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蘭花開 第一卷 降生蒼茫 第十二章 花孔雀的身世

作者 ︰ 水雲默

晴朗的天空中雲彩一片連接一片,朵朵堆集著,變化著無數形狀。

月露躺在山洞的小平台上專注地觀察天空,看著雲來雲去,忽厚忽薄。小平台上鋪著一層淺淺的小草,星星點點的小花開得正茂,風溫柔地撫來帶著一絲淡淡的香,細細聞去卻似乎什麼也沒有,只在心上留下一縷痕跡。她看著看著就痴了,天上的雲朵形狀變化斂在一起,卻又層層散開,像花一樣開放了。手無意識地揪著一叢草,喃喃自語︰「好漂亮啊,不知道月華谷的素錦花開是不是就象這樣美麗。」

高空中一隊飛鳥高鳴著在她的視線里路過,她郁郁地瞼下眼楮︰「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銀霧他們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麼事?到家了沒有?唉,我什麼時候才能化形啊,好想和他們一起去看看玄靈山。靈族和有翼族的居地,紫衣叔叔的玉簡里也只是略略的提了提,連他都覺得勝過天人神宮,那里一定很美吧。」

皺著一張臉翻翻身,兩眼無焦距地四處看著,她只感覺精神懨懨的,干什麼都提不起勁兒來。月落日現,數著日子已經有月余了,按照他們走前所述,這段時間大約應該到家了,只要路上不出什麼事的話。自從他們走後,谷里便一天比一天清靜起來,但也一天比一天熱鬧。小潭和山洞附近是沒有獸類敢隨意出入的,但其它地方就連續不斷地搬來許多家駐扎這里了,看樣子分明就是長居的意思。白日里一群獸類打打鬧鬧,互佔地盤,連夜里也不安生。但月露還是覺得寂寞,沒有人陪她說話,沒有人陪她玩鬧,沒有人再溫柔地注視她,她的心里不知怎的就漸漸冷清下來,感覺就是缺了些生氣。

嘆嘆氣站起身,伸手正了正藤蔓的位置,走進山洞。洞中一片清冷,遠遠的吵鬧聲隱隱地傳進來,細不可聞,也少添了些許生氣。洞里布置頗為簡單,雲若夫妻都非人族,小時也沒有見過更多人族的生活,只是根據需要在化形後制了些必需品而已。東邊角落里鋪了一張草葉花瓣做的墊子,是銀霧平日休息的地方。隔了不遠,有張藤蔓木板架著的床,亦是鋪滿草葉花瓣。洞中央擺了幾張木樁制的墩子充當了桌椅,許是當初放在這里時還沒有枯透,居然開始發芽長枝了。月露轉來轉去,伸手整整草墊和床,又擦了半天本就很干淨的桌椅,看著新枝女敕葉,猶豫了一下也沒去管它,隨它們長去。

這麼磨磨蹭蹭的,天已經開始黑下來,慢慢踱出洞口,站在平台上注視夕陽。這個世界大部分的特征都是與地球一樣的,一樣到很多時候她分不清是身在地球還是身在蒼茫,銀霧他們走後,她無心修煉,常常昏昏沉沉地就睡過去,突然大夢醒來時神思恍惚,不知身在哪鄉。

平台下方的密林忽然窸窣作響,月露警醒,向下看去。在層層疊疊的樹葉枝桿中,隱約露出一雙腥紅的雙眼,眼中充滿了不安分地暴虐,它沒有一絲隱藏行蹤的意思,發現她在看它,暴躁地發出低低的吼聲。冷冷一笑,靈覺探出捕捉到熟悉的波動,揚手在空中一拂,洞口閃出一波微光,光芒過後山洞竟不見了。啟動陣法後再向下看去,腥紅雙眼的主人不甘心地在地上抓了兩把,回了兩次頭潛入林中走了。

若有所思的回頭看看山洞的地方,不知為什麼這頭強大的荒牛總是會在她開洞門時潛過來,對山洞表現出極大的興趣,但每次卻又徘徊在山下不敢上來。許多次她還以為這荒牛會傷她,它卻默不作聲地又悄悄走了,看得她一頭霧水。

搖搖頭不去理會,徑自飛回了小潭。小潭下花孔雀靜靜地潛著,身上斑斕彩光流轉不息,正在專心修煉,她忽然的又想起銀霧娘的話來。那日他們收拾好東西,預備啟程,青葉卻拉住道了一則關于小魚的消息,听得她驚訝不已。

「月月,我們這次一別,也不知何日才能再見,能安排的我們都已安排齊畢,你安心修煉早日修出人身來尋我們便是。只是還有一事得告訴你,我們猜測孔雀來歷只怕也並不簡單,以前是一直沒有確認,只是如今我們都要走了,還是知會你一聲,免得將來出什麼意外。」

到現在她還清晰的記得青葉慎重的表情,疑惑地看著小魚,略一思索,再次潛下潭去。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這小潭是山上小瀑布的水流沖擊而成的,可是據銀霧爹娘所講,這小潭卻是直接連著地脈深處的地泉,更是勾通著一個疑似神氏所留的古殿,那古殿會停留在這樣一個不起眼地方,一定也是有什麼緣由的。若是被世間各族知道了,只怕都要瘋狂地往這里趕來,到時又是一場腥風血雨。青葉和雲若連幾位叔叔阿姨都不敢細說,另編了一套原由相告,就是怕引來無窮禍端。

潭中水流清涼透徹,向下越深便越是靜籟,水流速度也不快,只是潭子竟像是無底洞一樣不論潛多久都不見底。最開始潛時她也和銀霧爹娘一樣驚訝,不知他們最初是抱著怎樣的心態一路向上回到地面的。四周都是黑黝黝一片,不見一絲光線,長久的黑暗和靜寂讓月露的心里煩躁不安,心神不寧,強撐著繼續下潛,但又和上次一樣直到意識有些散亂、靈覺遲頓都還沒有到底。若非能清楚地感知到水流,她會以為又回到了前世死後混沌的空間里。

意識到不妙,她立刻停止下潛向上升去。感覺過了很久很久,終于再次看到了光線,小魚身上彩色的光芒象燈塔一樣指引著她回到了潭面。再次感知到風的流動,讓她只覺得又活過來了,深深地後怕。

猛然她啊的一聲叫出來,總算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若是這潭子真是這樣深不見底,那當初紫衣叔叔是如何把這方小土地升上來的?听當日那大師話里的意思,紫衣叔叔也是知名的高手,他難道就沒有發現小潭的不對嗎?他將土地升起後,銀霧爹娘就沒有想到這事嗎?

一連幾個疑問出現在腦子中,讓她的思維有些混亂,陳方布陣的回憶一遍一遍在腦中盤旋,卻沒有找到一絲可以用到的線索。連想都沒有想,她又一次潛下水去,孔雀好奇跟在她身後。小土地在水下的部分剛開始還清晰可見,可隨著潛入的深度越大,竟隱隱地找不到蹤跡了,似乎這方土地變成了無根的浮萍。一直潛到再次感覺不妙才連忙往上升去,上潛上的過程,她突然發現小魚在水中狀態自如,仿佛沒有感覺到一點點壓力,自在得如同天空中的白雲一樣。

回到水面,她凝眉深思,半晌不得其解。難道這方土地就是紫衣叔叔憑空變出的,要不然實在解釋不清。可是聯想到潭下那個古殿,她總覺得沒有這麼簡單。

小魚自玩自樂了一會兒,發現月露沒有理它,登時不樂意了,沒有威力的水箭一道道射向她,更是連整個身子都飛上來蹦到她懷里。她松開眉毛,撫了撫額,算了算了,不想了,以現在的能力實在是處理不了這種神秘的事情,尤其是當這事牽扯到上古古殿時。貓有九條命,但貓也好奇,太好奇了就是九條命也不夠用的。只是……

看著懷里撒嬌的小魚,又想起銀霧娘的話︰「這小潭子的深處里從來都是沒有魚的,即使有魚從瀑布中順流下來,往往過了一段時間便消失了,可只有花孔雀還安然無恙地活著。月月你平日里因為總能見著一些魚,所以也未曾在意。說起來初起我們也沒有在意,直到有一日我和雲若回憶古殿中的日子時才記起了一件讓我們也深感奇怪的是。」

青葉的聲音有些遲疑︰「我們還記得在那大殿園中已經干涸的池子里有一尾魚的雕像,與孔雀的樣子倒是很象,簡直就一模一樣了。我和雲若不知道外面有沒有它這種族類,但是想起來這種巧合還是感覺不可思議,總覺得它與那古殿深有關系,只是一直確定不了,只覺得這其中必是有些關聯的。」

月露回憶著小魚平日里的一舉一動,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那雕像乃是死物,小魚卻是活物,縱然神似,但是兩者也無法相提並論啊。可是想到小潭的古怪,和小魚在小潭的閑適自在,她又有些不確定了。

這其中,有些什麼關聯?小魚和那古殿難道真有些關系?

頭疼地拍拍還在鬧著的小魚,她有些煩亂,唉,這日子雖然寂寞了些,但也算清靜,可為什麼就會有那麼多事情呢?雖然不探究清楚也無所謂,可是事關小魚,不弄清楚又總是放不下心來,這孩子鬧是鬧了些,可也是她現在在意的家人之一,她還是很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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