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秀才橫著胳膊頂著他的胸膛︰「你過去一點。」薛寅松很想置之不理,可一想到若是這樣做了後果很嚴重,順從的松開手咕噥道︰「明明是你湊過來的,還怪我。」
小秀才氣得牙癢,但也知道越是說越是被他佔便宜,便用力拉過被子轉過身去。薛寅松趁機貼上他的後背道︰「你把被子都卷走了,我怎麼睡呢。」
小秀才推他兩下︰「我只拉了一點,你怎的會沒被子。」說著越過身去模他的身側,雖然被子不富裕,但是也能完全蓋著人,只听薛寅松哎喲哎喲哼哼︰「你真的別太主動,我有時定力不好的。」
小秀才這才知道上當,使勁推他一把道︰「凍不死你!」薛寅松嘿嘿的笑,只听那邊薛老爹威嚴的喝道︰「吵什麼吵!都老實睡覺!」
薛寅松白天是真累了,他呵呵笑著躺好,不一會就進入夢鄉。
清早一家人陸續起來,薛寅松拉了老爹早早去收菜。
兩個人收滿兩籮筐,好好的理了用稻草一顆一顆扎起來。薛老爹滿意的看著白菜道︰「這可真是好菜,能放到開春去,走吧,回去了,再跑五六趟就能全部收完。」
兩人挑著擔子往家走,薛寅松想起來道︰「爹,你可說了你要做豆腐乳的。」
薛老爹道︰「那一會你去收菜,我去買塊豆腐回來。」薛寅松搖頭︰「你再幫我收兩挑,不是我偷懶,我是怕突然下雪把白菜凍壞了。」薛父想想道︰「好,我再收兩挑。」
一挑擔子至少有一百斤,兩挑收進屋薛父也累了身汗,忙把挑子放了趕著去買豆腐。
薛寅松收了四挑,也累得肩膀痛,坐在院子里喝水,一邊休息。薛父道︰「這腐乳哪天都可以做,干麼急著今天?」薛寅松道︰「這已經很冷了,再冷就不長白毛了。」
薛父把蒸格和鍋都洗干淨去了油氣,將豆腐放在上面蒸了幾分鐘。蒸好後用刀切成小塊放在蒸格上拿到西屋的陰暗處去發霉。
長輝好奇的蹲在一旁問道︰「多久能起霉呢?」「半月就能起霉。」薛父笑眯眯的說著,抱起長輝往外面走,他現在對著便宜孫子很是滿意,越看越愛。
入夜,四個人吃了晚飯坐在房里,薛老爹拿了一只鞋底在納,這雙是做給長輝的,準備做一雙高筒的棉靴。薛寅松今天忙了一天,到底有些累,躺在床上閉著眼楮養神。
薛父道︰「地里還有多少白菜?」
「都收完了,胡亂放在西屋里,明天再去捆稻草,我今天可真不想動了,兩個肩疼得要命。」
小秀才在一旁听了,指使長輝道︰「去給你阿壩捏捏肩吧。」長輝果然跑過去,左右捏捏,還用小拳頭捶著。薛老爹眼熱了,忙斜下肩膀道︰「給我也捶捶。」長輝又給老爹捶,其實小拳頭沒多少力氣,但是老爹身心舒暢,笑眯眯的道︰「還是乖兒好啊。」
小秀才白天打掃了一天的東屋,也累得很,不一會便困得眼楮都睜不開。冬夜本來也睡得早,四個人坐了片刻便都洗漱睡覺。
深夜時分,一家四口睡得正香,突然大門被人砰砰的砸響,薛寅松翻身披衣出門查看︰「誰啊?」
「我是順子,村東頭的,唉嗨,打擾你們了,我想找薛老爹。」
薛寅松有些奇怪開了門,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站在門口凍得直搓手︰「找我爹干嘛?」
這大半夜的地上都凝了層霜,端的是凍人,順子一邊搓手一邊跳腳暖和︰「請薛老爹跑一趟,我家的母豬生不下崽子,快死了!」
薛寅松奇道︰「我爹又不懂接生,找我爹做什麼?你該去找會接生的人啊!」
順子哭喪著臉道︰「整個村的人都找遍了,去了四、五個都說不行,這母豬生了快一天多,再生不下來小豬也得悶死在里面,听他們說你家的豬養得好,這才沒法子尋上門來,好歹麻煩薛老爹去看一看,萬一有個活頭呢?」
薛寅松進屋跟老爹嘰咕幾句,薛父道︰「既然找上門來,少不得走一趟,你去跟他說,我馬上就起來。」薛寅松以前沒見過這小子,想了想有些不放心︰「我跟你走一趟吧,這大黑天的幫你舉個火把也行。」
薛老爹穿了衣服,三個人打著個燈籠往村東走,還沒進院門一個人迎頭跑出來差點撞上︰「哎喲,是你們,快快!大豬不行了,我看就差一口氣吊著沒下了,我去找殺豬匠吧,趁著還沒落氣殺了,等死了這豬肉就不值錢了!」那人說著就往外面跑,順子一听急了︰「薛老爹,你一定得救救我家的大花,大花產的豬仔年年都是陳家村的第一,若是死了可怎麼辦啊!」
順子爹一听薛老爹來了,忙迎出來道︰「薛老爹,只要你能救活俺家的大豬,生下的豬仔咱兩家對半分!快,快進去看看,我看是不行了!」順子急得直跳︰「你怎的叫二哥去請殺豬匠?咱家可指望這頭大母豬的!」
順子爹也急︰「那怎得辦!這豬要死了只能埋了,趁活殺還能賣幾個錢!你以為我想殺豬啊!」
薛老爹走到院子里,只見豬圈里點了三四個燈籠照得亮堂,上到老人,下到小姑娘都站在豬圈里著急︰「你們都出去吧,我看一看。」
一家人有些不舍得,被順子爹哄出來,順子道︰「薛老爹,你要喝口水不?」順子爹忙道︰「急糊涂了,才起床的人怕冷,大順娘,你去倒些熱茶來!」
薛老爹忙道︰「不喝不喝,你們都別說話,站遠些,我先看看豬。」說著招呼兒子進了豬圈。
大母豬側躺著,肚子漲得像個大球,眼楮半睜著,無神的看著旁邊,產道已經開了,羊水和胞衣流了一小半出來。
薛老爹皺眉問道︰「胞衣破了多久?」
「快半個時辰了。」
「你這個多半是沒救了,」薛老爹搖搖頭,「只能趁現在殺豬,若是及時,說不定殺出來的豬仔還能活。」
順子爹听了腿一軟,差點就要坐在地上,順子忙扶住爹去一旁坐了,然後走過來道︰「薛老爹也是咱家最後的希望了,既然你也說不行,那就等二哥請殺豬匠回來吧。」
薛寅松突然道︰「別忙,我有個偏方,你們若是願意,我便一試。」
順子忙蹦起來道︰「願意!願意!死馬當活馬醫!」
薛寅松沉聲道︰「你去拿白酒來,度數不要太高的,陳年香就行,取個兩三斤。」順子忙去後灶房拿來一大壇酒,薛寅松接了道︰「來兩個人,幫我把豬頭扶起來,再找節空心的竹管,把這酒灌進去。」
順子和家里幾個壯勞力忙湊過去扶起豬頭,將一節竹管插在豬的喉嚨里,那豬大約有些月兌力,哼哼幾聲也不再反抗。
薛寅松將酒一勺一勺的倒進去,那大豬也一口一口的喝了,三斤白酒灌完,那大豬有些醉,嘴里胡亂的哼哼,還吐出些泡沫。
院門一陣響,卻是二順請的殺豬匠來了,那殺豬匠一到便吩咐燒水,自己坐在院子里點了燈籠開始磨一片薄薄的刀。
薛寅松洗了手和老爹站在一旁,薛老爹有些懷疑的問道︰「你這法子是哪里看的,可有用麼?」
薛寅松點頭︰「絕對的偏方,乃是我在一本奇書上看的,天朝的南邊有一神奇土地名曰台灣,那地方出了一個奇女子名叫三毛,端的是喜歡周游仙山列島,她曾經寫了很多書,可惜我只看過其中一本,講的是她在沙漠里用紅酒治好了一頭破了胞衣的山羊,如今我也只能是試一試,管不管用一會便知。」
薛父瞪著雙眼看向兒子︰「老虎,你大半夜的沒睡糊涂吧?你連私塾也沒上過幾天,哪里識得什麼字了?」薛寅松不屑的哼了一聲道︰「那老夫子也太小看人,我問了他一個問題,難得他答不出來,還訓斥我不學無術。」
薛父道︰「總是你在課堂上淘氣來著?」
「哪有的事,我問他說既然孔聖人說君子遠庖廚,你為何在家要燒飯,燒飯就表示你不是君子,既然你不是君子又有何資格教授我們,他氣得就把我趕出來了。」
「你這孩子,哪有這樣跟先生說話的?」薛父氣得想打他,想當年好不容易湊的錢送的束脩,居然這小子上了沒半年學就被趕出來。
薛寅松哼道︰「他自己答不出來,我有什麼辦法,再說那半年也夠我認完字了,我後來不也看了好些書麼?」
提起這個薛父更氣︰「都看些什麼狗屁書!人家端的是看四書五經,你看什麼?什麼野狐禪?什麼妙法蓮華經?什麼狗屁的四國志,都是些什麼狗屁書!看了這許多年,也不見得考上半個童生!」
薛寅松懶得辯解,只拿手輕輕一比︰「噓~~,你看,那豬開始動了。」
薛老爹看過去,果然,那大豬伸了一下腿,像是用力在生崽,忙轉頭叫順子︰「快!順子!你們都一起來!幫著推肚子,這豬要開始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