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知道,小區門口有個老太太每天會在那里擺攤賣些小雜貨。听說是她兒女不孝,各自在外地發展,把老娘一個人扔在這里不管,她沒辦法只能進一些不值錢的小東西在小區門口擺地攤賺個飯錢,就這樣還經常被城管、物業趕來趕去。
葉秋從不會給那些在大街上乞討的中青年人丟一分錢,因為她覺得,只要人不懶,有手有腳的怎麼都能給自己掙口飯吃,反而看到有老人擺攤的都會買些東西回來,哪怕是用不著的,也算是變相的幫助別人了。
祁皓自從知道她這個「怪癖」後,每次看到這種情況,不等她開口就會主動買幾樣東西,有時候是小鑰匙扣,有時候是一雙質量不怎麼樣的襪子,漸漸的形成了習慣,哪怕他不是真心同情別人,也會下意識的去做些事。
葉秋正是想到祁皓不會無聊到故意去買雙破拖鞋來惡心她,才會給他機會解釋,知道他是在小區門口老太太的攤子上買的以後,還是挺高興的。無心行善而行善才會得善報。
葉秋在廚房煮方便面,祁皓便靠在廚房門口若有所思的望著她。
葉秋吃方便面很麻煩,只要條件允許,她都會用煮的,另外雞蛋、火腿、青菜一樣不少,不多會,小小的廚房便飄起了誘人的面香。
拿出兩個家里用來盛酸菜的大海碗,一人一大碗,紅的火腿、金黃的蛋、碧綠的青菜,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祁皓很有眼色的一手一碗將面端到和廚房相連的小餐廳里。
葉秋又用小碟子盛了些自己腌的小菜端出去。
現在已經快一點鐘了,兩人也早就都餓了,祁皓將西裝月兌下來掛在椅背上,襯衫的袖子卷到肘彎處,大馬金刀的坐下來開吃,一點形象也不講。
葉秋也摟著自己那一大碗努力的吃著。
祁皓邊吃邊不時注意著葉秋,看她吃的認真,不由想笑。也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雖然兩人用的一樣大的碗,可祁皓的碗中面多湯少,她那碗卻是湯多面少,菜和火腿也大部分都在他的碗里。
這說明了什麼呢?雖然不敢去想像,卻依然讓他感到一絲甜蜜。
吃完飯,葉秋快速收拾好碗筷,和祁皓在客廳坐下。
也許是剛吃飽,兩人都有些懶懶的,祁皓靠在沙發上微眯著眼休息。
葉秋一時也不想動,靜靜的打量著他。
他的五官真的很漂亮。眉毛濃黑如墨,非常整潔,長而微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鼻梁挺直,薄唇輕抿。他閉著眼楮時,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許多,沒有平日的冷酷狠絕,也更容易親近一些。
也許是經歷的事情多了,他沒有了從前的張揚,卻平添了幾許內斂,雖不再那樣耀眼的逼人,可那種成熟男人的魅力卻更加吸引人的眼球。
葉秋一時間感慨良多,看得有些呆了,等回過神來時才發現祁皓不知何時已睜開了雙眼,正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臉上一紅,葉秋有些不自然的移開目光,沒話找話的說︰「如果困了就去葉斌的房間休息會吧。」
「哦。」祁皓唇角輕揚,顯示著他的好心情,目光打量了下屋內的家具,「不是有三個臥室嗎?」。
葉秋無語,難道還專門為了他休息一次再打掃出一間房來?或者他想佔著一個房間以後借機經常過來晃?有了這個想法。葉秋看他的目光便加入了一絲銳利,毫不客氣的拒絕道︰「那房間沒收拾。」
祁皓注意到了她情緒的轉變,可是卻不明白她在防備什麼。這段時間的觀察,他發現葉秋和葛軍兩人很奇怪,他們在一起時比情侶還親密,可並沒有像情侶那樣恨不得天天膩在一起,如果換做是他,葉秋長年在外,難得休息一段時間,哪怕工作再忙,他也會願意分出更多的時間陪她。
而葛軍卻不是,該出差出差,該應酬應酬,雖然身邊沒有固定的女伴,卻也不排斥和女人約會。
葉秋對此是一無所知,還是她壓根不在乎?他不知道,因為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沒見過葉秋吃醋,她好像天生就不會嫉妒似的。
見他不說話,好像在思考什麼事,葉秋有些不自在,又提醒道︰「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
她還記得他在游戲里說有事要問她,想約她出去,被拒絕後竟然自己跑了過來,那應該是很重要的事了,要不然也不會這麼等不及的就巴巴找上門來。
祁皓猶豫了一下,小心的觀察著她的表情說道︰「我听葉斌說,有一年他和葉叔叔兩人同時出了意外,你當時一個人在醫院照顧兩個病人。是嗎?」。
葉秋的瞳孔瞬間收縮,那一閃而逝的忿恨讓他心里一緊,難道真的如他所想,並不是意外?當時听葉斌無意間提起的時候,他就覺得有蹊蹺,怎麼可能那麼巧,兩個人同時意外?而葉斌所說的時間,恰恰和葉秋開始對他冷淡疏離的時間對上號,他不相信這是純屬巧合,可又不願接受心里的猜想,這才會找到她探問。
葉秋很快平靜下來,淡淡說道︰「是意外。」
「很巧。」他緊盯著她,希望能再從她臉上看出絲異樣來。
葉秋不動聲色的輕笑,「嗯。」
「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發現了什麼?為什麼這樣緊迫的逼問她?葉秋不確定,但她不想再找麻煩,「因為我告訴葛軍了,自然不會再告訴你。」
祁皓深邃的雙眸蒙上一層冰冷,「那時你們就已經在一起了?」
「嗯。」
她的坦然對他來說是殘忍。
祁皓垂眸不讓她再看出他的情緒來,冷冷問道︰「那件意外和她有關系嗎?」。
葉秋心里很緊張,竭力控制著自己不要流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來,淡淡道︰「我怎麼知道。」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那個瘋狂的老太婆。那個該下地域的瘋女人,就因為她兒子的不順從,她瘋狂的想要毀滅一切。
她再也不想和那個變態有任何牽扯,如果祁皓要怨,就怨他不該有那樣一個媽吧。
祁皓抬眸定定的注視著她,她就這樣安靜的坐在他對面,柔美清秀的面容仿佛還是他印象中那個青澀的小傻妞,那種恬靜自然的氣息總能撫平他的暴劣。
「如果」他艱難的啟口︰「如果葛軍對你不好」
「他對我很好。」葉秋平靜的打斷他的話,「別對我許下什麼承諾,我也給不了你想要的。」
祁皓默然,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強迫她。她如今是自由的風,沒有人能拘住她,除非她願意停留。可是,即使他這樣放段,丟棄自尊的乞求,也依舊得不到一線機會,她對他,已經防備到這種程度了嗎?
「葉秋,我希望你幸福。」他冰冷的目光中再沒有一絲溫度,「但不希望這幸福是別人給的。」
葉秋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僵硬,似是被毒蛇盯上的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漸漸蔓延上心頭,他又開始了嗎?他果然是不會放棄的,她無奈的低喃︰「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祁皓沒有回答,因為他說不清楚,如果不是那份特別的情懷,也許她會和別的女人一樣普通,可就因為他莫名的接受了她,在他的眼中,她便不再普通了,她就是這世上最特別的存在,可以讓他眼前一亮,可以讓他的目光久久流連。
沒有她的這五年,他的生命是灰暗的,他的世界是黑白的,她一定無法想像,他有多麼留戀那短暫而多彩的時光,那些有她陪伴的日子,哪怕是她莫名其妙的發脾氣,讓人受不了的嘮叨,都讓他如此懷念。
他不能也不願再接受一個陌生的女人進入自己的世界,他只想要她。
葉秋,這個名字,曾在無數個冰冷的夜晚在他腦海中徘徊,在他心頭上纏繞,他卻從不敢叫出來,他怕那樣的孤獨會隨著這個名字決堤,思念痛悔會排山倒海般的將他淹沒。
避開他灼熱的視線。葉秋的心在顫抖,她也希望他能幸福,可是又無法想像他對著另一個女人微笑的畫面,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只是想愛對方,卻會這麼難。
她敏感的察覺到自己帶給他的痛苦,她多希望見到他後能送給他一個明媚溫暖的笑容,讓他的心不再冰冷孤寂。
拒絕了他,可她仍然不忍心傷到他。
緩緩伸出手,輕輕搭在他的手背上。
祁皓震驚的低下頭,不敢置信得看著那只白女敕可愛的小手,似憐惜、似安撫的輕拍著他的手。他遲疑著回握住它,感覺到它那一瞬間微微的退縮,下意識的緊緊握住它,阻止它的逃跑。
五年後,兩只手終于再一次重合。
他驚喜的抬起頭,這一刻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張讓他魂牽夢縈,無法忘懷的花般笑顏。
是的,她在笑,那樣溫暖,那樣甜美,她美麗清澈的雙眸亮閃閃的望著他,讓他頃刻間如置身天堂,可下一刻,她的一句話卻又瞬間將他打回地獄。
「教**作吧,我真的很想打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