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荷葉好不容易從幾人的圍攻下。走了出來,剛一出來,便是直奔帳房,以免再在那多留一刻會讓他們閃閃發亮的眼眸給點著了火。雖說這樣子的形容有些夸張了,但從未遇過這種事的于荷葉卻是並不覺得這樣的形容有多夸張。
而外面的那些人在未得到于荷葉回答的情況下,便相互的猜測開了,由先前以著狂熱眼光追問于荷葉的情景下,轉換為小聲的詢問,你一句我一句的,在此時此刻的情景下,竟是完全忘了于荷葉乃是他們的掌櫃,久久之後,不知是誰,嚷了一句,開工了,開工了,還吵什麼!
聞得此言,眾人先是一陣面面相覷,隨後不知是誰選擇了率先離去,這一動作,像是有感染力一般。一有人有動作,霎時圍在一起的人作鳥獸之散。
也是此時,他們方記起,剛才他們詢問的對象可是管他們吃穿的老板啊!這麼一想,阿福等人,心里又有點忐忑不安了。剛剛掌櫃可是生氣才會摔袖而走的?
應該不會吧?
雖然他們都覺得于荷葉並不像那樣的人,但,這種事,也是難說的,要是真的……
這麼一想來的,使的原本激動不已的眾人,心里有如火盆上澆水的感覺。
走的有些急的于荷葉在進了帳房後,便往主位上坐了下來,她卻是沒有想到,由于她這避開的動作,竟是令的外面的那些人心中不安了起來。
小玉看著于荷葉的樣子,以手帕微掩起唇角微笑,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家夫人會露出這樣的神態的,不過,剛才她是被嚇一跳了,雖說方才那些崇拜的眼光都是向著夫人而去,但是身為夫人貼身丫鬟的她,在身份上,卻也是有了另一種的轉變,至少在稱呼上,他們都會頗為客氣的稱她一聲小玉姑娘,而這放在以前。卻是絕不可能的事。
思及此,她不由微微的在心里一嘆,現在的日子比起以前來,真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而這一切都是夫人給的啊!
原本尚小的她在這一段時間由于視野廣闊的原因,竟也是想的比以前多了,以前她是感恩于于荷葉在她病的要死之時伸出了緩手,救了她們姐妹,免了她們姐妹被賣于別處的恩情,若不是于荷葉,此時的她們絕不會有現在這般的生活。
那時,她們俱是想著,一定會拼命的服侍討好這位看著還不錯的主子,可誰想,這樣的主子,怕是找完整個都江城怕也是找不出第二個吧!
在平常時不僅沒有像一般人那樣的主子苛待她們,更是給她們好吃好穿的,甚至一個月的月俸都是給的她們的雙倍,如此一來,她又怎能不感嘆現在的生活。
喝了一口下人端來的茶水,于荷葉在歇了口氣之後。便對小玉道︰「去將周管事找來,就說我有事找他。」
還在神游中的小玉猛然听到于荷葉的聲,先是急急的應了聲是,隨後卻是有點怔愣的呆在了原地,方才,夫人說什麼了?
于荷葉點點頭,正想隨手翻一下帳本,卻見原本應了是的小玉竟是還呆在原地,不由也是一怔,「小玉,你怎麼還不去?」
听到這話的小玉臉上一紅,低聲不好意思的道︰「夫人,方才奴婢沒听清楚……」
呃!原來是這樣,「你去將周管事尋來這里。」于荷葉又重復一遍,心里有些奇怪,小玉這是怎麼了,少見她會這樣的。
「奴婢這就去、」小玉一听,趕緊扭身出去。誰知剛轉過身來,就見周管事已是站在了帳房外面。
小玉一愣,忙迎了上去,「周管事,夫人請您進去。」
周管事點點頭,跨了進去,而小玉在周管事進去後,便停在了外面,想來,夫人該是有事要與周管事商量吧!
看到周管事進來,于荷葉微微一笑,剛才小玉與周管事說話的聲音。她已听到,是以,在見到周管事之時,便直接以手指了指一旁的凳子道︰「坐下說吧!」
周管事听她如此說,行了一禮,便往一邊的凳子坐了下來,臉上滿是笑容,「呵呵!掌櫃尋小的來,可是為了招買人手的事!」周管事也未與于荷葉客氣,接觸的這一段時間,對于于荷葉人的為人,多多少少,他還是有些了解的。是以,倒是直接了當的說了出來,再者,他來此,與于荷葉想要問的,怕也是一樣的。
于荷葉一听,便笑了,「周管事果知我所想。」頓了一下才又道︰「現在,比較急的卻也就是這件事了,不知……」說到後面,語氣上微微一急。看著周管事。
見她如此,周管事便安慰道︰「掌櫃不必擔心,現在咱們酒莊在賣了那批酒後,錢財卻是足夠的,現在酒莊有了錢,什麼事都好辦,人手,小的也已斟酌性的增加了,都是選的能干又老實的人,至于掌櫃您宅子里要的人手,午後也會由著小的。帶著劉牙婆將人領給掌櫃過目,就請掌櫃放心吧!」
周管事這事倒是交待的清楚,于荷葉一听,也未做他言,想了想,又道,「可有賣死契的男壯丁?」
周管事聞言,不由一怔,然後又想到前段時日發生的那件事,也確實是需要一些看家護院的家丁才行,面露沉思狀。
于荷葉見狀,有些不解,「周管事,這可是有什麼難度?」
「死契的男壯丁,都是比較少的,在人牙子處更是幾不可見,像這種死契的壯丁,要不就大都是家生奴,要不就到專賣奴隸的地買,普通的人牙處還真是很少這樣的,即使有男壯丁也都不會是死契,而是生契,畢竟,會托人牙的,不過都是生活過的堅難此,想要找份工過活罷了。」見她不解,周管事便稍微的解釋一下。
于荷葉一听,竟是這樣,不由也有些為難了。
「掌櫃也不必多想,雖說死契的契約要比生契的多了一層約束,但生契的也不是不可,只是,關鍵在于眼光而已。」周管事道,在說到眼光之時,語氣重了些許,見于荷葉看來,便又道︰「掌櫃的眼光。以小的平生所見之人,卻是極為不錯的。」
于荷葉聞言就是一怔,她看人的眼光?是指的唐家還是誰?想了想,心里卻是不自覺的浮起一抹苦笑,誰又知道,那並不是她看出來的,而是她知道歷史。
「周管事不必打趣我了,既是這樣,那午後,還是先將人看了再說吧!現下,我卻是另有一事,想要請教一下周管事。」
于荷葉想到昨日所想,便將買人之事放下,先將這個首要的解決了先。
「掌櫃有事盡管吩咐,只要是小的知道,定是知無不言。」周管事見她說的鄭重,正了正身子,悠然道。
這麼多年來,只有今年的中秋是他們一家過的最好的,沒有吵鬧,也沒有因小孩爭吵你吃的多,我吃的少這一現象,媳婦及兒子,更是少見的,沒有吵架,這是因為什麼,這都是因為掌櫃啊!若不是掌櫃給了他們每人多一倍的工錢,多一倍就是比以往的月俸又加多了一個月的工錢啊!
原本這個工錢就已是上漲過的,現在又多了一倍,且他這管事又是比普通的工人的工錢又是多了一些的,而且,又因為是過節,掌櫃以著這是于盈酒莊開張第一個年頭的節日,又賣出了第一批酒,是以,給他們每個人,又封多了一個大紅包,這麼的加起來,也就是說,他這個月拿的錢銀加起竟是差不多有二十兩之多,要知道,二十兩可是他以前半年的工錢了啊!
雖說以前的掌櫃待他們也是不錯,可是因為生意一直慘淡的原因,賺的錢根本就入不敷出,每個月的月俸能有五兩已是相當不錯的了,只是,五兩銀子對于一整個家,且這個家還是在都江城過一整個月的人來說,五兩銀子,根本就起不了什麼作用,是以,對于現在來說,他才會這麼的對于荷葉說出此話,因為于荷葉,他們一家的生活才有了著落,所以,不管是什麼事,只要是他能辦到的,他一定會在所不辭的辦到。
畢竟真正算起來,于荷葉待他們家可算是間接的有了一飯的再造之恩,因為他知道,若是他再交不出房租,不用幾天,他們一家定會流離失所的。
「嗯!」于荷葉也沒想那麼多,更不知道,不過一會的時間,周管事已是想了太多的往事。「你知不知道,都江城都什麼地方需要什麼樣的酒麼?」
周管事一听,沉吟了一會便道︰「每個地方有每個地方的習俗及習慣,從這往南以北一些城鎮大多的人喜的皆是烈酒,度數自也是越高越好,而往東一帶,卻是大都喜的是甘厚醇釀……」說到這,周管事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于荷葉,奇怪的問道︰「不知掌櫃問此,可是有什麼特別?」
「我是有些想法,不過……如果說,我們將酒,特制成他們所喜歡的,然後往那里批發銷過去,你覺得如何?」
周管事一听,先是一愣,隨後皺起眉頭,疑惑的道︰「批發的話,近了還好,遠的話,豈不是要虧本?」
听到周管事竟是擔心這個,不由一笑,換作是別人,一定會虧,但若是換成她這個知道歷史的人來說的話,那麼,定是穩賺不陪的。
或者,直接的在當地建立一個酒莊,然後也像這般的成批的銷出去,人買東西的時候,大都是貨比三家的,難道還能放著便宜又好喝的不要,而去買貴的又難喝的。
是人都不會那麼傻了,現在可是很多往酒里滲水的商家了,且再經由她由著十年後搬來的策略,可行的程度定會大大的提升。
就算那酒不批發,弄獨立裝好的,以著特制的秘方,賣成定不會差就是了。
當然,她也並不是只有這一個策略,她還有其它的,只是,現在卻是得先將應該打听的事宜先打听好了才行。
于是,于荷葉,便將她所想的說了一遍,具體的自是有得推敲,現在不過是說了個大概的筐架。
周管事從開始的不贊同,到得後來,眼楮是越听越亮,終了,「掌櫃果真是有才華的人啊!」最後,周管事不得不感嘆一句,听到現在,也讓他想起之前于荷葉所做的事之果斷之精準。
「繆贊了,所以,就想請教一下周管事對這事的看法。」于荷葉並未說其它的,只是淡淡的道。
「可行,這絕對是個可行之法,至于實情,還容小的,派人打听清楚,然後我再寫個書面提議給您看一下如何?」周管事興奮的連連點頭。
「如此甚好,我也正有此想法,今日不過是事先與你打個招呼,好有個心理準備,畢竟只是死守一份不會繼續增值的產業也是無用。」于荷葉是深切的體會到了,在說著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卻是變的極為的深沉。
周管事在這一瞬間,似是在她身上看到了一個年老的靈魂一般,不由一怔,暗道,真是老了,這樣都能花了眼。
「不知掌櫃可還有其它事?」
「叩叩!」正在于荷葉想要說沒事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然後便是小玉喚夫人的聲音。于荷葉與周管事俱是一愣,于荷葉揚聲道,「進來吧!」
小玉快步走上前,「夫人,阿福來報說,周管事夫人來了。」小玉說完,感覺有些怪怪的看了一眼周管事,畢竟,方才,她看阿福說的時候,臉色並不是很好。
周管事就站在一旁,一听,臉色也有一瞬間的轉變,想起昨日里所說的話,眼神有了層薄怒。
「周管事,既是令夫人前來,你且過去吧!」于荷葉見狀說道。
「是。」周管事說完,便起身告退了。只是腳步卻是有些匆忙。
看著匆忙離去的周管事,于荷葉若有所思的轉頭望向一旁的小玉,「小玉,阿福怎麼說?」且剛才她也看到小玉的表情怪怪的。
「奴婢不清楚,只是,阿福的表情看著有點憤恨。」小玉將她所看到的說了。
于荷葉一听,翻帳本的動作停了下來,「去看看吧!如果有什麼能幫上的,也應當幫幫才是。」說著站了起來,與著小玉一前一後的走了出去。
周管事原本高興的心情,隨著小玉所說的話,一下子便不翼而飛了,這並不是說他討厭他妻子,而是此次妻子前來,定是為了昨夜里與他所說之話了。
想到此,他便是一陣氣悶……
昨晚臨睡之時,本就要睡的妻子,不知在與媳婦兒子嘀咕些什麼,總往他身上看,後來,他見天色也晚了,就先進門睡了,很快,便沉入了夢鄉,那可是許久以來,第一次睡的如此之快了,原因還是先前所說,不用為生活擔憂,真好!
卻是誰知,他不過才剛剛入睡,便讓妻子給搖醒了,睜開有些朦朧的眼,看著日漸年老的妻子,「怎麼了?」現在該是不早了吧!
「老頭子,方才我與媳婦商量了一件事,想來與你說說看看,看下如何?」方氏以著這麼多年以來極少有的溫柔口氣說道。
「哦?」周管事先是一愣,隨後又有些遲疑的問道︰「什麼事?」雖然眼前這個是他的妻子,可是他仍是不得不說句,事出反常必為妖啊!
劉氏見丈夫應了話,立馬恢復本色,說話像是連珠炮似的把話挑了個明。
「你們酒莊現在不是正在招人嘛!剛才我與媳婦一商量,打算讓你給兒子謀個差事啊!你也知道兒子現在沒個正經事,正好,酒莊的俸例也還可以,所以,你該明白吧!」劉氏看著丈夫道。
听著她話的打算及俸例還可以,周管事正可算是目瞪口呆了,要知道,酒莊的月俸現在比以前可是不知好了多少倍,何止是還可以啊!簡直可算是很好了,比上雖不足,但比下卻是綽綽有余的。
而且,再一思及她話里的打算兩字,這他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的妻子及媳婦是非要他在酒莊里給兒子安插進去?
當然,如果說,他兒子是那種老實穩重的話,他會毫不猶豫,不用她們說,他也會如此做,可是,他有些無語了,不是他抵毀兒子,而是身為他父親的他,是最理解他不過了,他的兒子根本就是個好吃懶做的主,不說他成天游手好閑了,就說先前,給他找了好幾份的工,不到兩天就又回來了,並不是他自己回來的,而是人家老板不要他,試問,誰會請個,不做事,光會吃喝的人啊!換作是誰都不會願意的。
所以,他現在听妻子這麼一說,整個人都有些呆了,末了的結果,他才剛搖了搖頭,就遭遇了妻子的一番話語轟了過來,最後,不得已,由于太累,為了應急,他方免強的答應了。
可是,那不過是他應付妻子罷了,然而現在……周管事頭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