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寅松把下午的事說了一遍,憤然道︰「我把什麼的計劃好了,卻沒想到擱在這里。」
小秀才笑道︰「你太不了解官場的人,闕大人為官多年,如何肯憑你一句話就沖動行事?若真是如此莽撞人物,他又如何能爬到今天的位置?我看是你太草率。」
薛寅松當然不肯承認︰「他們就是迂腐,什麼事都要看個明白才行事,真要情勢明白了那人家也早有防範,還做什麼做?經商走險用兵用奇,這不都是至理名言麼?」
小秀才笑道︰「誰像你一樣滿肚皮的歪歪道理,闕大人我也見過,人到是不錯的,好過多少阿諛奉承之輩。」
薛寅松當然不同意這看法,一個為官者不是說不奴顏媚骨阿諛奉承就是好官,人品和辦事能力掛不上鉤的︰「你這批判標準從哪里來?」
小秀才想想道︰「至少你不可否認如果一個人剛正不阿,至少不會徇私枉法。」薛寅松笑道︰「很多事情不是秉公辦理就是正確的。」
小秀才不服氣︰「那你說說。」
「這種例子多了,就比如說一個大官很廉潔,可母親得了重病,他四處借不到錢只得行險貪污,靠這些不義之財,母親多活了二十年,你說他該不該貪?」
說到這樣的問題小秀才向來被他拐得七葷八素,果然露出茫然表情︰「如果不貪,那不就是害人一命?」
薛寅松心里好笑,表面卻嚴肅正經︰「所以你能說貪污就一定是壞事麼?」
「可……」小秀才有些態度不堅定的答道︰「貪污是觸犯律法的。」
「這世界有很多事沒有辦法用對或者錯來衡量。」薛寅松避重就輕繞開話題,「唉,我現在才麻煩,闕大人不肯同意,我還要想想別的辦法才是。」
小秀才也愁眉莫展︰「他都拒絕了,你還能怎麼辦?」
「過幾天再去找他,」薛寅松下定決心︰「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就不信他經得住磨,大不了我天天上門找他,一直磨到他同意。」
小秀才笑著點頭,走到桌子前點上蠟燭,突然手一頓醒悟過來︰「你在誤導我。」
「啊?」
小秀才丟開蠟燭走到床前,一臉的嚴肅︰「就算了是為了給母親治病也不該貪污,如果說為了救人的貪污是正確的,那為了救人而殺人也是正確的嗎?」
薛寅松沒料到被反問一句,有些底氣不足的回答道︰「這……」
「怎麼都不對,」小秀才略一思索,態度堅定的答道︰「這都是觸犯律法的,貪污救母不對,殺人救人也不對。」
薛寅松想了想狡辯道︰「那如果救一百個人,一千個人呢?如果他救了一座城的人,還是不對嗎?是不是一條人命不對,上千條人命就對了呢?」
這又牽涉到量變質變的問題,小秀才果然又被拐得糊涂,皺眉走到桌邊坐下,胡亂翻了幾頁書又看不進去,噗一聲吹滅蠟燭和衣滾上床。
薛寅松問道︰「我最近忙也沒管那兩個皮小子,他們功課如何?」
小秀才道︰「都好著呢,不說那個了——你剛才說的,我想明白了,那得看具體的問題,比如為了救一個人而殺一個人是不對的,但是在戰場上為了救自己的同伴而殺了敵人,這就是正確的,這就是你說的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對吧?」
薛寅松無話可說,他有時覺得秀才已經不是以前的秀才,道理講得太明白人也變聰明了,再這樣教下去會影響到以後的夫權地位。
見他沒表態,小秀才推推他的胳膊又問︰「我說的對吧?」
「嗯,對,」薛寅松敷衍的答著,手卻模索過去游走在他的小肚皮上。
小秀才癢得有些發笑,忙捉住他的手︰「別鬧,癢得很。」薛寅松抽出手又換了個地方進攻,小秀才被他弄得煩了,便側過身去趴在床邊。
薛寅松側過身挨著他,伸手輕輕在他腰上揉,討好的問︰「怎麼樣,力道還好吧?」
小秀才嗯了一聲,漸漸有些迷了眼,嘟囔著︰「我好困,想睡會。」
薛寅松自己也累得很,雖然閉著眼可滿月復的心事卻關不住,一溜煙的天馬行空的胡亂馳聘,兜兜轉轉又回來憋著勁的琢磨怎麼搞定闕宏澤。
看來不和盤托出自己的真實目的是不行了,可是闕宏澤會同意嗎?要知道去德陽是個很冒險的計劃,至少有可能暴露闕宏澤的幕後身份,而且薛寅松自己也不能肯定在德陽掀風起浪的就一定是何家,甚至都不能肯定德陽現在的高米價是官商勾結下的產物。
真是頭痛啊,薛寅松縮回手往頭頸下一枕,幽幽吐出口濁氣。現在新米沒有上市,他手里又沒有陳米,從哪里能搞到糧食緩解德陽的危機呢?就算不管德陽,田壩村的人都是他的鄉親,總不能撒手不管吧?可又該怎麼管呢?
他正想得出神,小秀才卻醒過來,往他這邊一倒迷迷糊糊的問道︰「想什麼呢?」「沒什麼,」薛寅松擼擼他的額發,又稍微幫他拉開領口,這天氣已經有些熱了還穿著兩層衣衫,也不怕生痱子——讀書人就是酸氣重窮講究。
小秀才由得他扯了衣領,感覺舒服了點埋在他懷里繼續睡。
薛寅松失笑,一把抱住他低聲笑道︰「你上輩子屬豬的吧?小懶豬。」
「哼,」小秀才伸手攬住他的腰低語道︰「我屬狗的,咬死你。」薛寅松笑著模模他頭道︰「小狗狗乖,給你骨頭吃。」
小秀才睜眼見一根手指在自己面前搖動,張口就是一下,不想咬了空倒把牙給繃了,氣得又轉頭咬他的胳膊。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下口輕點。」薛寅松被咬得直抽氣,花了三分力氣才把秀才從自己的胳膊上扯下來,只見手臂上一個整口大牙印,有的地方已經見了血痕。
小秀才看著自己的杰作,咧開嘴直笑。
「下口怎麼那麼狠,」薛寅松捏著他的下巴輕輕搖了兩下,故意道︰「來,我檢查檢查,看看是不是長了對狗牙。」
小秀才打掉他的手,作勢又要撲上去咬,薛寅松忙架住笑道︰「別,別,別咬,哎,我服了你了!」一語未完又被咬了一口,不過這次氣力不大,倒也還能忍受。
「你今天怎麼了?」薛寅松撲上去把他按在床上︰「很久沒收拾你了,我看你就是皮癢。」說著就開始動手剝衣服,要往常小秀才一定會跳起來找借口說時辰早了,又或者說沒吹燈,甚至說院子里有人走動,可今天都月兌到最里一件也不見他有動靜,就那麼懶洋洋的躺著。
「你心里是不是也想呢?」薛寅松帶著幾分討厭的語氣湊過去低語︰「嗯,想要不?」
小秀才羞紅了臉,往里側著身體蜷成一只蝦,模到被子忙往里鑽,眼看就要成功遁走,薛寅松一把抓住被子︰「快說,說你很想要。」
小秀才閉著眼楮搶被子,實在搶不過只得自己朝牆靠去,留給他一個光溜溜的後背。
薛寅松失笑,兩人滾了一年多,每次做事他都羞答答的不好意思,這臉皮有這麼薄麼!
「嗯,說句話好不好?」薛寅松從後面摟上去哄著,手指下的皮膚細膩柔滑,讓他有些心浮氣躁。
小秀才依舊不吭聲,被模得厲害才喘了幾口急氣小聲問道︰「說什麼?」
「說你喜歡我。」
「我、我、我……」
薛寅松咬牙切齒︰「說你愛我。」
「我、我、我……」
「那就說你想一輩子和我在一起。」
「不……」小秀才小聲拒絕道︰「不行。」
薛寅松真是英雄氣短︰「為什麼不?難道你想離開我嗎?」
「不是,」小秀才答道,聲音有些顫抖︰「就是不能。」
「為什麼?」薛寅松停了手,側著身體摟著他問︰「為什麼不能呢?我們現在不是很好嗎?你看我們現在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房子、車子、兒子都有。」
「真的不能……」小秀才說著,口氣時十分落寞︰「你爺爺女乃女乃不同意。」
「胡說什麼!」薛寅松哭笑不得︰「我爺爺女乃女乃早八輩子就死了,他們怎麼會不同意?誰跟你說的他們不同意,來,跟我說說。」
小秀才不吭聲,架不住薛寅松手腳並用的折騰,只得開口︰「前一陣子你不是回老家麼,有一天我突然覺得心里難受,便學人佔卜。」
佔卜有很多種,最簡單的有一種是燒香,心里想著事情燒上三根香,然後在周圍畫上一個圓圈,如果香灰掉出去就表示事情不成,結果他燒的香灰掉出來了。
「所以你就覺得他們不同意?」薛寅松好笑,「佔卜這種東西是封建迷信,完美沒有事實根據嘛。」
小秀才有些惆悵︰「隨便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薛寅松心里有氣,手里一用力將他的胳膊反扭著壓在床上笑道︰「你說你成天在家里胡思亂想什麼,我的事情我說了算,連我爹都做不了我的主。」
小秀才被扭得生疼,顫聲道︰「你、快放手。」
薛寅松手里勁又大了些,笑嘻嘻的說道︰「不放,快說你喜歡我。」
小秀才咬著嘴唇不吭聲,薛寅松鼻子一哼,心道我看你能受多大的痛,手里的勁又大了兩分。
只听沉默而急促的呼吸中,反扭的手臂喀拉一聲,竟像是關節被扭月兌錯位,秀才哎喲一聲,淚水立刻 升︰「啊……嗚……」
骨頭能喀拉喀拉的響,肯定疼得厲害,秀才抱著手臂哭得那叫一個淒慘,薛寅松忙撲上去慌慌張張檢查了便骨節確認沒月兌臼,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真沒想到你的手臂那麼不經扭,疼了吧,我給你揉揉。」
小秀才也知道哭著難看,只哭了兩聲忙收了淚︰「你干嘛那麼用力,我……」
「哎哎哎,我的錯。」薛寅松忙把他摟過來一邊揉一邊道歉︰「我這不是被你急得麼,你成天想一出是一出,一會願意一會又不願意,我都快被你折騰死了。好啦,別哭了,小祖宗,我真服了你了,你怎麼就那麼能折騰呢?」
秀才淚眼婆娑的看著他︰「我不願意。」
「不行,」薛寅松抱著他一口拒絕道︰「你要敢離開我,我就先殺了你然後自殺。」
「你無賴。」
「就無賴怎麼了,」薛寅松絲毫不愧疚︰「你是我的,任何人都搶不走,如果我要死了,也一定先把你殺了,黃泉路上做個伴,以後投胎來世再當夫妻。」
小秀才無語,好一會才道︰「那下輩子你變個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