你個笨包子,也不知道你早干什麼了。現在唧唧歪歪有用麼?你心里到底怎麼想的根本就沒有告訴過他,要是我也叫你悶死了。走就對了。」
我扁著嘴,倔強地說︰「我才沒什麼心里的想法呢。」
「你是豬啊你沒想法?」班蘅惡狠狠地說了一句。
呃……豬啊……差不多吧。之後的幾天我真的變成了豬。我發現我食欲大增,吃的越來越多,而且什麼都吃。坐在辦公室里,不管是在打字,還是接電話,我都想吃東西。薯片、牛肉干、水果軟糖、肉脯、果脯、酸女乃……我幾乎吃遍了所有的零食。下班之後我不想回表哥家,我常常去邱桐的餐廳泡著。袁璟深每天都會來電話,雖然每次都很匆忙,但他總是不厭其煩地問我過的好不好,有沒有什麼開心或不開心……其實我很想跟他說,你離開的日子,已經無所謂開心或不開心了。一個本來就覺得自己廢了的人,開始越來越不著調。我的生活果然沒有如同預想般地走上正軌,而是徹徹底底地,混亂了。
有天晚上正趕上邱桐的餐廳在搞OPENCWEEKEND,一個有著嬌嬈美貌、畫著煙燻妝的女子走到了舞台上,拿起了麥克,她用醇厚清亮的中高音唱的歌是阿密特的《開門見山》。
歌詞里唱著「打開門就見山,我見山就是山,本來就很簡單,不找自己麻煩。痛就痛,傷就傷,誰說過肝腸會寸斷……」
我坐在吧台,怔怔地望著那個歌者,出神了好久。我對邱桐說︰「這歌真好听。」
邱桐笑笑,拿走了我面前的馬蒂尼,給了我一杯柳橙汁,柔聲說︰「你已經喝了第三杯了。換點果汁吧。」
我喝了一口柳橙汁,我說︰「邱桐哥哥,要是有個女孩子在結婚當天放了你鴿子,你還會執著地去找她麼?」
他愣了一下,說︰「如果我愛她,我會問明白她失約的原因。然後解開她的心結。」
我很快把果汁喝干,我說︰「如果她從來都沒有回應過你,你不會產生疑慮麼?也許,她並沒有你愛她那麼愛你……也許,她根本就不在意你……也許,你做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勞……」
「也許,她只是把什麼都藏在心里,什麼都不說。」在震耳欲聾的歌聲中,邱桐緩緩地眨眼,他的聲音充滿了讓人心靈寧靜的因子。我望著他的臉,忽然感受到心底的喧囂都在瓦解。
我掏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滴聲只響了兩下之後,我听見一個男人驚詫的聲音說︰「包子?」
「嗯……」
「你在哪兒?怎麼那麼吵?這麼晚了還不睡麼?」
「袁璟深……」
「怎麼了?遇到什麼事情了麼?剛才檢查結果出來了,我爸爸的狀況不太好。我可能要在香港呆上一陣子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仰起頭,餐廳刺目的燈光讓我睜不開眼楮,在喧鬧聲和歌聲中,我說︰「袁璟深,我想你了。」
他停頓了足足有三秒鐘,他說︰「傻丫頭,我也是。等我。」
不知為什麼,燈光似乎越來越耀眼,我一直閉著眼楮,卻有些濕濕、微熱的液體順著眼角淌了下來。
那一刻,我的腦里心里只有三個字︰袁璟深,袁璟深,袁璟深……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好熱……汗流浹背的日子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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