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薛寅松架不住老爹催促,抗了斧頭上山砍樹。山邊多是灌木叢,要砍大樹得往山里走,薛寅松一邊四處瞅一邊問︰「爹,你看那棵適合打樁?」
薛老爹眯著眼︰「要想堅固耐用得用硬木,這樣泡水不腐蟲咬不爛,我們且往里面走。」
兩個人又走了一段,薛寅松不肯了︰「就在這附近砍吧,走得越進去,出來路就越遠,我可不想累死人。」
薛老爹四處看看敲敲︰「這棵吧,看著粗細還合適,打樁應該沒問題。」薛寅松取了斧頭砍倒,又拿柴刀把枝葉修了露出樹干︰「挺直的,還不錯,得要四根呢。我準備了麻繩,今天一溜全部拖回去。」
薛老爹又去選了三棵,兩個人輪流提著斧頭砍了用麻繩捆好往山下拖。
回了家,薛老爹把木頭壘在牆角,休息會還得把樹皮剝掉涂上生石灰水,這樣才能防蟲咬。
薛寅松在豬圈里量出尺寸,用白粉畫了個記號,拿了鐵鎬開始挖地,這打樁一定不能省力,否則這木棚就不結實。他向下挖出一丈深,一口氣挖了四個坑,這才累得坐在屋檐下休息。
薛老爹那邊剝了兩棵樹,笑著跟兒子說道︰「這樹皮晾幾天,可以當柴燒,可好使了。」薛寅松點頭看著面前的浩大工程,心里充滿了信心。
到天黑時兩個人已經立好木樁,豬圈以前是用石頭壘的就不去動它,外面用泥巴糊上當基底,二樓以木板為主,頂還是用茅草。
這得用大量的木板,薛老爹算過了,一尺寬的木板至少得要三百塊,這可是一筆巨大的錢,老爹沒吭聲,薛寅松也沒開口借錢。
其實薛寅松打得如意算盤,這陳家村地屬南方,開春就會暖和,一旦熱起來雞也不急著保暖,到時給做個頂遮遮雨可以湊合著用到秋天。而他今年準備大干一把,除了種田還準備開小店,如果原始積累快秋天把稻谷一賣就能有錢,前面先自己干,是在不行才用錢。
兩人忙活了幾天,薛父終于開口︰「老虎啊,這雞棚子我看也修得差不多了,四根柱子立起來,地板也用舊木板拼了,現在就剩下牆壁和屋頂。可這還差木料啊,得是用錢買吧,家里除了開銷還有盈余麼?」
薛寅松看著一臉肉痛的薛父笑道︰「這個不急,開了春天氣就暖和,雞圈有沒有木板牆都沒關系,至于多久買木板麼,那個不急等秋天賣了糧再說。」
薛老爹目瞪口呆的看著兒子︰「這……就算完了?」「差不多吧,咱家是擦一段蘿卜吃一段,錢得用在刀刃上,也不急那一時。」薛寅松笑道︰「現在最急的不是雞圈是開鋪子,這個我可得開口跟你借,要得不多,只要十兩銀子,你肯不肯?」
薛老爹想了想道︰「你多久還?」
薛寅松笑道︰「你個財迷老頭子,算兒子還算那麼精,得了,借你錢算你一分利,雖然利錢比外面少一分,好歹就當我們是父子,你少賺點。先借我十兩,年底還你錢,為了保證你能收回本,平時你可得督促著環姨好好的賣東西。」
「那是自然,」薛老爹想著借兒子錢居然還有利息,剛想高興,又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那個……利錢還是不要了吧,你能還我老本就行。」
「不用,一分的利還不算高,再說了,總要給你點甜頭麼,這樣以後鋪子要幫忙什麼的,你可不許推月兌。」薛寅松笑著,果然老爹臉色一變,這死崽子!剛想說他有點人性,結果還是被套進去,連你爹都算計,還有天理沒有!
薛寅松看看天色,道︰「我們動作快些,再削些木板出來,這些木板是用來做隔間的,不用太厚,也不用太規矩。」薛老爹一早進山砍了一趟木頭,早累得腰酸背痛,一听還要削木板臉都拉長了︰「還要弄啊,這還叫不叫人休息了。」
「休息麼,晚上睡一覺什麼都好了,腰酸醫腰,背痛醫背。我們若是每天能削出十塊長板,到夏初就能湊夠那幾百塊。」
薛老爹總算明白過來,這摳門崽子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去買木板或者請工匠,一直打的主意就是用他這個老骨頭,嘟囔著說道︰「你答應這月買的酒也賒著呢,也不知道幾時能兌現。」
薛寅松笑道︰「肯定給你買,你放心吧,叫環姨先給你打一壺,記我帳上就是。」
薛老爹呲牙︰「賒我媳婦兒的帳讓我喝酒?那等我喝完你要不給錢,那我不是自己喝自己?」
春節一過立春就近了,不知不覺間氣候開始回暖。先是地上抽出幾絲女敕綠的小草,河邊的柳條也開始冒出新芽。
薛老爹站在院子里咂咂嘴︰「兒子,咱們去捋幾把香椿葉不?家里的鵝正好生了四個蛋,我看有兩只蛋沒黑點,正好炒著吃。」
薛寅松一邊慢慢削著木板,邊平靜的問︰「你今天的木板,削好了麼?」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任務就成了每日十塊,如果削不好,連晚飯都得推辭,薛老爹嘆了口氣坐下來,老老實實拿了截木樁開始剝樹皮。
這院牆下的木頭都是他和老虎上山砍的,砍下來晾了十來天,只要把樹皮一剝,用鋸子鋸開就行,倒也不算麻煩。
薛老爹一口氣剝了十段木頭皮,招呼兒子來拉鋸,兩人卯足勁把十段都細細鋸成了半寸厚的木板,拿去屋檐下堆著晾干。
薛寅松看著一屋檐的木板很是滿意,照這速度,大概不用夏初,春分後就能湊齊木板,到時候把雞窩做好大批量的飼養,夏末就能出一批雞和雞蛋,雖不算大錢,好歹也算個添頭,至少手里的活動資金又多了幾個。
兩個人忙活一上午把活都干完,薛寅松便被拉著去山上采香椿。香椿只有春天能采,采下的女敕芽紫紅色,用開水燙了炒鵝蛋,絕對的好吃。
薛寅松也不是個吃虧的,他上樹爬了半時辰扯了小半籃的香椿,到底讓老爹吭呲吭呲又給扛了一根大樹回去。
晚上老爹看著桌子上的香椿炒鵝蛋頓時腰痛,恨恨的吃了一口還不解氣,還把菜碗拖到自己跟前。
環姨見狀罵道︰「看看你德行,一個大人怎能這麼吃,你又不是長輝,他平時拖拖菜碗也就算了,你也拖菜碗干啥?你以為你只有六歲啊。」
薛老爹更郁悶了,把筷子一摔︰「不吃了!睡覺去了!」說著真走出門去,往自己屋里走,臨了還摔好大一聲門。
薛寅松忍著笑道︰「環姨,你拿只干淨碗把菜都給爹留在鍋里熱上,他晚點餓了肯定要進廚房找東西吃。」
環姨笑道︰「你兩父子鬧脾氣了?這死老頭子也不讓人省心,越老越矯情,還學會摔筷子了。」
薛寅松笑道︰「爹最近累著了,也是我的緣故,一會你跟爹說說,就說最近都不忙了,大家都好好休息幾天,那酒麼,我明天就給他賠一壺。」
環姨笑罵道︰「我道怎麼了呢,發那麼大脾氣原來就為著一壺酒,得了,我明天給他打一壺就是。」
薛寅松笑著說好,酒錢麼,自然又省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